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只顾着追问云凤,竟然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此时此刻见三人表情震惊而愤怒,分明都已听到刚才的谈话。一时之间,惊恐万状,不知道如何是好。
独孤风死死地盯了云凤半晌,转向韩星,冷莫地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总之,今天,我要杀了她,为父亲报仇。”
韩星忙道:“不……不,独孤,你听我说……”
独孤风道:“你想阻止我吗?”
韩星道:“当……当然杀人要偿命。可……可……”
独孤风苦涩一笑道:“你要说父亲本就罪孽深重,死了也白死吗?”
韩星道:“不……在韩星心里,独孤前辈早就已经是恩人了。”
独孤风摇了摇头,冷冷地道:“韩兄若把父亲当成恩人,就不会帮着杀他的仇人逃到这了。”
一句话说得韩星无地自容,惭愧地低下了头。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朋友。更对不起死去的独孤无恨。可又能怎么办?云凤不能死!自己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她死。不只是因为她也是恩人,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云凤就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不论她是对是错,是善是恶,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种东西,在推着自己拼命去照顾她,保护她,甚至违心地包庇她。
独孤月转注韩星,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禁不住凄然泪下,凄声道:“你会护着她对吗?”说话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空谷幽兰暴风雨中摇曳一般,那么需要呵护与怜惜。
韩星没想到转瞬之间自己再一次伤了这个女孩的心,禁不住又是一阵心痛,鼻子一酸,泪差点流出来。但为了云凤,不得不狠下心肠,低声道:“月姑娘,对……对不起。我……我不能让你们伤害她。”
独孤月哽咽成声,道:“她杀了爹爹,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为爹爹报仇吗?难道你还在恨他吗?”至亲新丧,如今心爱的人又站在仇人一边,她脆弱的心已然千疮百孔。
韩星拼命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只是她也是我的恩人。我不能看着她送命。”
独孤风冷冷地道:“还当我是朋友,立刻回避,刚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你不肯,那就只有刀兵相见了。”
上官婉玉冲上前来,喝道:“韩星,你小子糊涂了吗?”
韩星痛苦地摇了摇头,道:“婉玉姐,我很为难。”
上官婉玉指着云凤道:“这个女人,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连独孤前辈的大仇都不顾了吗?而且,就算……就算我娘没有死于她手,怡园、桃园那么多无辜的人也不能白死啊!”
韩星咬了咬牙,毅然道:“独孤前辈的大仇不能不报,怡园、桃园的无辜也不能白死,就让我替她受死吧!独孤,月姑娘,婉玉姐,你们动手吧。”说着,上前一步,挡在云凤跟前。
云凤忙道:“星儿让开,几个乳臭未干的后生,有何可惧?想为亲人报仇,来吧,正好送你们去全家团员。”
上官婉玉喝道:“大言不惭,拿命来!”娇躯一转,挥剑上来。
云凤正要出剑迎战,韩星忙拦住她。眼看上官婉玉剑到,也不闪躲,硬生生地用身体去挡。
上官婉玉不忍伤了韩星,只得收剑。气得银牙直咬,喝道:“韩星……你真要为这女人,与我们为敌吗?”
韩星硬着头皮道:“要杀就杀我,不能动她。”上官婉玉气得一跺脚,无可奈何地转过了头。
独孤风冷冷地笑了笑。怜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也许对他来说,自己失去朋友的姿味勉强能够承受,最承受不了的是妹妹被心爱的人伤透心扉。
韩星知道自己能凭借三人的不忍,替云凤挡得了一时,终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自己身上又有伤,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是三人的对手,那云凤就危在旦夕了。心里加紧盘算着送她离去,突地瞥见竹屋西北角的窗子虚掩着,趁独孤月还在痛苦之中,独孤风、上官婉玉没有防备之际,猛提一口真气,拉着云凤飞窜了出去,疾施“惊鸿展翅”,几个起落,逃出桃园,独孤兄妹与上官婉玉想追也追不上了。
云凤还不服气,埋怨韩星道:“逃什么,你我连手,还怕他们?”
韩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阿姨快走吧!”
云凤道:“那你呢?”
韩星叹了口气道:“我得回去。”
云凤叫道:“你回去干什么?不是去送死。”
韩星道:“他们不会杀我的,你放心,快走吧。”
云凤摇头道:“不,你不能回去,万一他们气极败坏,杀你怎么办。”
韩得不耐烦地道:“不会的,您快走吧。”
云凤又道:“怎么不会?”
韩星喝道:“说了不会,就不会,还不快走。”
云凤见韩星动了气,不敢再罗嗦。心想刚才的情形,若不是上官婉玉顾及韩星,早就大大出手了。想必他们真的是交情匪浅,不会轻易翻脸的,也就放心不少。连声道好,转身离去。
韩星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行进桃园。
没走多远,独孤风与上官婉玉迎面追来,见韩星一人,知道云凤早己逃之夭夭,都恨得咬牙切齿。独孤风怒上心头,横剑逼在韩星颈上。
韩星也不躲闪,愧疚地道:“杀了我吧,韩星死而无憾。”
独孤风怒道:“别以为我不敢!”
韩星闭目以待。
上官婉玉叹了一声,劝阻道:“算了,独孤冤有头,债有主。”
正此时,独孤月泪眼汪汪地走了过来,凄声道:“哥哥……”下话未出口,就已哽咽难言,千般哀怨苦楚,万般情牵系念,女儿心事,怎一个“愁”字了得。
独孤风望了一眼妹妹,悲从中来,眼中也泛起晶莹。猛抽回剑来,怒道:“滚!从此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转身就走。
独孤月脉脉地望了韩星一眼,无语凝噎,也转身跟着独孤风向桃林深处行去。
韩星多么想冲上去拉住独孤月的手,请求她的原谅,安慰她受伤的心,但知道所有的话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他不能给这个女孩任何爱的承诺,放云凤逃走的事实,更令她雪上加霜。他已伤她太深。
韩星再一次感觉自己是个罪人,一时间泪眼凄迷,痛断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