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小皇帝看看手里的书信,莫忧最后一句写的就是这个,只是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法,这又让他有点小小的不满,你就写出来不就完了,卖什么关子,一点儿都不直率,你看看王鳌,看着都顺眼。
王鳌偷眼看了一眼小皇帝,也不知道圣上为啥要不断的打量自己,难道是出来的急,衣服穿的不规整?
摇摇脑袋,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圣上,我觉得……”
王鳌没待太长时间,回去之后就找了沈东流秉烛夜谈,两人因为莫忧的关系,也算得上关系不错。
……
隔一天的朝会,将作大匠越俎代庖了一把,替太史局(就是钦天监)管了一把天象,这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特别是太史局的官员。
你一个管建造的,说白了就是一个老木匠,还能看得懂天象了?你咋不上天呢?唔,这样说不太文雅,换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沈大匠其实也不大愿意,但耐不住沈东流的劝说,看其他人不屑的目光,硬着头皮询问道,“圣上可知候风地动仪?”
我咋不知道,昨天商量的就是这个,小皇帝略加思索,然后摇摇头,“不曾听闻。”
底下的臣子不乏有学之士,但既然圣上说了不知,他们也就不会急着彰显自己的学识,沈大匠四处看了看,都不说话,那我来说。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沈大匠一口气就说了一百余字,就这些他足足背了一个早晨,甚至上朝的时候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生怕忘了,好在事情进展顺利。
身为大匠自然知道地动仪,但引经据典历来不是他的强项,跟别的大臣认知的差不多,沈大匠也觉得自己确实略输文采,不过这一次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起码他自己认为是这样,背诵完这一段,因为劳累而略微佝偻的腰板都挺直了。
不过事实跟沈大匠的预料差不多,百官里确实大部分人对他是刮目相看,这一段,可以啊!
甚至还有老臣在下面当众夸奖的,一心向学就好,也不枉圣贤教导,传扬天下,一个木匠竟然都知道看书了,吾道不孤啊,甚至生出了老怀安慰之感,这纯粹是年纪大了,想多了,岂不知他们正一步步落入小皇帝的彀中。
“这么说,这候风地动仪就是测算地动的,可是有所预警?”小皇帝佯装担忧,小声的念叨着,“小地动倒是不虞,但大地动,那可就是天灾了。”
事情到了这里沈大匠心里就有底了,这一次就算无功,但肯定无过,说不定就能捞点功劳呢,他职位特殊,不大兴土木的时候,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回禀圣上,地动仪预警北方,具体在什么地方,那就不是臣能得知的了。”
小皇帝龙目微移,百官也望向一处,站在边角的太史局官员已经开始擦额头的冷汗了,地动仪不会错,那就是他们出错了。
太史令抖抖袖袍站了出来,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连后世的天气预报都不准,这就可以想象出他们的能力了,再加上一切特殊的原因,他们在大胜一朝的地位不高。
因为负责的事物特殊,他才有资格上殿,要是论品级,他只有从五品,根本不够格,不过这一次倒是个机会,太史令拱拱手,“回禀圣上,今日的奏报臣还没收到,如若圣上想知道……”
小皇帝也不准备让太史令继续说话了,“快宣!”
来的人年纪跟沈东流相仿,也是一起混到大的兄弟,性格上却是不同,这一位十分严谨,甚至有点严谨的过了头,他掏出一本长长的奏折,“臣遍查典籍以及各地县志,推测胜县有地动!”
“胜县?”小皇帝一听,得了,这一位也是妥妥的人才,知道这一次布置详情的就只有他和王鳌,相信王鳌也不会泄露出去,能一下就推断对,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臣甚至怀疑地动已经发生,只待朝廷信差传信便可证明。”太史令一直在给他打眼色,但还是没能拦住他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哦?”小皇帝不露声色,心里却在暗自欣喜,神了,简直神了,人才啊!
“不过,臣判断此次地动规模不大,应当不会有百姓伤亡。”说完这句话,那人拱拱手,退到太史令身边,就站在太史令手臂右侧,两人紧挨着。
太史令这个气啊,你说你说那么多做什么?显得你有能耐?就说北方确实有地动就完了,啰嗦这么多,言多必失,回家之后还得打,狠狠的打!
小皇帝见猎心喜,暗中观察了一下,看来这生面孔跟太史令有点关系啊,只见太史令正暗暗用手掐那生面孔的手臂,那人也不敢躲,甚至面不改色,看来是被掐惯了。
嘶,而且看起来两人也有点相像,不会是?小皇帝有了一些猜测,“太史令,你觉得如何?”
“臣,臣以为,觉得,嗯,他说的对。”太史令也是没法子,儿子造的孽,他这个做爹的不扛谁来扛?
刚才光想着儿子办事严谨了,甚至十年前的天文地理资料都收集的齐全,但却万万没想到见了皇帝还敢多话,是谁给你的胆子?
太史令暗暗祈祷,诸天大仙拜了一个遍,现在只能祈求孩子不坑爹了,“对,肯定是对的。”
“嗯,派人去查。”小皇帝示意高武记下,然后指了指生面孔,“你叫什么名字?”
“臣,许严,严谨的严。”这名字是他后改的,以前不是这个严,而是两个火的那个,太史令找人给他算过命,说他命里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