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答应了一声刚要出去,被万度归叫住:“让她进来吧。”又向屋里不解的众人解释:“阿依那孩子看问题的眼光和我们不太一样,总有些独到的想法。叫她来听听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尉迟秋仁一眼就认出进来的这个姑娘正是那日在大漠风见过的。笑嘻嘻地招呼:“原来你叫阿依?”
不等阿依回答,万致宁已经有些几乎忍无可忍地朝着秋仁斥了一声:“王子殿下!”
尉迟秋仁的目光飘飘悠悠地从阿依身上转回到致宁脸上,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万致宁微微地笑着,直看到致宁终于忍耐不住就要拍案而起时,方才摇了摇头,道:“如果单靠我一个人,别说两天,就是给我二十天也没用啊!不过如果咱们俩联手,应该随时都可以抓到真凶。”
“你说什么?”万致宁腾地站起来,差点带翻面前的餐案,他瞪着尉迟秋仁,虽然心中充满了怀疑,但仍然忍不住追问道:“你说真的?”
尉迟秋仁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仅惹得万致宁震惊不已,连万度归和万夫人也都不禁惊诧地盯着秋仁。万度归略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口问:“王子是有什么计划吗?还请详细说来听听。”
尉迟秋仁在面对万致宁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不过面对万度归,他倒还是懂些礼数。见万度归开口问了,他便起身拱了拱手,道:“公爷,我倒不是有什么计划,而是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
“是谁?”秋仁的话再次将所有人的惊诧推向下一个高峰,虽然大家对于这个向来都不怎么靠谱的闲散王子都无法十分信任,但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然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这一次,尉迟秋仁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回答:“那个人叫谭林,就住在京城里。他的宅子和常去的地方我碰巧都认得。”
“谭林?”万度归和致宁对视一眼,都开始努力回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国公爷和世子不必费神,这应该不是二位认识的人。”尉迟秋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个谭林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他本来只是平城郡府衙门的一个班头,有个姐姐叫云儿,自小被卖进一个姓齐的大户人家做丫头,伺候齐家的大小姐。两年前齐小姐嫁进东平王府做了侧妃,云儿被选做陪嫁的丫头,一起进了东平王府。因为有几分姿色,很快就被东平王看上,先是做了通房丫头,后来又升做侍妾。云儿算是熬出了头,可看着弟弟在郡府衙门当差辛苦,就凭着自己东平王面前颇有的一点宠爱,拜托唐参在禁卫军里给谭林谋个差事。于是去年年中,唐参便把谭林从郡府衙门调进了禁卫军,还让他做了个百夫长。”
万致宁听到这里,忍不住质疑:“如果是唐参把谭林调进禁卫军,谭林应该感激他才对,怎么会去杀他?”
“世子别急。听我把故事讲完。”秋仁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紧不慢地说:“云儿把自己的弟弟弄进禁卫军当差,本来是件挺好的事,可偏偏谭林为人张狂,不懂得收敛,整天以‘东平王小舅子’自居,别说每日里迟到早退了,就是在军中酗酒、械斗都是常事。可因为他是唐参亲自带来的,军中那些下级军官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只能由着他去。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前,云儿突发急病死了。所谓人走茶凉,云儿死了不到三天,谭林就被赶出了禁卫军营房。”
“你的意思是说谭林是因为不忿于唐参的避凉附炎,所以杀了他?”致宁不相信地摇头,“唐参武功再差,也不可能被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一招毙命吧!”
“当面对打当然不可能。可那天是除夕,唐参向来好酒,平时因为要巡卫宫城,很少有畅饮的机会。那日为了能在家里喝酒,他特地把巡防宫城的任务派给了手下的两个副职,刚起更就下值回家了。如果谭林去的时候唐参已经喝醉,那么一招毙命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而且谭林最近肩膀受了伤,应该是和人打斗拉扯时拉伤的。从时间上看,也很符合。”
“那也不对啊,谭林被逐出禁卫军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为什么刚被赶出来的时候不去杀,非要等过了一个月,还特地挑了除夕之夜去杀人?”致宁越发怀疑地看向尉迟秋仁,“你的故事应该还没讲完吧?否则仅凭你刚才说的这些,我根本不相信是谭林杀了唐参。”
尉迟秋仁笑着挑了挑眉,继续道:“我当然也不是靠这些背景就推断谭林是凶手。我这么说是因为他自己承认杀了唐参。”
“他自己承认的?”这下连万度归和万夫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管唐参是因为什么被杀,这才刚刚案发三天,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怎么会有人主动承认是凶手?”
秋仁撇了撇嘴,道:“倒也不能说是他主动承认的。”面对万家人探询的目光,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贵府既然会派人去姜氏成衣店找我,想必也去过仙人洞了吧?”
万度归点了点头,又简略地向一脸不解的万夫人和万致宁解释了一下何为仙人洞。在万夫人震惊而心疼,万致宁震惊而鄙夷的目光中,尉迟秋仁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万致远,为了自己洗脱罪名,一点都不知道维护一下我的正面形象!”他这样说,脸上倒是只露出对致远不讲义气的痛心疾首,而并没有丝毫被人发现自己不良嗜好的慌张和惭愧。不过,他的痛心疾首也没有持续太久,就很快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那个谭林是仙人洞的常客。他杀了唐参的话,就是在他最飘飘欲仙的时候说漏嘴的。”
万度归皱了皱眉,问:“在服用了致幻药物后说的话能当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