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玉的大方与豪迈不仅体现在为人的豁达开朗上,更重要的是她的酒量大得惊人。所以在无数次的推杯换盏中,韩星与独孤风都甘拜下风,更别说独孤月与薛龙儿。可偏偏这几个人都喜欢围着她转,都喜欢听她天南地北的胡诌八侃,并且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藏着的秘密告诉她。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姐大”的魅力。
上官婉玉冰雪聪明。表面上大大咧咧,骨子里却心细如发,所以许多人不能说的秘密,在她这里也已经不是秘密。比如为何独孤风尽量地避开薛龙儿的目光;薛龙儿一面对独孤风,脸上便有几分不安;特别是独孤月为何一见到韩星便脸色绯红……这一切的微妙,当局者们似乎千方百计的庶掩,而在上官婉玉这里不过是欲盖弥彰。
韩星也许并不知道,在他“死后”的那三年当中,独孤风对薛龙儿呵护得无微不至,只有真心喜爱,才能全心付出。但是在得知朝星“起死回生”、薛龙儿痴心依旧之后,独孤风毅然选择了退出和祝福。他是那样一个高尚并且透明的男人,给自己留下的仅仅是借酒消愁的权力……纵然是不知深浅的上官婉玉也没敢取笑他。
当韩星从上官婉玉那里听到独孤风对薛龙儿的故事之后,他也绝对没有拿那种胜利者的姿态去傲视独孤风。反而,他和薛龙儿一样尊重独孤风,像对自己的兄长那样的尊重。
有些事情说破无毒,而有些事情,即使是公开的秘密,大家也只能心照不宣。对于这一点,上官婉玉拿捏得恰到好处。她只是为了所有的人都好,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世间又有谁能够神通广大到让任何一个人都不受伤呢?
所以对于独孤月她只能是心疼和安慰。
渐渐的独孤月面对韩星已不单单是脸红,那凝眸之间似有千言万语欲述,却顾虑重重,玉口难开。不禁衣带渐宽,依人憔悴。
独孤月自己似乎很害怕这种苗头,至少那样,她会因为愧对薛龙儿而无地自容。
她总是尽力克制自己,不要想入非非,表面上强颜欢笑。可那情思竟像泄了闸的潮水般难以控制。所以她毅然决然选择了回避。闲暇时将自己独锁闺楼、暗自神伤。
这让上官婉玉和她的哥哥更是心疼。
上官婉玉总是慨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独孤风总是几分伤感跟苦涩:“兄妹俩怎么都那么傻!”
钟山上那一扑,那个女孩的心事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韩星自然不是傻子。可是他从没有想过要去接受除了薛龙儿之外的别的女人。对于独孤月他感激、尊重、不安更内疚。
薛龙儿虽幼稚,还不至于木讷。即使别人无从察觉,女人家的敏感也使她早已洞悉独孤月的心思。
大小姐醋坛子一翻,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小嘴整天撅着,对独孤月冷莫疏远,对韩星更是一脸气恼,满眼哀怨。数日下来尝尽愁畅姿味,也是花容失色。
韩星看了心疼,总是百般安慰,言说自己只当独孤月是朋友、恩人,并无儿女私情。可见独孤月独锁重楼,内疚和不安愈演愈烈,感觉自己像是个罪人。
一天,周天龙来探望,把韩星叫到身边,道:“如今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都说独孤月倾心于你,才舍身相救。更有甚者说独孤月本就已是你的女人。所以在钟山上,独孤无恨才看女儿面上,最终没有选择与你同归于尽。名节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何其重要,她若真有心,你需得对得起人家。”
没想到话被门外的薛龙儿听到,薛大小姐一气之下,冲到韩星面前,哭泣道:“你干脆取了她算了,与其在这儿碍你的眼,我还不如走了干净。”说罢,跑回闺房,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韩星紧张万分,急忙跑到闺房又拥又抱,左一句好妹妹,右一句好妹妹的苦苦哀求。
薛龙儿哪里肯听,推推搡搡地折磨了韩星好一通。才道:“你若心里只有我,就和我一起离开,否则,说什么都是假的。”
韩星为难地道:“爹说我现在不益在江湖抛头露面,只能暂时隐居在这里。”
薛龙儿冷哼了一声,道:“借口,若要隐居,哪里还不行?分明是舍不得离开她。”
韩星没有办法,只得去找韩飞云商量。
韩飞云问道:“你自己到底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一句话问到了难处,韩星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韩飞云慨叹了一声,道:“感情的事,爹帮不了你,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你现在的确不益涉足江湖,众人对你误会未除,仍虎视眈眈,必须等练成‘陨剑’之后再从长计议。龙儿若真不愿在这儿,你们可去‘望瑶居’小住。”
韩星忙道:“爹的伤还没有痊愈,孩儿怎么能离您而去?何况又怎么能带一个外人去爹的静地。”
韩飞云道:“我在桃园有凌夫人医治,有婉玉她们照料,你大可放心。而且龙儿也不是外人,她去‘望瑶居’,爹不会介意。不过,要怎样才能对得起月儿姑娘呢?”
韩星脑中立时浮现出独孤月独闭房中顾影自怜的情形,不由得一阵暗伤。叹了口气,道:“先安抚了龙儿再说吧。”
韩飞云笑道:“你若有本事让她二人和平相处,爹道愿意多一个儿媳妇。”
韩星脸色通红,摇头道:“爹说什么呢?”
当天晚上,韩星邀了上官婉玉与独孤兄妹话别。洒席宴间,薛龙儿总是板着脸,大杀风景。
上官婉玉忙着东拉西扯一翻,缓解尴尬。
独孤风除了嘱托几句韩星练功方面的事情,其余就是大口地喝酒,许是想借酒消愁。
独孤月这几天没下闺楼,但周天龙来说的话,以及薛龙儿与韩星大闹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强颜欢笑,安抚薛龙儿,道:“江湖中人最爱无中生有,当日,姐姐舍身护住公子,只是不愿见父亲再造杀孽,并无其他。如今却因此事,让妹妹与公子产生龃龉,实在是无心之失,还请妹妹千万不要误会了。”
薛龙儿脸色微红,淡淡地道:“妹妹小气,姐姐别生我的气。”
独孤月温声道:“妹妹对公子用情至深,眼里自然容不尽半点沙子。妹妹放心,姐姐断不会做那破坏姻缘的千古罪人。现在好了,就要去‘望瑶居’过二人世界,亲昵还来不及,哪还会再有什么误会。”
薛龙儿勉强笑了笑。道:“姐姐别取笑我了。”
独孤月嫣然一笑,借口说去为大家烧菜,转身离去。转身时,已泪流满面。
韩星明知道独孤月说的是自欺欺人的假话,也明知道她为情所困,内心伤痕累累,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暗道:“韩星啊韩星,你该怎样才对得起她呀。”酸楚难抑,眼竟有些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