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忍不住了,我的胃开始猛烈抽搐起来,将一堆腥臭的流质物体全部从我的喉咙里轰了出来,我闭着眼睛,吐了一地。
吐了一阵子,我刚想缓口气,结果胃里又抽搐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缓冲,又是一轮新的呕吐。
终于,当我吐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我的胃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根据我以前醉酒的经验,这个时候我会因为之前胃部的刺激稍微清醒一会儿,但清醒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困得不醒人世。
因此,我必须趁现在,一鼓作气冲回家躺到床上去。
继续几个深呼吸后,我意识清醒了很多,于是抬起头看了看周围。橘黄色的灯光从头上洒下来,将整个巷子照得透亮。我抬头看到了转口的地方,墙上挂着一盏小瓦数的灯泡。我盯着那个灯泡,半天没回过神。
原来巷子里有灯!
对了,刚才不是有人在巷子里吗?那人去哪了?
我发现空荡荡的巷子里,除了我和地上一滩呕吐物之外,再没多余的动静。
想那么多干嘛,快点回去啊!我差点忘了更重要的事,赶紧一路小跑冲出了巷子,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这一跑,我倒清醒了不少,跑着跑着就发现不对劲。转头看看马路边,不管是绿化带和商铺,我都留意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再过一个路口,转过去不远就是小区大门了,我没有完全清醒,就百来米的距离,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而我一路跑,一路看着街道两边,就是没觉察到哪里有异常。这条路太熟悉了,要是有异常,我应该能发现。
等跑到了大门口,我突然愣住了。
小区大门关了!
不对啊,小区这么早就关门了?
我抬头看了眼小区里面,安安静静,除了偶尔还有蛐蛐的一点聒噪声之外,一切都格外安静。
我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随后转头看着大街上,再次确认了一遍后,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为什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吸了一口凉气,揪了揪自己的脸,非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地方我太熟悉了,可现在却感觉非常的陌生。
小区大门旁边有门铃,我按了一下,心里开始莫名地期待着,却又不知道期待什么。铃声响了不一会儿。一串钥匙的叮呤声从大门内传了出来,一个老头缓缓走到了门前,他看见了我,满脸好奇地问:“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晚?我们九点吃完饭,我半个小时左右回到了这里,再怎么也超不过十点,能有多晚。我疑惑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麻烦你了!”我很歉意地对开门的老头道了谢后,捏着手机就往家里走。回到屋里,我连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而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我诧异地盯着天花板,仿佛上面正写了我需要的答案。
我记得,自己经过那条巷子转口时,然后好像遇到了一个男人,接着我就开始呕吐,吐完之后便向着家的方向跑,跑到了小区门口,等开门以后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显示的是凌晨一点!
天花板是白色的,地板是木地板,落地窗外面是阳台,我看了看整个房间,也看了看墙边的衣柜,然后我确定了,我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里。
但我就是确定不了,有三个小时的空白时间,我都干什么去了?
想了一会儿没想通,我趁着精神,去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在床上接着想事情的经过。但越想越让我头痛,我甚至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安慰我自己。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我看了看阳台,发现落地窗没关。我走过关好落地窗之后,顺便把窗帘拉严实了。这是我睡觉前的习惯,有点强迫性质。
接着我又回到床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一点点地睡着了。
睡着后,我就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那是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总之我四周全是水。我好像整个人面朝上,正躺在水面上。
鱼呀,湖水拍打尾儿翻!
心似波浪来回荡。
姑娘这在船头唱。
一桨波涛没方向。
郎在船尾抬头望。
水呀,鱼尾蹦腾浪儿欢!
船头流水船尾钻。
姑娘为何望蒲山。
浪儿腾腾鱼儿弯。
水远山高郎不安。
我隐约听到一段陌生的小调,然后到处张望,就看到一条小舢舨出现在我眼前。这种船,又叫“三板”,顾名思义,几块木板搭在一起就成船了。它体积小,结构简单,用父亲的话说,这种船就仅仅只有船的雏形。
现在太湖基本看不到这种船了,因为体积和结构的原因,危险性较大,很早以前就在禁用了。
但我看到那条小舢板飘到我面前,然后我也不知不觉地,竟然坐到了船上。我坐上船后,那首曲调不明的歌声渐渐小了起来,随后不见了。
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是哪儿?”
“太湖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了女人。
“太湖…天都暗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别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听着说话的声音,就在船上,可是看不见人。这条舢舨船在湖水上面一晃一晃,向着岸上靠拢。但就在靠岸前,舢舨船却停了下来。
似乎在船与岸之间,有一层不明的阻隔。我看着远处的陆地,确切的说,那片陆地是一座岛。而这座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我一时想不起来。
毫无察觉地,天色就暗了下来,我看着岸边的草堆里,几点绿莹莹的光线跳动着。起初只有几点,渐渐地,更多的地方,闪烁起那种不明的光点。
就像一层星光,不过跳动得活跃,又像生长的火花,不过闪烁得温和。不多久,我就看见整个河岸上,都泛起了一层绿色的光幕。只是其中的点点绿色,却份外耀眼。
天水暗无边际,只有这一条光带,分割着彼此的差距。
我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地欢喜起来。
“好美啊!”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甜蜜。
“喜欢么?”女人的赞叹让男人很满足,但他仍然求证着。
我盯着那一簇光点,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都是萤火虫。可是,太湖边上哪来这么多萤火虫?
在我思考的时候,感觉到船身震动了一下。接着,岸上的光点开始退散,逐渐消失。整条光带开始萎靡了下来,直到最后几点绿光消失,整个岸边恢复了平静。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走吧。”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很小心,也很无奈。
舢舨船又晃了晃,我眼前已经是黑蒙蒙一片,只感觉船缓缓地移动着。但我想,身后的那座岛已经渐渐远离了,甚至是刚才昙花一现的景色,都远离了。
“常悦…”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怎么找到的?”她分明对刚才的那一幕回味不舍。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总能给我意外的惊喜。”女人继续说着。
“常悦…我…”女人的声音变了小了,我还没听清楚,她的声音就消失了。随后,我感觉整个舢舨船上,好像空了一些。
但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细腻的声音消失后,我觉得我的胸口被什么压着,很沉闷。
舢舨船继续前进着,我四周蔓延着无边无际的黑暗,这种黑暗就像雾气一样,不时地从我身旁穿过。
胸口的压抑感变得有些清晰,我开始疑惑起来,这舢舨船要去哪儿?
可就在我疑惑的时候,舢舨船的船身又是一下震动,然后停了下来。我四处张望,心想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景色。但意想不到的是,舢舨船从我脚下消失了,一瞬间就消失了,甚至是太湖的湖水,跟着一起消失了。
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支撑,突然有种往下坠的感觉,但是,我却发现自己呼吸变得吃力起来。
一瞬间,我就醒了!
眼前仍然是黑蒙蒙的,只不过我知道自己梦醒了。梦里的场景都消失了,我又回到了现实。但就在这时,我胸口的压抑感,突然变得很真切,就像胸口上真的被什么压着一样。
被压着…我胸口上面有东西!
我一激灵,像受了惊吓似的,整个身体不协调地弹了起来,借着窗外的光线,我看到胸口上一团黑色的东西突然窜下了床,一瞬间就跑到了阳台上,转眼消失不见了。
身体的应激反应比大脑快,在我的身体本能反应完,正在缓着劲的时候,我的心脏已经开始加速运送血液给大脑。我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黑影,是只猫。
想到这儿,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只猫,吓我一跳。
我半躺在床上,做着深呼吸,借此缓解心脏跳动的频率,但也就在一秒钟之后,我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感觉一种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窗户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