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令敏为人冷酷,但非无情,单凭对自己投来难得一见的笑颜,就说明她是认自己这个当师妹的。
去往峨嵋之巅的九剑宫,这一路山道许些漫长。应涴沦想趁机刺探峨嵋内情,问:“师姐,我总觉得,我清音宗与九剑宗虽为同门,却似有不少隔阂成见?”
唐令敏当即冷哼哼地说道:“隔阂成见?哼!我问你,倘若有户人家被追杀,逃难到你家,被你好心收留,后来他们恩将仇报,杀害了你的家人。你会怎样?”
应涴沦隐约觉得,九剑宗跟清音宗就不是什么隔阂成见的地步,似乎还有恩怨情仇在里面,便问:“师姐,这避难的人家,就是九剑宗吧?”
“你倒也聪明。”
“师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咱们毕竟还是同属一派。”应涴沦越发好奇起来。
唐令敏顿足,瞪视了一眼应涴沦,那目光似有些愤怒,却没有发作,过了良久才又起步履,冷不丁道句:“边走边聊。”
应涴沦一听,便知唐令敏这是要对峨嵋派不为外人道的隐情松口了。
唐令敏又接着说:“九剑宗一脉其实早先并非我峨嵋派门人。”
应涴沦早已有所猜测,只是还不确认,故而不敢妄加推断,但要听听师姐如何详说。
唐令敏接着道:“那我就先说这九剑宗的由来吧。”
应涴沦点头示意,便听她娓娓说道:
“那九剑宗本是青城派的弟子。只因其掌门、即当年九剑老祖的师父暴毙,掌门接替之人没有及时交代。祸起萧墙,同室操戈。
若单凭武功高低,九剑老祖要争夺掌门之位,不在话下。但他不忍同门相残,带领一部分青城派弟子上峨眉山回避。
蒙师祖不弃,收留了他们。
而后青城派争夺掌门事毕,夺得掌门之位的人,却是当年最嫉恨九剑老祖的午阳子。
午阳子一口咬定九剑老祖带走青城派的镇派武功秘籍,兴师讨伐。
当时青城派本门虽经历内讧火并之事,势力仍然不可小觊。但因有师祖率门人相助,九剑宗终究敌退了青城派。
九剑老祖为表谢意,又见回归青城派无望,率众投靠师祖门下。
师祖呢,胸襟宽广,愿与九剑老祖以师兄妹相称,结同门之谊,邃与九剑老祖达成并派之事,从此便有一派两宗并立之势。”
唐令敏将峨嵋派两宗故事陈说至此,只让应涴沦觉得两宗大有唇亡齿寒,肝胆相照的情谊,便问:“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唐令敏再说道:“青城本门与九剑宗经此一战,双双耗损,很多人都殒命于此役,就连师祖门下仅剩我师父一脉。九剑宗门下呢,就只有九剑老祖和他最小的师弟、大弟子沐谱、二弟子天星革,三弟子廖志远,以及天师伯门下七杰弟子。
九剑老祖其实也伤了元气,自知在世不久。这个时候必然要找接班人。
照说廖志远是他三个弟子中天资最好的一位,人都言传,九剑老祖百年之后,接替之人定是他。
却不料有人不喜欢他,说他心术不正,富有戾气。”
应涴沦问:“谁在接替掌门的事情,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就是九剑老祖的小师弟——那位富有‘太岁’之名的贺汀渚。
竟然九剑老祖都被他说动了,临终前改了决意,将掌门位子传给了天星革。
后来,果如老太岁所言,那廖志远不服决策,叛出师门,走之前还打死我们师祖。”
应涴沦听到这里,先后一联系,对父亲的死,自然也有了些眉目,说道:“这么说来,杀我父亲的人也定是这个廖志远。”
唐令敏笑了,并不正面回答,却道:“多年以来,廖志远蓄意报复,收留武林败类为之所用,觊觎宝典。先是派人潜伏门派之中,事情败露,使他弟子服诛。后是几乎灭了九剑宗明心镜叶芝隆师兄满门。幸得叶师兄的独子,逃过此劫难。叶孤寒天纵英姿,少年成名,杀了廖志远为父报仇。”
“廖志远死了?”听到这里,应涴沦觉得之前的考量,可都作废了,霎时竟还有点失落。
“孤寒回到峨眉山后,九剑便向咱们呈报此讯。”唐令敏说道。
“那杀我父亲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峨嵋派。”
唐令敏当时皱眉思忖,说道:“消息他自己带回来的,总不会叶孤寒帮着仇人,骗……”突然她说话停顿了。
应涴沦问道:“怎么了,师姐?”
唐令敏似以喃喃自语:“不可能吧,总不会是……”
应涴沦很为疑惑,再次问道:“师姐到底怎么了,你察觉了有什么蹊跷吗?”
唐令敏这才回过神来,方笑说道:“噢,没什么。”对应涴沦突又问道:“你对易容术了解多少?”
应涴沦何等机敏,听出她是已猜测,现今的叶孤寒,是廖志远手下人易容的。
前番听她说廖志远曾派弟子潜伏峨嵋派,不幸暴露身死,想必也是用得这个伎俩。
唐令敏蓦地里,正了正色,对应涴沦用嘱咐的口吻说道:“师父对你青睐有加,是你福分。但做师姐的,还是要提个醒,我门规森严,切莫触犯。你先前有两位师姐,皆是师父内定的继承人,可是因触犯门规和间者本门,一样被师父处死。”
应涴沦心想:“这是在试探我是不是奸细吗?”故意插问了一句:“师父最宠的弟子不是连师姐吗?”将话茬引来。
唐令敏这会儿只笑不答。
应涴沦推敲,师父为人处事都随性子来,但也有谋划周全的时候。师父定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又怕自己是奸细,前来刺探峨嵋,终而暴露以至身死。她有不忍,来了个难得糊涂之举,让她既得玄丰门下之名,又远离是非而独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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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