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呀?”致远简直要拍案而起。
“又不是我说的。”颜华嬉皮笑脸地耸耸肩,“我是说过两天给他送过去的,他非说万二公子是老客了,回头和弓钱一起算。”
“想得美!回头从你下个月的月例里扣!”致远白了颜华一眼,高声喊着招呼小二进来点菜。点完了菜,又哼了一声,忿忿道:“秋仁那个混球整天坑我钱也就算了,你小子也敢坑我?没王法了!”“是谁在惦记本公子?”小二刚刚点了菜出去,便有人谑笑着挑了门帘进了雅间。
“呀!尉迟公子来了!”颜华一看来人,便立刻起身让座。
致远却是斜着眼睛觑着尉迟秋仁,满脸的提防。
尉迟秋仁大大咧咧地在颜华让出的座位上坐下,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收搁在桌上,指着万致远对进来送凉菜的小二说:“我那桌的账,记在这位公子的账上。”
小二询问地看向致远,致远愤怒地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咬牙切齿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小二立刻答应着,端着空的餐盘出去了。
尉迟秋仁一双桃花眼在雅间里扫了一圈,目光毫无疑问地落在了阿依和玉丽吐孜身上。
“真是稀奇啊,从不沾女色的国公府二公子会带着两个姑娘同桌吃饭?敢问妹妹芳名?家住何处?”他一面拍着桌子赞叹,一面把凳子向阿依的位置拉近了几步。
阿依戒备地拖着凳子朝后退了一步,身子略向后仰,和尉迟秋仁保持距离。玉丽吐孜则放下手里的糖画,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长得眉目如画,穿得花枝招展的少年。
尉迟秋仁双眼一眯,似有一瞬的诧异,立刻便又恢复了甜得有些发腻的笑容:“看两位妹妹的相貌不像是中原人啊!难道也是来自西域?”
玉丽吐孜刚要开口回答,被阿依皱着眉扯了一下衣角,虽然不解,倒也闭了嘴不再出声。
尉迟秋仁却像是没有看到阿依的抵触,反而又将身子向前摊了半步,道:“西域的女子最爱又弯又浓的眉毛。正巧,我那里有些西域带来的奥斯曼草汁,两位妹妹要不要跟我去我家里看看?”
“尉迟秋仁!”万致远大喝一声,跳起身来挡在阿依和尉迟秋仁之间,怒目瞪着秋仁。
尉迟秋仁坐直了身子,动作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笑却依然半分不减,隔着致远又瞥了两个女孩儿一眼,挑起眼帘盯着致远,了然又不可置信地问:“难道这两位妹妹是你西征带回来的相好?上次在你家没看见嘛!”
万致远气得拎起拳头就要揍人,吓得颜华立刻上前抱住,劝道:“公子息怒。尉迟少爷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他就是嘴欠,又不是真的心坏!”
尉迟秋仁敛了笑容,半真半假地朝颜华一瞪眼,拿起折扇在颜华腰上一戳,道:“你敢说我嘴欠?小心我……”
颜华立刻接口道:“小心您倾于阗国举国兵力灭了我!好好好,算我说错了,您不嘴欠,我嘴欠,我嘴欠。灭我哪儿用您倾举国之力啊?您一个人动动小指头就够灭我八回了!”
尉迟秋仁这才罢休,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害怕就好。”
颜华又劝:“两位公子爷,别再吵闹了。让两位姑娘看笑话!”
尉迟秋仁立刻又堆起一脸的笑,对阿依和玉丽吐孜说:“二位妹妹别笑话!我可没闹,我就开了个玩笑,是他听风就是雨,太不禁逗了!”
万致远也被颜华连抱带拉地回到座位上坐好,恶狠狠地瞪着尉迟秋仁:“你要蹭饭,也蹭完了,怎么还不走?”
尉迟秋仁不以为然地瞟了万致远一眼,殷勤地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凉拌的面筋一一放在阿依和玉丽吐孜面前的碗里,道:“这家饭馆的厨子是从西域来的,不光羊腿烤得好,这面筋做得也地道,二位妹妹尝尝,是不是咱们西域的味道?”
阿依看着尉迟秋仁,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虽然他殷勤得有些过头,又太过自来熟,对着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就一口一个妹妹地叫,但是居然并不招人讨厌。她看了看致远,见他虽是满脸的不耐烦,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细细咀嚼了,道:“的确是西域的味道。”长期的流浪乞食生活,让阿依对吃食几乎完全不挑剔。对她而言,只要是能吃得饱的,就都是好东西。来京城几个月,虽然饭食的口味与从前大有不同,但她也吃得很满足,并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不过,此刻突然吃到熟悉的味道,还是让她感到一阵亲切。对尉迟秋仁的提防和戒备也随着这阵亲切又消减了一些。
尉迟秋仁得了肯定,更加积极殷勤。端起桌上的酒壶,替阿依和玉丽吐孜各斟了一杯酒,介绍道:“这是来自西域的马奶酒,浓郁香醇、酸甜可口,而且没有一点奶腥气,妹妹也尝尝。”
阿依从前并没有喝过酒,见尉迟秋仁极力推荐,将信将疑地端起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夹带着奶香的甘醇扑鼻而来。她小心地抿了一口,果然如尉迟秋仁所说,酸甜爽净。她大口喝完了杯中的酒,放下了酒杯,道:“果真很好。”
玉丽吐孜也喝完了一杯,拍着手道:“真好喝!还有吗?”
尉迟秋仁立刻端着酒壶,穿梭在两个姑娘之间,一一为她们再续上一杯酒,道:“当然有!妹妹想喝多少喝多少!喝完了,我再给妹妹续。”说着,伺候着阿依和玉丽吐孜一人又喝了三杯。
“秋仁,别胡闹!”万致远终于开口阻止:“马奶酒后劲儿大,别把她们灌醉了。过来,给我也倒点。”
尉迟秋仁笑嘻嘻地端着酒壶站在原地不动,道:“今天你不能喝酒。”
“为什么?”
“高阳王殿下叫你过去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