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几位男丁们把夜来杀贼一事细细讲述了,一家子老小都听得入神,一会儿惊骇,一会儿激动,船舱之内热闹非常,足足说了有半日才散。Www..Com
朱常泓没在人堆里头凑,在船中客舱里找着娘子仪贞,寻了好一阵,问了几个下人,才在另一条船上见着了仪贞。
仪贞坐在一处小舱房内,靠着窗子坐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正是左家二叔的独子左永孝。
小家伙如今已经七八个月了,生得玉雪白胖,肉嘟嘟吹弹可破的小脸,两只大眼睛跟黑琉璃一般乌黑明亮,极是可爱,生得模样果然有些像秀贞。被二房两口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小家伙如今已经会认人了,除了奶娘,左家的人抱他都很配合,尤其是几个美人儿姐姐来抱他的时候特别精神。
被仪贞姐姐抱着,永孝的小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两只小肉手也激动地在空中挥来挥去,小胖腿有节奏地蹬着,小肉圆身子一跳一跳的朝上蹦,蹦了一刻钟都还没停的意思,仿佛不知道累一般。
朱常泓进了舱门,仪贞背对着他还没发现,眼尖的小永孝倒是一眼就瞧见了这位黑黑的姐夫,他还不会说话,便伸着小肉手指着他的方向,冲着自己堂姐发出哦哦啊啊的声音。
仪贞顺着永孝的手回头瞧见了朱常泓,顿时笑靥如花,“泓哥哥。”
朱常泓挨着仪贞坐下,“真儿怎么躲在这里?”
那边某人正大吹大擂,绘声绘色地讲着他是如何骗过水贼,又如何与永正通力合作杀掉了大当家的刘镇海呢,众人听得正热闹呢。
仪贞捏着永孝的小肉手,笑道,“趁他们都忙活着,我多抱抱孝哥儿,再有一两日就要分开了。”
如今左家两房里只有这么一个金贵的小家伙,多少人抢着抱。想着再有一两天到了襄阳,自己二人就得马上动身去荆门了。都不好在襄阳多停留的,还不趁机抱小家伙来玩?
至于那二妹夫所说的那一出夜深灭贼记,她则早就通过雾镜看得一清二楚,哪里还用得着再听王礼乾吹嘘?
朱常泓偏着头打量着仪贞,许是抱着小娃娃的缘故。清丽的眉眼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柔美,眼神也格外地温润如水,可惜那视线的落处,却是个小胖团子。
“日后。我们可以请岳父岳母到荆门去小住,…还有这个小胖子。”
其实在左家住这半年来,左家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还很喜欢的。日后他也要让自己的王府变成左家那样,而不是象卫辉的潞王府。
朱常泓伸指戳戳永孝的胖脸蛋,果然肉肉的软软的,小胖子,趴在我娘子的胸前很舒服伐?
永孝还当这个哥哥在和自己玩。张着小嘴,左右扭着要去咬那戳过来的手指。朱常泓故意放慢了速度,让小东西咬住自已的食指。
哼,只有两颗小米牙,还想发威?
朱常泓坏心眼地看着永孝咬了几口。想来是觉得太硬,且朱常泓的脸上也没有吃疼的表情。永孝只咬了几个就放开了那只跟柴火一样硬的手指头,冲着朱常泓,做着鬼脸,皱着可爱的小鼻子,小嘴向外嘟起来,看着活像只小猪嘴一般。
“咦,孝哥儿这是什么表情?”
这小猪嘴的造型顿时萌翻了身为大堂姐的仪贞,抱着小家伙,一边数下地狂亲,“哈哈,太可爱了,小猪猪,让姐姐亲个,…”
朱常泓也皱起鼻子,直做鬼脸,心内吐糟,真儿还没这般亲过我呢啊…
小屁孩我讨厌你!
灭了水贼之后,左家的船队便一路顺利,在汉阳江中又行了一两日船,终于到了老家襄阳,还未到岸,早有襄阳文武官员听说了左丞相回乡,坐了船迎出数里,连湖北巡抚都闻声赶来了,正好这位巡抚也是左维明的同年,便上船来喝了杯茶,共话片刻,又见了襄阳一干文武官员,维明都一一辞谢。
到了襄阳城,还不等船靠码头,已能看见岸上人潮纷纷,居然都是来迎接左家回乡的。
仪贞粗粗看了下,除了左家的老管家左书和大伯母申氏带着十几名家人之外,还有数十位左家族人,城中亲朋好友,襄阳城里的大小官员,在码头处便设着长棚,摆好了接风酒,再加上看热闹的百姓,怕是有上千人之多。
仪贞为之咋舌,好隆重的场面啊!当年离开襄阳时,好象也没这热烈么。
朱常泓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爹位居首辅,平常人想见还见不着哩,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要赶紧来迎接了。”
仪贞一想也是,丞相约莫相当于后世的总理了,虽然这个丞相是退休的,若是这么一比,也就不奇怪了。
**年前离开襄阳时,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走时匆忙,也没仔细看襄阳城的模样,如今倒是可以趁机多瞧瞧了。
朱常泓更是头一回到襄阳,瞧着什么都觉得新鲜,东指西指地问着,可惜仪贞虽然是本地人士,却是深居闺中,所知有限,好些地方自己也说不清。
但见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六门城楼高耸,四方角楼稳峙,城墙巍峨雄伟,城楼古朴典雅,护城河目测都有二百多米宽,难怪自古就有铁打的襄阳之说,号称华夏第一城池。想起射雕里郭靖死守襄阳,抗击元兵,仪贞不由得心中一动,神思不属,连小泓哥的问话都漏下了好几句。
维明为答谢父老乡亲的厚爱,忙出了船舱走上船头,朝四面做着四方揖,左家族人站得齐整,纷纷弯身行礼,左家的仆人则给主人行跪拜大礼,大小官员们也遥遥相拜。
各方粗略见过,老管家和申氏上得船来与两位左夫人相见,维明则下船上岸与各方见礼叙过寒温,吃过三杯接风酒,才一一辞谢完毕。
等各种见礼叙话过后,大半天的时间也过去了,左家的女眷们才弃船上轿,回到左家老院。
老院的各处房舍已经被申氏带着人收拾出来,俱是整洁齐楚。
左家老宅本就宽阔,常年处于屋多主人少的状态,如今左家全家都回来,还添了人丁,倒是不能再和从前那般住了。大房二房各分了个大院,大房居东,二房居西,申氏住了个后进的小院,永正和媳妇住在大房边的小院,其余三个小点的院子留着给三位小姐归宁时住。
诸般分派,收检行李等各种忙乱,直到了夜晚用团圆饭才得松缓。
诸人在二门厅中就坐,分内外两席,申氏跟桓清周氏说起这些年来的大事小情,提到秀贞丧命,也不由得落了几滴泪。
若是在过去,周氏可是很瞧不上这个在自家打秋风的老寡妇的,早就冷嘲热讽翻白眼了,如今周氏经历多番变故,习性大变,倒是随和了许多,跟申氏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怎么不见孝贞侄女?”
虽是听说孝贞在婆家日子不好过,但叔父回乡这等大事,怎能不见过来?
申氏面上黯然,“她那婆婆厉害,怕是不放她出来。”
难怪世人都愿意生儿不愿生女,生了女儿辛辛苦苦娇养长大,嫁到旁人家却是吃苦受罪,生死好坏都由得婆家做主。
这八年多来,孝贞嫁妆赔尽,女婿气死,苦守着一对儿女,日日被那恶婆婆刻薄搓磨,又受小叔的闲气,自己为着孝贞愁得头发都白了,却是束手无策,救不得闺女,如今万幸二位叔叔回来,自家闺女有了做主的长辈,想必那晋家老东西要略收敛些罢?
周氏道,“明日拿轿子去接,看那晋家老东西敢不放孝贞来。”
桓清也点头称是,“听说孝贞侄女生了一对儿女,咱们都还没见过呢,正好接来多住些日子。”
申氏笑着应了,心里却是拿不准,那晋家老东西不知会不会看在丞相的面子上,略通些人情。
第二日,桓清便早早派了左忠家的和两个仆妇,带着轿子去晋家,好接孝贞小姐和两个儿女回娘家。
晋家却是位于城北,临近河边的一所三进宅院,虽跟左家是没法比,但在这城里,也算是勉强小康人家了,只是瞧着大门破旧,墙上长草,一番破败之相。
左忠家的暗暗叹息一声,当初左大爷怎地就给亲闺女孝贞小姐挑了这么一家,真是受的活罪。
敲了门好半天,才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子过来开门,听说是大奶奶家里来的,一溜烟跑去里头抱信,倒把这三人扔在门首,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三人面面相觑。
好半天,那小子才跑回来请他们进去见老太太。
三人跟着进去,见院内也不种花草,地上青砖也有好些破碎的,墙壁也好些地方掉了灰,看着十分不像。
待那个小子领着三人进了二门正房,房中一个四五十上下的婆子,高坐在太师椅上,下巴高高扬起,手里拿着碟瓜子,边嗑着瓜子,边下眼瞧着三人,好一会才问道,“你们就是左家的下人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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