韩星仍是无心顾及他们,索性将“流星剑法”从头至尾,演练一遍,才停手,得意洋洋地行到二人身边。
云凤难以至信地道:“这怎么可能?”
韩星激动地道:“我开始的时候也不相信,可是这是事实。”
敖天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才道:“既是事实,你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韩星便把刚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那人似乎是故意提醒我,让我知道自己身怀武攻。可是连您二位及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呢?除非是他给了我功力,或者,是跟给了我功力的人有关系。可惜,我没有问出他是谁,不过听他说话的口气,倒像个桀骜不逊的高人。”
敖天看了看云凤,若有所思地道:“看来,我们那一觉睡得的确不同寻常。”
韩星道:“哪一觉?什么不同寻常?”
敖天道:“那天,你的伤势更加恶化,昏迷不醒。我与云凤轮流守候,寸步不离。云凤过于伤心疲惫,我让她依着床边小睡一会,谁知道我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云凤叫醒,醒来后才知道竟然从早上一直睡到了傍晚。云凤竟然也是刚刚才醒来。当时我就有些疑惑,我二人皆心细你的安危,纵然再疲惫,也不至于如此酣睡?又一想,人不是泥雕铁塑,累极了自然就身不由已了,也就没过于大惊小怪。从那天以后,你的伤势渐渐有了起色,脸色也变得越发的红润,我二人光顾着高兴,更没有在意这件事。现在想来,此事当中定然是另有蹊跷。”
云凤沉吟着道:“当时你发着烧,伤口不断地流血,昏迷不醒,我与敖天真的是回天无力了。”说着由于后怕,泪水夺出眼眶,顿了顿接着道:“可是我二人都睡了一大觉之后,你的伤突然有了起色,不但伤口的血止住了,烧也退了,脸色由苍白变得红润起来……敖天说得不错,当时我二人就只顾着高兴,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现在想来,定是有人暗中相助,你才得以脱险。而且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定是不想我们发现他,才让我们都睡去了。”
韩星回想着自己昏沉时的映像,突地想起曾经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过他的意识,点了点头,沉吟着道:“真的像是有一个人来过,不过我看不清他。难道就是那个人瞒着你们相助于我吗?”
敖天点了点头道:“不然,你没那容易就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韩飞云本已废了你的武功,你又哪里来的这么一身功力呢?”
韩星忖思道:“那位暗中救我的人,和今天提示我的人,很可能就是一个人了。”
敖天点了点头。
韩星疑惑地道:“那会是谁呢?”
云凤茫然道:“迄今为止,除了敖天,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找到这里。我猜不出是什么人……”
敖天道:“‘白云深处’深幽隐蔽,普通人的确很难找到,但是一个人除外,只要是他想找,就一定能找到。”
韩星忙问道:“谁?”
敖天看着云凤道:“是他!一定是他!”
云凤若有所悟,脸色突地变得苍白,摇摇头道:“不可能!”
敖天道:“除了他我想不出别人了……”
云凤的情绪变得很激动,颤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敖天慨然道:“人心都是肉做的,也许他还有点人性。”
云凤疾声喊道:“不!他没有人性,他……他是个魔鬼!魔鬼!”突地转对韩星:“星儿!咱……咱们不要他的功力。他……他不是要救你,他是在害你,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他是个魔鬼!魔鬼!”
韩星被弄糊涂了,问道:“谁?你们说的是谁?”
云凤颤声道:“不要问他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你只要记住他是一个魔鬼,一个魔鬼!”
敖天依然很冷静,道:“也许他真的是好意?”
云凤再一次疾喊:“你闭嘴!难道你想让星儿再布他的后尘吗?”转对韩星,再次劝道:“星儿,咱们不要他的功力,阿姨会保护你,阿姨会帮你报仇……”
韩星好容易对前途充满了信心,怎能甘心再度失去机会,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云凤逼问道:“星儿你说话呀,你说你不要他的功力。星儿,难道你连阿姨的话都不听了吗?”
韩星仍然不做声,头低得更低。
敖天道:“云凤,你冷静些,不要逼星儿,他刚刚才有了希望,你不要给他泼冷水。”
云凤热泪盈眶,痛苦地道:“我宁愿星儿一辈子一事无成,也不愿他成为第二个魔鬼。”
敖天道:“我说过了,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他也许真的是好意。毕竟他救了星儿一命。”
云凤坚决地道:“什么好意,闭嘴!”又对韩星冷冷地道:“你如果接受了他的好处,以后就不要再叫我阿姨。若还想叫我阿姨,就不要接受他的功力。”说着转身而去。
韩星望着云凤远走,深深地叹了口气。暗道:“上天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不要代价的恩赐呢?”
敖天似乎看透了韩星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别管她,希望来之不易,你只管好好珍惜。”
韩星道:“可是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云凤阿姨为什么会那样说他?”
敖天叹了口气道:“不要问,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你只要记住,你这一身功力来之不易。是要你重新振奋,不是要你乱杀无辜的。”
韩星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敖天拍了拍韩星的肩膀,道:“如果你明白这一点,我就不担心你会成为他了。”
虽然云凤的态度令韩星很不解,很无奈,那个‘莫名其妙’的恩人,更令韩星很困惑,但是听敖天这么一说,韩星心里突地明朗了许多,又重新兴奋了起来。
情不自禁地再次演练起“流星剑法”来,“流星逐月”、“斗转星移”、“银川暗渡”……心情愉悦,每一招都美妙绝伦。
敖天看着韩星当空飞舞,眼中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可是演练了一阵,韩星突地停了下来,脸色变得阴沉。
敖天不解,忙问:“怎么了?”
韩星深深地叹了口气,苦涩地道:“我恨他,可是高兴起来,想起的竟然都是他的剑法,他的一颦一笑……”
敖天道:“韩飞云?”
韩星道:“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敖天叹了口气,道:“恨一个人是件很痛苦的事。”
韩星目中晶莹,道:“我没有办法不恨他。一想到他拿着剑,剌入我的身体,我的心就像刀绞一样难受。”
敖天道:“也许,他有他的苦终?”
韩星一挥手,道:“你不要安慰我。”
敖天道:“学会宽容,人才活得快乐。”
韩星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我的痛苦。‘宽容’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我却作不到。”
敖天道:“又能怎么样呢?他是你的父亲。”
韩星道:“当然,我再恨他,也不至于杀他。”
敖天道:“那又何必用恨来折磨自己?”
韩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恨,越恨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恨。
敖天又接着道:“韩飞云养你二十年……”
韩星凄声道:“不要说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对不起爹的事情。可是对于别的人,谁欠我的,我就要让他用十倍来还。”说着,目光已变得冰冷。
敖天脸色也变了,变得苍白,颤声道:“你千万不能让仇恨迷失了自己。冤冤相报何时了?”
韩星冷冷地道:“我没有你那么高尚,我只知道有仇不报非君子。”
敖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韩星又接着道:“哼!东方明他们不是给我安了一个魔少的头衔吗?那就索性名副其实吧,什么‘流星剑法’,我这么一个肮脏不堪的魔鬼,怎么配习练那么高尚的剑法呢?”
敖天道:“你……你想放弃‘流星剑法’。”
韩星点了点头,道:“只有‘恨天剑法’才适合我。”
敖天惊恐地道:“那是一套魔剑。”
韩星冷笑道:“江湖魔少不习魔剑,岂非徒有虚名。”
敖天惊恐万状,颤声道:“韩星!你不能这样!这样会害人害己。”
韩星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目注着远处,恨声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等着瞧吧……”说着突地大喝一声,银剑挥舞,凌空而腾,一招“悲愤填膺”披云蔽日,戾气冲霄。
敖天的脸色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