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雄被扶坐在地上,倚着墙壁,过了半晌,忽地深吸了一口气,就活了过来。睁眼一看,见屋里全是人,却没一个自己人,吓了一跳,可惜他刚刚醒转,手脚无力,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一脸苍白,倚着墙壁,盯住姜白道:“清凉侯?”
姜白点头道:“没错,是我,没想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见面?”
雨雄苦笑一声,道:“还真没想到!”就不再理会他,也顾不得众人,就踉跄着脚步向床边走去,现在他最关心的,是他的女儿,而不是自己的性命,所以心中并无畏惧。
此时雨晴也倚坐在床头,雨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拉住雨晴的手,轻声叫道:“晴儿,晴儿!”他并没指望他们也将他女儿一并救活了,只是临死之间能好好地看她一眼,叫一声她的名字,也就知足了。女儿虽然死得很安详,但仍是心如刀绞,一行浊泪就流了下来。
没想到雨晴却忽地深吸一口气,竟也活了过来,让他又惊又喜,连忙擦了一把眼泪,急道:“晴儿,晴儿……”
雨睛睁开双眼,乍醒还有些迷糊,怔道:“爹”转头见屋里全是人,离他最近的竟是她一直想抓的人,以为是在做梦,道:“是你?”
风言道:“没错,还真的是我!”
雨晴惊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风言笑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你们鸠占鹊巢,但我们大人有大量,看你死了可惜,还是忍不住来救你了!等你还我一条命,等得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只能辛苦一点,来救你一命了。”
雨晴顿时就全明白了,又羞又急,道:“我才不要你救,我这条命你拿去好了,我不稀罕!”
风言道:“你放心,取你命,如同探囊取物,不着急!”
雨睛急道:“你……”却再也不出个所以然来。
雨雄初见雨晴醒来,确是又惊又喜,待缓过神来,又是死灰一片,转身盯住姜白道:“清凉侯,你兴师动众救活我们父女俩,就是为了羞辱我们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宁死也不受辱!”
姜白淡淡道:“我有羞辱你们吗?”
雨雄怔道:“那你想干嘛?”
姜白道:“不想干嘛,只是想放了你们。”
雨雄冷笑一声,道:“清凉侯,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姜白道:“如果你信,就带着你女儿走,外面已经给你备好了龙麟马。如果你不信,就自己了断!”完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雨雄就有些恍惚,好像是在梦里,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不过看姜白的态度,好像真没有打算羞辱他,连他的手脚都没有绑,难不成真打算放了他们?略一迟疑,便叫道:“等一下!”
姜白转过身,道:“还有什么事?”
雨雄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姜白道:“条件?我想要的条件你满足不了。”
雨雄道:“那你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放了我们?”
姜白道:“因为你是七国第一金斗,是国之栋梁,曾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是国家的骄傲。也许我们政见不同,但我们都深受这个国家,深爱这片土地,仅此而已,并不是因为我看你有多顺眼!”
雨雄道:“你就不怕我再带兵杀回来?”
姜白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得路长海用你才行!”不等他回话,完就走了,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父女俩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呆若木鸡,好久雨晴才喃喃道:“爹,他们真的要放了我们吗?”
雨雄点点头,道:“也许是真的。”
雨晴道:“这个清凉侯的肚量有这么大?”
雨雄道:“如果是真的,此人胸襟之广阔,我生平未见。”
雨晴怔道:“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背叛皇上呢?”
雨雄叹道:“朝中之事你哪里懂?”
雨晴道:“是不是因为镇侯抢了清凉侯的爵位,所以清凉侯一怒之下才会反他啊?”
雨雄道:“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雨晴道:“但我总感觉这个清凉侯比镇南侯好!”
雨雄叹道:“现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雨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雨雄双手捂住脸,低头叹道:“没脸回去啊!一辈子也没丢过这样的人!我死了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清凉侯又把我救活了,手下几十万人马死得光光的,就我们俩人回去,这脸往哪里放啊?”
雨晴道:“我感觉就算我们厚着脸皮回去,镇侯也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不定还会杀了我们。”
雨雄道:“杀我倒是不会,但没有好脸色倒是肯定的。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忍忍就过去了,只是忽然间我觉得,这个清凉侯比镇侯更让我心服,我觉得这个清凉侯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成大事之人,不像镇侯,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终不能长远!”
雨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觉得这个清凉侯人挺好的,挺正直的,最起码没有那么虚伪,让人感觉很真诚,要不我们就不走了?反正我们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也算是还是镇侯的情义,就算以后地路败了,我们就当今没有醒来。”
雨雄就有些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突兀了?”
雨晴讪讪道:“我感觉我们俩人现在回去才觉得突兀呢!”
雨雄深吸一口气,道:“就不知清凉侯有没有胆量收留我。”
雨晴道:“不收留我们也不走了,回去实在太丢脸了。”
姜白领着众人出去以后,就开始着手安排善后事宜了,望着山上山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心里也是难受,按照王青虎的法,这些人是可以救活的,但他却不能这样做,他们不过六郡人马,一旦把几十万敌人都救活了,无异于自掘坟墓。
想救却不能救,这种感觉才是最难受的。
本来就已经折腾了大半夜,稍微操劳一番,就亮了,一会太阳就升了起来。令姜白奇怪的是,雨雄父女好像一直没出来,也没人向他禀报,便让风言进去看了。
风言进屋一看,雨雄父女俩还坐在床边聊。俩人死里逃生,临死前有那么多话想却没来得及,现在有了机会,肯定要一吐为快。
风言怔道:“咦?你们怎么还没走啊?不会打算吃完午饭再走?”
雨雄就觉得尴尬,老脸一红,没有话。
风言就跳了起来,道:“你们不会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雨晴被破了心事,若不是手脚不能动,肯定也要跳起来。急道:“你话怎么那么难听?谁赖着不走了?这里又不是你家,我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关你什么事?”
风言有些忌讳她那个金斗七品的老爹,也不敢离得太近,远远道:“喂喂喂,大姐,你要搞清楚了,你们是俘虏哎,有点觉悟好不好?起码要尊重我一点,这里是我的地盘,别以为让你住了两,就当成了自己家了。”
雨晴道:“谁是俘虏?我告诉你,我们宁死也不当俘虏,你们要杀便杀,不杀我们就是客人。”
风言就竖起拇指,道:“你不是客人,你是姑奶奶,当俘虏都能当得这么嚣张,你称下第二,没人敢称下第一!你是女人,我不为难你,你就跟我,你们什么时候走?如果你们打算吃完午饭走,我现在就给你们做午饭。如果你们打算吃完晚饭走,我现在就给你做晚饭。但你们不能在这里过夜,我可不想我房间边上一到晚住着一个七国第一金斗,那我们睡觉都不安生。”
雨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风言吓了一跳,赶忙向后跳了两步,同时指着他道:“我警告你啊,虽然你是七国第一金斗,但我也不怕你,你别想偷袭我,要不然我会偷袭你女儿的。”
雨雄抱拳道:“兄弟误会了,能带我去见清凉侯吗?”
风言怔道:“见我家少爷干嘛?想跟他决斗吗?我告诉你啊,虽然你是七国第一金斗,但你也不是他的对手,看看我你心里就应该有数了。”
雨雄道:“我已经没有资格跟清凉侯决斗了,我只是想投降。”
风言摆手道:“你们已经输了,不用再投降了。”
雨雄道:“我想追随清凉侯!”
风言就怔住了,半才缓过神来,道:“真的假的?是真心的吗?”
雨雄道:“若是三心二意,打雷劈!”
风言深吸一口气,道:“这样啊,我就怕我们这水塘太浅,容不下你这条大鱼啊!不过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等着,我去问下少爷。”
雨雄便点头道:“劳烦兄弟了。”
风言便不再言语,跑了出去,找了半,终于找到了姜白,把这事跟他了,姜白听了也是惊讶,怔道:“他想追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