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魅终于进到洞穴的尽头,那里是宽敞的墓室,正中的位置端放着一具水晶棺,棺盖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此时,南宫钰正因为空棺跟君陌心激烈争吵。他面红耳赤,像一只凶狠的斗鸡,不停地叫嚷着:“君陌心,你这个骗子!为什么是空棺,你到底把我娘亲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还给我!”
君陌心显然也很意外,没料到棺材竟然是空的。面对南宫钰激烈的吵骂,他紧抿薄唇,不发一语,四处打量,观察周围的蛛丝马迹,来判断他离开的这些岁月里,洞穴里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南宫钰几乎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咒骂君陌心,如果不是周正和田顺琨等人拉着,早就冲上去动手了。
当然,他就算动手也不是君陌心的对手,可那样只会让局面更加僵化。
萧魅见状立即上前,只看了南宫钰一眼,就走向君陌心。
她看得出来,因为凌飞雪尸首失踪,君陌心受到的打击也很大。走近他,她感觉得出来他气息有些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辰星般璀璨夜空般幽邃的瞳眸第一次呈现出狂狷之色。
显然,他心里难受的程度并不比南宫钰少。南宫钰可以哭出来骂出来喊出来,他却只能将所有情绪深埋心底。此时,他的内心估计如同油煎火炙一般痛苦。
偏偏南宫钰不依不饶,继续疯狂地咒骂着:“君陌心,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你杀死了我娘亲,连她的遗体都不肯放过!你到底有没有人性!我娘亲的遗体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君陌心也很想知道,但他却不知道。
“我要杀了你!以祭我娘亲的冤灵!你害死了她,还害得她尸骨无存!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娘亲在天有灵也生生世世不会原谅你!”南宫钰似乎知道君陌心最在乎的什么,知道怎样能扎疼他的心。“你这个刽子手,屠夫!你杀人无数,双手沾满了鲜血,有多少冤魂地地狱门口等着你……”
“干嘛呀你!”萧魅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君陌心护在身后,忿然地谴责南宫钰:“你娘的遗体丢了又不是他偷的,干嘛不依不饶的!就算他杀过不少人,也是被逼无奈!当年他跟你外公凌家的恩怨我不清楚,但这次修罗谷之役我是从头到尾都在现场的——那些人死得一点儿都不冤!”
南宫钰正在冲着君陌心大发脾气,冷不丁萧魅出来,倒让他吃了一惊。
“他不做屠夫难道还老老实实地等着别人来屠他啊!”萧魅坚决不允许自家老公随便被人欺负,当即她叉腰激烈反驳南宫钰;“少站在道德至高点去指责别人!你不是他,你没有经历他经历的一切,就没有资格指责他!”
南宫钰怔了怔,随即更加生气。“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才是冒出来的!”萧魅指了指洞穴口,“姐姐是从正规通道进来的!”
于是,南宫钰投向君陌心的目光更加忿然:“你答应不让她跟过来搅合的!言而无信,卑鄙小人!”
萧魅赶紧批他:“干嘛呀,看我老公不说话好欺负,什么事情都怪到他的身上,什么大帽子都往他头上扣!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没跟你说话!”南宫钰头疼萧魅的一张利嘴,不想跟她吵。
偏偏萧魅不是省油的灯,揪着他较真:“是刀锋带姐进来的,少什么事情都往我老公身上赖!”
“刀锋还不是他的走狗!”南宫钰忿然驳道。
“你才是狗!我告诉你,刀锋就在外面,让他听到你骂他,用那把长刀割掉你的舌头!”萧魅对着南宫钰的嘴巴比划了一下。
南宫钰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场跳脚:“爷怕他么!”
“你打不过他,当然得怕!”萧魅正跟南宫钰吵得起劲,回过头发现君陌心不见了。连忙四处观望,仍然没再发现他的踪影——他走了!
呃,他怎么又走了呢!而且又没跟她打招呼,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君陌心,有种你别跑,把话说清楚!”南宫钰哪肯罢休,冲到地道里忿声呐喊:“把我娘亲还给我再走!把她交出来再走!你这个骗子!屠夫!恶魔!阴毒小人……”
“闭嘴!”萧魅赶紧冲上来阻止南宫钰咒骂君陌心,“不许骂人!你没有资格骂他!你娘亲又不是他杀死的!”
南宫钰转过头,俊目阴恻恻地:“你怎么知道我娘亲不是他杀的!”
萧魅语塞,因为凌飞雪实为刀锋所杀这是秘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只会护着他!”南宫钰表示很失望,一腔怒火转而冲着萧魅发泄:“花痴女人!”
萧魅被他给骂怔了,待要反驳,一时气急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干脆骂道:“你这头沙文猪!”
南宫钰虽然听不懂沙文猪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得出来猪肯定是骂人的。“你敢骂小爷!”伸手就是一巴掌抡过去。
“啊!”萧魅猝不及防,被他给打怔了。捂着脸,一时间忘了继续反击。
南宫钰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她,看着自己发麻的巴掌,也怔住了。
两人面面相窥,许久,就听到萧魅惊天动地的尖叫:“南宫钰,你敢打我!”
*
君陌心一路飞掠离开冰洞,飞掠下了冰峰,来到了雪莲宫空旷的后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也许他该立刻着手去寻找凌飞雪的遗体,只要他肯查,总能找出来。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近乎麻木地折磨着自己的双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君陌心转过身,就看到刀锋在不远处跟着他。
君陌心绝色的魅颜如罩寒霜,凤目如刀,直要在刀锋的胸口连扎几个血洞才罢休。“谁允许你带她过去!”
假如他想带萧魅过去,怎么会将她假手给别的男人。
刀锋黯然垂首,声音低不可闻:“我想让她劝劝你!”
见到凌飞雪的遗体,君陌心肯定会伤心。这种时候,刀锋希望萧魅能陪在他的身边,至少不让他那么孤独痛苦。虽然,他也极不待见萧魅,但萧魅至少跟他一样,真心实意心疼君陌心,不会害他。
“谁允许你多事,你越来越放肆!”君陌心丝毫都不领情,同时怒斥道:“你把她带过去,竟又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南宫钰可能会对她动手!”
他一走了之,痛怒之下没有带走萧魅。可是,他很清楚,南宫钰一腔怒火无法发泄,萧魅又性格强势不懂退让,很可能会成为无辜的出气炮灰。她就一张嘴厉害,论功夫根本不是南宫钰的对手。
“南宫钰不会杀她!”刀锋冷冷地道:“顶多打她几巴掌!”
“啪!”君陌心怒不可遏,甩了刀锋一记耳光。“你挨巴掌很舒服!”
他的女人,她每次惹得他火冒三丈气得他一佛出世两佛升天,他都从没舍得动过她一指头,却要挨别的男人巴掌。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斩了对方的手掌作为惩诫,但南宫钰……想到凌飞雪,他的一颗心如同火焚油煎,怎么还能再去伤她唯一的儿子。更何况,他亲口答允她,绝不会伤她爱子一根毛发。
刀锋挨了巴掌,半边脸颊红肿起来,神色却丝毫不变。“挨一巴掌,脑子还能清醒些。至少让她知道,不是谁都能惯着她!”
“……”君陌心鼻翼翕张,看样子气得不轻。
“女人算什么,除了暖床之外,不听话不懂事就打得她!她被师兄给宠坏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什么事情她都要插一杆子。就该让她明白,说话做事没眼色,就得挨揍!”刀锋明知道可能惹怒君陌心,仍然坚持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君陌心眸光如冰,冷睨了刀锋片刻,没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
“师兄,要不要调查凌飞雪遗体的下落?”刀锋尽职尽责地问道。尽管他恨不得将凌飞雪的尸首拿出喂狗。
“要!”君陌心顿住脚步,磨着钢牙:“给我查!到底谁偷走了她!”
*
冰洞的墓室里,萧魅头发衣衫凌乱,嘴角还红肿着,大眼睛里噙着泪水。
南宫钰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俊脸被挠了好几道红印子,发髻被抓散了,锦袍的玉扣也被扯坏。
因为他冲动之下打了萧魅一巴掌,萧魅大怒冲上来跟他拼命,两人厮打到了一起。好在周正和田顺琨等人跟着,死活将他们俩给拉开了。
不过南宫钰俊脸挂了彩,衣服也皱了破了,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也许萧魅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坐在水晶棺上就抹起眼泪。无声哭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很伤心。
南宫钰余怒未消,但她哭得可怜又压抑(只掉眼泪没出声),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庞,咬了咬钢牙,最后还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悻悻地走过去,丢给她一方帕子。
萧魅接过帕子,擤了把鼻涕,没回头,只说了一个字:“滚!”
“哎,差不多就行了!”南宫钰忿忿地指着自己被挠伤的俊脸,“小爷虽说打了你一巴掌,可你给我这一下子也不轻!两下扯平了,别摆出这受了欺负的模样来!”
萧魅只是哭,不理他。
“行了,别哭了!”南宫钰看得心软,厚着脸皮凑上来,伸出大手帮她擦汗。刚探手过去,她就伸手掐他,幸好他缩手快。他不由悻然,哼道:“尖牙利爪的,谁能受得了你!难怪君陌心又不要你了!”
他特意咬重了“又”字,以示对她的轻蔑。
萧魅顿时弹跳起来,简直要吃了南宫钰。“谁说他不要我了!”
“哈,就知道你哭是因为他!”南宫钰语气里满满的酸味。他知道萧魅性格大条,挨他一巴掌不至于哭得这么伤心。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君陌心将她一个人留下,他独自离去,她才如此难过,借机哭得唏哩哗啦。想到这里,他醋意大发:“他要在乎就不会一次次把你一个人丢下!可惜,你被他抛弃一百次也不长记性,活该!”
“南宫钰!”萧魅伤心地看着他,大眼睛里的泪雾再次凝结成泪滴。
“哎,别再哭了!”南宫钰及时偃旗息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我不提这茬了!你别哭!”
萧魅还想再说什么,刚张嘴,却打了个喷嚏。
南宫钰这才发现她衣衫单薄,墓室里四面都是冰霜,她自然会受打喷嚏。当即有些着急,忙脱下了自己的锦袍,想披到她的身上。
“别碰我!滚开!谁要穿你的衣服!”萧魅坚持排斥他靠近,仍然火药味十足。
南宫钰蹙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转身对周正说;“那件狐皮斗篷呢?”
周正闻言,忙让随从拿过来一个皮袋,从里面掏出一件狐皮,抖开来,果然是萧魅的狐皮斗篷。
萧魅的哭声顿时停住了,怔怔地看着这件斗篷,没想到南宫钰竟然帮她收了起来。
因为那件兔毛斗篷在火场里烧掉了,君陌心怕她难过,连夜为她缝制了这件灰狐皮斗篷,她爱若珍宝,一直随身带着。不过闯关的时候,因为不方便,她就脱下来放进了马匹上面的背囊里。后来,她和君陌心与南宫钰等人走散,那匹马却留在南宫钰那里。
原以为南宫钰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心去注意这件斗篷,却没想到他竟然帮她收了起来,而且一直让属下随身带着,看样子就是想等见到她时还给她的。
“喏,你自己的东西!”南宫钰满脸嫌恶地将狐皮斗篷丢给她,同时还不忘悻悻地刺她两句:“那个男人亲手做给你的,自然宝贝一样,快穿上吧!”
其实,他才不是专门为她留着这件斗篷呢!而是打算带回南宫府,找来最巧手的裁缝,照着这个式样,用更好的皮子,做一件更精美的送给她,用来代替君陌心送她的这件。
可是,没想到她衣衫单薄地就跟到这墓室里来,怕她着凉,他这才勉为其难地拿出斗篷,暂且为她御寒。
萧魅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南宫钰专门为她收着这件衣服,哪怕再不待见他,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
她确实很冷,此时更是冻得牙齿打颤,就将斗篷披上了肩膀。吸了吸鼻子,想对他说声谢谢,但想到两人闹得那么僵,谢谢二字梗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南宫钰见萧魅脸色缓和许多,知道是这件斗篷的功劳,当即悻悻地哼一声。“那个男人估计已经把你给忘了,你是准备继续在这里等他,还是跟小爷一起下去用膳!”
萧魅再吸吸鼻子,小声地说:“他心情不好。”
她体谅他面对凌飞雪时心情复杂,再加上凌飞雪的遗体失踪,他情绪肯定受影响。所以,连刀锋都提醒她面对君陌心的时候小心些。但她仍然来了,当然她也再次为她的执着任性付出代价——再次被一个人抛下!
“爷的心情更不好!”南宫钰昂起下巴,睥睨着可怜兮兮的萧魅。此时的女子没有了平时张牙舞爪的劲头,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他不想同情她的,但就是该死的忍不住心软。“可还惦记着你冷饿……”
也许是说得太急切了,说到这里猛然顿住。一张俊脸顿时烧烫起来。为了掩饰尴尬,他讪讪地转过头,盯着上面的一根冰棱从各个角度研究起来。
周正极有眼色,适时地插进来,好声好气地劝道:“萧姑娘,你别误会世子爷,他就是嘴硬心软,跟萧姑娘一样的人!心里无时无刻不掂记着姑娘,见面却又不会说漂亮话。世子爷性格太直了,不像某些男人会哄女人欢心,但他对姑娘的心是真的!属下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谁让你多嘴!”南宫钰瞪了周正一眼,不屑于属下的人帮自己说话。“爷的事情不用你们瞎操心!”
周正干笑两声,应道:“是,是,属下遵命!”说罢,还冲着萧魅施个眼色,一脸的无奈——看吧,就这脾气!
萧魅忍俊不禁,终于破泣为笑。
见成功逗笑了萧魅,南宫钰心情也舒畅起来。最后一眼投向空空的水晶棺材,眼神里有怅惘有失落有伤感,却也有些释然。
他到底是没有亲眼看到娘亲的遗体,那么娘亲在他的心里就永远地活着。
*
明明饿极,对着满桌子丰盛的佳肴,萧魅却食不下咽。
一反往常风卷残云的豪迈吃相,萧魅用筷子戳着一只鱼头,小口地拨着米饭。
相反,南宫钰吃得极为开怀,那香甜的模样让萧魅怀疑他是凌飞雪亲生的吧!先前在墓穴里,他又吵又骂又闹,把君陌心给气走了,还打了她可谓闹得天翻地覆。
原以为他会食不知味,没想到还吃得如此香甜!萧魅心情不佳,就用筷子压住南宫钰探向盘子的筷子,拿眼睛瞪他。
南宫钰这才注意到她胃口不佳,问:“怎么了,这饭菜不合胃口,再让人去做!”
萧魅摇首,道:“不饿。”
“切,”南宫钰抽出了自己的筷子,没再理她。“不饿就一边待着去!”
“吃你家的了么!”萧魅拿筷子敲南宫钰的手背。“吃你家的了么!”
南宫钰不停地甩手,却没还手,只嚷着:“萧魅,有点过了啊!”
这时蕙香进来了,对萧魅施了一礼。
看到蕙香,萧魅眼前顿时一亮,连忙端坐,等着她来报答君陌心的下落。
“魔君暂时闭关,说想一个人静静!”蕙香明知道这些消息不会是萧魅喜闻乐见的,甚至可能大发脾气,但她仍然井井有条地禀道;“魔君吩咐,腊梅就交给魔妃处置。至于武如意,魔君已经让公孙护法去跟古幽冥交涉,谈判三日之内交换玉蝉姑娘的事情。”
虽然君陌心不再露面,但重要的事情他都安排妥当。
可是,这并不能让萧魅释怀。
相反,她当场就将筷子拍到了桌案上,下令道;“把腊梅那个贱人带上来!”
*
南宫钰在旁边慢慢呷着饭后茶,一边冷眼旁观萧魅审讯腊梅。
腊梅跪在一堆破碎的瓷瓦罐上,膝盖鲜血淋漓,美眸流着痛苦的泪水。她的脸已经被毁掉了,为怕吓到魔妃,就用一块黑巾蒙着面,但鲜血渗透了黑巾,看得出来她的脸受伤不轻。
毁掉腊梅的脸蛋,这并不是萧魅的意思。尽管,她也很想毁掉她那张祸水脸。当蕙香令人将腊梅带上来之时,萧魅就看到腊梅蒙着黑巾,直接跪在碎瓷瓦罐上面。
蕙香见萧魅有不解之色,当即答道:“魔君说腊梅一介贱婢不配这张面皮,属下就亲自毁去了。这贱婢犯下重罪,差点害了魔君性命,因此属下特意准备了这些东西让她跪在上面,再听候魔妃的发落。”
原来这是君陌心的意思!
但看着跪在碎瓦罐上面,面容尽毁的腊梅,萧魅却没打算领他的情。他心情不好就躲起来不露面,只把这个贱婢送过来卖个顺水人情,她才不要理他。
反观南宫钰,凌飞雪是他的亲娘,按理说凌飞雪遗体不见了,他该比君陌心更伤心才对,但他却始终陪着她。打也好,骂也好,起码不离不弃……
萧魅心里酸酸的。什么时候起,她的要求竟然这么低了。她不求别的,只求别抛下她一个人。
但是,君陌心一次又一次让她伤心失望。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地冷下去。
也许,正是因为她无原则无底线的包容谅解,换来的是男子的得寸进尺。假如她不做出一点激烈的反应,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懂得她多么介意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一个人丢下!
“我要见魔君!……让我见魔君!”腊梅喃喃地呓语着,眼神空洞,连泪水都快干涸。
她被毁去了容颜,这对她的打击无疑很大。而且行刑的蕙香特意告诉她,是魔君授意毁掉她的脸。
“我不信魔君那么狠心!他怎么舍得……我的这张脸……他一定不舍得……”腊梅哽咽着,伸手撕掉了脸上的黑巾,顿时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面容。
周围胆小的侍女惊叫出声,纷纷捂眼睛,因为腊梅的脸从眼睛往下简直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萧魅着着腊梅被毁掉的脸,没有多大的触动。她侧眸看看南宫钰,后者仍然摆弄着手里的宝剑,似乎事不关已。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也许君陌心让人毁掉腊梅的脸也是为了南宫钰。
假如腊梅没有毁掉面容,此时南宫钰看到她绝不会如此平静。这张脸,是君陌心和南宫钰两人的克星。即使毁去了腊梅的容颜,君陌心仍然不愿面对她,或者说是没有勇气面对她,所以才把她交给萧魅处置。即卖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又可避免触景生情再做出什么愚蠢的行为。
想到这里,萧魅就不由冷笑。她可以理解君陌心对凌飞雪的感情,但那仅限于将凌飞雪埋藏在他的记忆里。可他如此郑重其事,倒显得心虚了。他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凌飞雪在他心里眼里非比寻常的地位。
为了她,他可以一次次冷落她抛下她;为了她,他可以不厌其烦地上演着相同的闹剧!也许,生命不止,他们之间的这场闹剧就永远没有剧终的那天。
萧魅的心口寒凉,眼底一片悲凉,但表面上却笑得极为灿烂。“你要见魔君做什么呢?让他看看你这副丑陋的模样么!本魔妃可不想让你影响他的食欲,省省吧!有什么话说给我听也一样的!说吧,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腊梅只是武如意安插在君陌心身边的一粒小棋子,估计知道的东西极为有限,够呛能审出什么有用的来。
“不可能,魔君不会这样对我!”腊梅泪流不断,她原相信了武如意的话,说她这张脸蛋就是最大的免死牌。只要仰起这张脸,纵然她犯下最大的错误,君陌心都不会忍心惩罚她。可是不等她有这样的机会,这张脸却被完全毁去了。她崩溃的同时,还是不肯死心。因为,她还留着另一张免死牌。
“有完没完啊!”萧魅耐性有限,脸色冷下来。“假如你只有这些废话,可以不用再讲了!蕙香,给她端一杯鹤顶红!”
鹤顶红是萧魅临时随口绉出来的,不过是以前看古装剧,知道古代人赐死就喜欢用什么鹤顶红。所以,临时就拿出来吓唬腊梅。
果然,腊梅一听就害怕了。忙喊道:“不,我不要死!你们快去告诉魔君,我还帮他收着一幅画!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画!杀了我,他就永远都找不到那幅画了!”
没想到腊梅还真招出了有用的东西!但却不是萧魅想知道的。她简直后悔让腊梅说这么多,应该让蕙香毁去腊梅容颜的时候顺便把舌头也割了。
“闭嘴!”萧魅越看这个贱婢越恨,冷笑一声:“你收藏的宝贝留着到地下自己去慢慢看吧!别人不希罕!”说吧,她就对蕙香打了个眼色,吩咐道;“让这个贱婢闭嘴!本魔妃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
蕙香会意,走向腊梅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寒刃。反正魔君吩咐过,这贱婢就是留着给魔妃解闷的,如果魔妃烦腻了可以随时处死。
“魔君不会舍得杀我!他不会舍得杀我!还有那幅画,凌飞雪的画……”腊梅慌了,她认为那幅画是她的免死牌,可是却想不到,最终她连君陌心的面都见不到,哪里有机会拿出她的免死金牌。
“多嘴多舌,惹魔妃生气,活该去死!”蕙香举起手里的寒刃,准备刺向腊梅。
“住手!”一直袖手旁观的南宫钰突然出言制止,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腊梅。“让她把话说完,什么凌飞雪的画像!”
萧魅暗叫要糟。除了君陌心,还有一个男人对凌飞雪的一切事物超级感兴趣,那就是南宫钰了。“别听她胡说!哪有什么画像!”
就算有也赶紧烧了,留着遗祸无穷。
南宫钰踏前几步,伸手掐住腊梅的脖子,嘶声威胁道:“快说那幅画在什么地方?否则……小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腊梅被掐得直翻白眼,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直到她快要断气的时候,南宫钰才松开了她,将烂泥一样的腊梅丢在地上,再次冰冷启音:“要不要说出那幅画在哪里?本世子可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到时别后悔!”
腊梅只想把画给君陌心要换回一条命,没想到竟然半途冒出个南宫钰,同样对那幅画视若珍宝。虽然南宫钰不及君陌心可以直接掌控着对她生杀予夺的大权,可南宫家权势滔天,南宫钰身份尊贵,或许能救她一条性命。
她当即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可以交出画像……可……可南宫世子得答应放了奴婢一条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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