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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严霆似乎有事,并不在府里。し
一大早严倩便来了,在沈奕瑶跟前哭诉。
可严倩一个小孩子,是谁告诉她严霆昨日没有歇在锦瑟院的呢?
严嫣太了解严倩了,她并没什么脑子,根本想不出来这种软刀子的招数。而沈奕瑶是个软心肠的人,如果严嫣不是提前到来,光凭严倩那个‘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就可能让严倩得逞了。
这么无赖的招数,严嫣很确定没人教,严倩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严倩并不是个太聪明的人,以往裴姨娘在的时候,她从来不和沈奕瑶亲近,平日里话都很少,没人教,怎么可能大变性格的如此突兀。
思及翠巧所说的吴姨娘,严嫣临离开锦瑟院前,给依梦使了个眼色,让她悄悄留下来问清楚些。反正严嫣和严陌身边跟了不少丫鬟婆子,少她一个也看不出来。
等严嫣带着严陌从荣安堂回来,依梦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奴婢细细的问了下翠巧,她说她给姑娘掀了帘子,便去了茅房。回来时见吴姨娘拉着五姑娘站在门口,似乎要进去,却站着没动。当时廊下没其他人,刚好被她看着了。她正想上去打声招呼,二姑娘从门里头撞了出来。”
邹妈妈沉吟一瞬,道:“意思就是她可能听见什么了,似乎想避嫌?”
“也可能是在偷听!”严嫣下意识说道。
话说出来后,严嫣皱起眉头,“可她为什么要偷听呢?”
吴姨娘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一直是个很老实的,几乎就是个隐形人。平日里话很少,几乎足不出户。她唯一特殊一点就是,她曾经是沈奕瑶的陪嫁丫鬟,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沈奕瑶给她开了脸,生下五姑娘后,才从通房成了姨娘。
沈奕瑶一直对她不错,她对沈奕瑶也毕恭毕敬,包括严嫣,她也一直恭恭敬敬的。以前严嫣草木皆兵的时候,曾经怀疑过她,可观察了很久,也没抓出她什么把柄。
今日要不是严倩的行为实在古怪,再加上翠巧那么一说,严嫣是不会反射性怀疑她是在偷听的。
可她到底为什么要偷听呢?
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想不通的事,严嫣通常的习惯是先丢在那里不去想,更何况也就是严倩上蹿下跳想把裴姨娘放出来。将裴姨娘关起来是严霆下的命,如无意外的话,严霆暂时是不会放裴姨娘出来的,除非是沈奕瑶亲自松口放裴姨娘出来……
想到这里,严嫣更加觉得严倩背后肯定有个人在指点她。
不会是老夫人,这一会儿她不会出来给自己儿子添堵,尤其严霆正在努力的获得镇国公的原谅,虽然没什么进展。
那么会是谁呢?
瞧准了沈奕瑶的软点,并能掐准严霆不在的时候,让严倩上演了这么一出戏……
难不成就是这个吴姨娘?
可她从来不和紫玉轩来往,何必冒着得罪她的风险,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邹妈妈你找人盯着些严倩那里,看看她有没有和什么人来往。”
邹妈妈面色虽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严嫣现在手里可用之人并不多,凝香阁里大部分都是镇国公府的人,也就造成了在威远侯府内部并没有什么根基,府里倒是布置了几个眼线,但大多都不在主子身边,也就只能知道些眼见的事儿,内里却是打探不到。
严嫣也知道这种行为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聊胜于无,说不定便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
吴姨娘现在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蠢得天怒人怨的二姑娘。
“二姑娘来找五姑娘说话啊?五姑娘昨儿回来有些受凉了,刚吃了药正在睡呢。”吴姨娘细声细气的说道。
严倩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我不找五姑娘,我找你。”
有意思吗?在自己屋里还装什么装!
吴姨娘银牙暗咬,强笑了下,“既然二姑娘来探望五姑娘的,妾这便带您过去。”说完,便率先往里间去了。
进了五姑娘的房间,吴姨娘亲自阖上了门,才转身隐含怒意的看着严倩。
她压低了声音,“二姑娘,我不是早说了,你闲的没事不要上我这儿来!你那日闹那么一出,三姑娘肯定怀疑了,你这风口浪尖上来找我,不是给我招事吗?!”
严倩嗤之以鼻,“你也太谨慎过头了,就那么怕那个严嫣?”
你倒是不怕,那日是谁哭得乱七八糟落荒而逃的?
吴姨娘僵着脸,“妾只是个不得宠的小姨娘,自然不敢得罪高高在上的三姑娘。”
严倩哼了一声,去了一旁方椅上坐下,“你说的那法子不行,再换一个!”
吴姨娘气得胸口不停起伏,“二姑娘以为是买东西?这个不行还能换一个?”她嗓门压得极低,却因愤怒而又显得有些尖锐。
“那我不管,我姨娘说了,这事你必须得帮忙!”
吴姨娘深吸一口气,去了床沿坐下,看了看熟睡中严婵,给她掖了掖被子,才道:“你直接去告诉你姨娘,妾没有那个本事,唯一的一条路被你自己堵死了,剩下的只能看侯爷那里发不发话。”
侯爷那里肯定不会发话,因为他现在还求着镇国公府。
严倩也是满腔委屈的,“我怎么知道那日她凑巧就来那么早,我不也是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吴姨娘侧过没有表情脸,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一鼓作气!夫人心软,你多求求她,她肯定会动摇的。可三姑娘都已经来了,你还不知道适可而止,先敷衍过去,以图下次,居然当着她面还用那招,那招对夫人好使,但让三姑娘来看,就是戳了她的逆鳞。你自己看不清楚情势,就不要怨别人,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要不你去求侯爷?”
那日她听到三姑娘去锦瑟院的动静,便急急带五姑娘赶了来,谁知道这严倩就这么蠢,怕什么就给来了什么!
严倩被堵得一窒,求爹有用,她还用得着来找吴姨娘?
她去求过,却被狠狠的训了一顿。
“吴姨娘你可别忘了,我娘让你帮我的!”
吴姨娘笑得讥讽,看了严倩一眼。
“你也知道是帮啊?有听过让人帮还威胁的吗?我和你娘是我们之间的事,至于你——二姑娘你还是赶快走吧,我这里庙小,您以后少来。”
严倩恨恨的哼了一声,便走了。
吴姨娘面色难看至极。
她就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可谁能想到这严倩居然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严倩这一来一走,走得时候又是那副样子,定然会被人疑上了。
转念吴姨娘又想开了,疑就疑吧,反正她如今什么也没有做,又不是当年。
她如今,就想好好的把五姑娘养大,至于其他,跟她任何关系都没有。
***
屋里的光线很昏暗,只见了一桌一椅,一张简陋的架子床。
架子床上挂着灰蓝色的粗布做帐子,床前燃了一盆炭火,烧得还算旺,却赶不走满室清冷。
裴姨娘躺在床上,将被褥全部盖在身上,还是觉得冷。
炭盆里用的是最下等的黑炭,烧出来有烟,还有一股说不出来刺鼻的味道。被褥其实挺厚的,但因天气湿冷,总感觉濡了湿气,怎么也不暖和,不像那时候在紫玉轩时用的那种里头是皮毛外面罩了上好绸缎的被子,只是薄薄一层,便能暖得浑身热乎乎的。
严霆你真狠!
这一个月来,裴姨娘无时不刻这么想着。
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可以过得好一些,反正沈奕瑶并不会查证这事,偏偏就是他如此不留情面。
严、人、律、己!
哈,他难道忘了他们几十载的情分,还有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吗?
连老夫人也忘了她这个亲侄女,忘了她平日里是如何孝敬她的,一旦生了什么事,全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呆在荣安堂安享尊荣,任由她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裴姨娘恨得咬牙切齿的,这种恨日日腐蚀着她的心灵。她恨沈奕瑶,恨严嫣,恨老夫人,更恨严霆……
一个老婆子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子寒气,炭盆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那点热气儿,又没有了。
对了,她还恨这个老虔婆,她难道不知这里头有多冷吗?进来的时候就不会门开小点儿?!
“裴姨娘,用饭了。”
老婆子将食盒放在桌上,便又出了去。
裴姨娘其实不想下床的,可她确实饿了。
以往从不知饿是什么滋味,最近虽一日三餐不少,但日日茹素,油水也少,吃得挺多,饿得也挺快。
她抖索着披上一件粗布棉袄,将自己包的紧紧的,才下了床。
打开食盒,她摸了摸盘碗,还留有一丝余温。
她狼吞虎咽的先吃了两口,才去翻食盒最下层,果然在边缝里夹了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里面就写了两个字,‘未成’。
裴姨娘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唯一的一条路也堵死了。
她将简陋的饭菜一扫而空,拿着纸条去炭盆那处烧了,又回到床上继续去捂热气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送饭的老婆子进来收食盒。
裴姨娘叫住了她,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子,递了过去。
“我想见二姑娘。”
这老婆子平日里充聋作哑,她哭也好喊也好,她从来不予理会。她塞过东西让她给她改善下伙食和环境,她也是置之不理。
举凡有违上面交代的,她一律不办。
但是上一次,裴姨娘却用一只镯子换了见严倩一面,裴姨娘进来的时候,也就带了两只手镯进来,如今是最后一只了。
裴姨娘知道这老婆子是个人精,容易被人逮住把柄的,她一概不会去办。上次严倩来见她,她也就是递了一句话,然后在严倩来的时候,‘刚好’去了茅房。
“我会去给二姑娘递话,她进不进的来得看她自己的本事,如果被人发现,跟老婆子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老婆子接过那只手镯,丢下这句话,人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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