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竹报(1 / 1)

公孙正名望着齐昭月的马车就这样扬尘而去,回头望着江知佑隐匿的地方叹了口气,“这两人真是……”

“二哥呆笨!”公孙琳这时牵着公孙正成的手走出府邸,恰好见到这一幕。蹑手蹑脚的走近自家二哥身边,抬头就娇声道:“表姐喜欢的是江哥哥,你来她自然不欢喜。”

“你是怎的就晓得,她齐昭月喜欢的是江知佑?”公孙正名实在是不明白;自家小妹为何对这个问题如此坚守。可问话说至一半,才发觉自己道出了名讳,齐姓可是不得言说的。

随即微微懊恼的望着自家的小妹,后者却嘟嘴道,“二哥你真是奇怪,江哥哥那么好的人,表姐为什么不喜欢?”

公孙正名,“……”

没听到自家二哥的反驳声,公孙琳继续数落道,“不止如此,琳儿早就从大哥那边打听到,江哥哥是要来府上的,就因为你才没赶得及。如今你匆匆的赶回来,没有把该带的人带来,还一句讨喜的话都没有。表姐有好脾气对你才怪!”

结了,合着他堂堂太尉府嫡出的公子,还不该回他家!公孙正名低头望着自家小妹,揉捏她的头就训道,“多大点孩子,就掺合大人的事儿!”

公孙琳鼓起腮帮子就挥开公孙正名的手,不服的道:“二哥才是呢!多大的人了,连这点儿事也看不出来。”

公孙正名正要好好训训公孙琳,耳边就传来公孙夫人的厉止声,“正名、琳儿。”

公孙夫人刚发现这边的动静,便制止一双儿女。这也不看是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儿,还这样视若旁骛。

被公孙夫人这么一说,公孙正名才看到被府中人架着离开,哭嚎不止的杜蓉。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大哥,公孙正成却摇头不语。

眼见着杜蓉发髻散乱,手脚无力被家丁抬进府,整个人恍惚有些惨淡。可一偏头,看到的公孙琳拿着手中的糖人目不转睛。这差异是在让公孙正名无奈,瞬间就将小妹手中的糖人抢了过来,问道:“二哥方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公孙琳懊恼的看着自家二哥,踮脚抢又抢不回来,怒道:“你先将糖人给我,我就告诉你。”

公孙正名耸耸肩将糖递回去,又训道:“你一个女子家家,这外面乱成这样,你没见到吗?也不避避。”

“琳儿自然是看到了。”公孙琳快手的夺回糖人,顺道舔了一口,才鼓起腮帮子道,“不过祖母说过;有些事情就算看到了,也要当做没见着,这样才有糖人吃。”

“若是给你一根糖人,你以后便说;你表姐不喜欢江知佑如何?”公孙正名想看看自家小妹到底有多好收买。

“好啊!”公孙琳晶莹的双眼瞬间笑成一条缝,满眼发光的憧憬道:“二哥你给我一根糖人,我就说一日!”

公孙正名听罢,顿时觉得自家小妹;不管是谁,只要给她一根糖人就能把她拐走。这可怎么是好?公孙正名愁绪刚起,不过低头看见自家小妹的身板,他顿时觉得这事儿还早了些。

不过后来,果真就有个不拿糖人的人,把自家妹妹拐走了。他知晓却也迟了……

“二哥真是笨!”眼见两人的协议达成,公孙琳笑嘻嘻的就道,“半月前才输给琳儿甜点,如今又送上糖人。表姐喜欢江哥哥这事儿,怎么会因为琳儿一句话就变呢!”

“……”公孙正名实在是很想去问问祖母,是怎的把小妹养成如今奸诈的摸样。

马车上,齐昭月望着渐远的太尉府,用右手撑起下颚,眼神渐迷的望着一层层石路退隐,“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景蓝望了眼日头道,“酉时一刻。”

“这里附近可有集市?”齐昭月想起出宫还要办的一件事儿,止住车夫的赶驾,“停。”

“公主?”景蓝察觉马车缓缓停下,颔首议道:“时辰虽还有余,但这个时辰百姓都在上街逛集市,人群聚多,往返怕是不顺畅。”

“不顺畅?”齐昭月掀起卷帘,望着窗外熙来攘往的人群,微眯双眼的意有所指道:“若是太顺畅了,还要宫内的大内高手何用?”

景蓝一首礼遵从,才道:“公主千贵之身,景蓝还是觉得不要亲自去为好。不知公主询问集市,可是要采办些什么?”

“本宫自然不去集市。”齐昭月缓缓的笑道,“本宫为佛堂抄录佛经之久,用的黄幡都取尽了。想想也觉得过意不去,思近想来;这普华寺就在京都城内的半山腰上,灵气好的香火极盛,那上奉的贡物也是极其通灵!”

“且不说绕过集市,离这里也就相距个几百里。本宫想;皇宫的侍卫总是不同凡响些,去寺里求取些黄幡,这一去一回也耽搁不了多少时辰,也全可当锤炼磨砺。景蓝,你说可是?”

景蓝当场就被这一番话给怔住了,下意识的点头,心想的却是;公主大约是跟几个侍卫有仇?这普华寺灵是灵,但这一来一回;还要绕过集市这般繁华的区段,走半山腰的山路。这就为了取些‘通灵’的黄幡回来,怕也真折腾人。

“是,景蓝这就去吩咐。”景蓝刚按下思绪领命,却又听齐昭月道,“对了,本宫还听说寺中有人祈福,用开过光的符挂在竹枝头,意为竹报平安?”

“是。”景蓝没想到齐昭月对此的耳闻,解释道:“这都是祖辈传说下来的事儿,据说是有群人面猴身,一手一足的山魈常常下山作恶,住在山下的家家户户被纷扰不已,民不聊生。后来,逐渐的有人发现;山魈惧怕竹子烧开炸裂的声响,所以后来报安都用寓于此。而新旧换年更是燃爆竹木迎春,驱走山魈迎庆。”

“后来佛法传承,更是敬禅。而普华寺的竹林,历任主持都是在林中圆寂,故被百姓传颂是佛气凝聚之地。”景蓝继续道,“后来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跪符祈安,可这习俗也渐渐的就成了。”

“是个好兆头。”齐昭月夸奖道,“既然如此,你也同侍卫顺道说一声,将林中开了花的竹子挪几棵送进宫。”

“挪进宫?”景蓝的注意力瞬间放在了后面,随后为难道:“公主,黄幡带进宫是说的过去的。毕竟守宫门盘查的侍卫,也不好对公主的马车如何。公主只要之后跟皇后娘娘通报一声,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可这竹木……公主也是知晓宫中的规矩,这竹木就算寓意着极好的名儿,怕也是进不进去的。且不说还是开花了的竹子,虽然不会直接被拦在宫门外,可殿门……”

“所以本宫要先回宫,通通气。”齐昭月如此道着。

“近来朝中事影响后宫颇深,皇后娘娘要事繁多。”景蓝犹豫道,“等公主拜见皇后娘娘,将这事儿说通,这殿门怕是也关了。”

“难道真的只能禀告母后么?”齐昭月望向远处皇宫的方向,“若是本宫记的不错,这方面严谨的守着的,又能在本宫面前说上话。本宫还要顾及些,又能听得进去话的,还有一人。”

“公主是说……?”景蓝微震,随后听齐昭月道,“自然是宫中第一仆主,吴辅国吴主。”

齐昭月心中有数的是;出宫的时间是有限的。将最重要的事办了,办的不顺心,总是要拿其他可以顺心的事儿压压气。

“公主!”景蓝听罢,有些焦急了,跪坐在马车上就叩首道:“茶宴上的事儿,景蓝晓得都是景蓝的失误。公主此举,恕景蓝斗胆!此举存着心的给仆主找茬,可是……”

“茶宴上怕是你第一次失误?”看着景蓝的摸样,齐昭月叹了口气,倒是跟她当年在母后面前犯错一个样儿,“虽然本宫笄礼后便下嫁出宫,但也难保不会出些什么差错。步步谦和有礼、手藏利刃总是没错,这些本宫心中有数。”

“景蓝你就从未想过,若是吴辅国掺和后宫的事情。待到他拿此事做文章,还不如我们先下手?”

“公主是想……”景蓝回不过神来,随后念叨道:“可吴主事圣上身边十余年伺候的人,就几根竹子……”

说道一半,景蓝就反应过来道请罪道,“景蓝此话,绝不是疑惑公主的聪智!”

“本宫从来就不聪智。”齐昭月轻微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别战战兢兢的了。”

她从来都只是太贪心,想掌握的更多。也只有这样,才能护住念想的人。不悔当初这个词,是人世最难。就算重来一世,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如何妄想。

“本宫虽贵为嫡亲皇室,却也还没有在皇宫中翻手覆云的本事。”齐昭月在袖中摸索着令牌,突然好像碰到了一件异物,却依旧对着景蓝道;“宫里,多个志同道合的人总是好的。”

将袖中的物件都拿出来,齐昭月看着多出来的软玉,微微愕然。但手上却也没停下的递出去令牌,依旧嘱咐道:“让侍卫拿着去普华寺,黄幡和竹子便都可以讨来。”

景蓝接过令牌的时候心中不知晓是何种滋味,心中甚至诧异着,吴主怕是没有欣赏竹子的志道……

待景蓝下马车,齐昭月才将袖中的异物全然拿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玦玉,犹如羊脂般的色泽却更加晶莹。玉上镂空松纹仙鹤,寓意长寿。佩玉镂边更是祥云朵朵,细纹清璃。雕刻的极好,就连玉样儿也是上好的和田。

玉的背面仅刻着一字,佑。

齐昭月懵懂的望着玉佩,随后怔怔的贴嵌在手心中。脑中一片空白,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云弧,欢悦的笑出声来…指尖随即轻缓的抚柔上玉饰。

佑,江…知佑,知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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