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竹飘然落地,与来围追项堂的兵相遇,熊熊火光中,众人见他又是受了伤,又折了剑,各个目光鄙夷。
有人触足低语:
“你们看,他都受伤了!”
“五岳盟也不过如此,看来那人武功之高。”
陈子竹见火焰下,那些低语的士兵,眼神异样,当即忿然说道:“你们不追人,还在这里低语什么?”
有人当时就跟他杠上了,怨言道:“神气什么,我们又不是你的兵。自己没有本事,还好意思凶咱们。”
陈子竹自然知道这些兵不归他调度,故而再有不满,也只得拂袖去了。只是走时为了宣泄,随手推开挡住去路的几个兵。
这时刻,项堂又折回那五岳盟少女处。
少女一见那身形就视出项堂来,自己欲施展轻功追击,却因伤痛难当,当即对身边四人娇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夺回洗月剑。”
四人这才回神也似,施展轻功,上屋顶追击。未待他们上来,项堂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四人四下张望,寻觅项堂。
忽听一声娇喝:“你干什么……”
四人暗叫不好,纷纷反应过来,项堂这是调虎离山,目的是要绑架小师妹。他们绕回来一看,项堂一剑架住小师妹,威胁道:“不想她死的,就让开道来。”
四人不敢上前,项堂一掌拍昏那少女,飞檐而走,丢下一句:“要她活命,就让姓单的给我放开一条北上之路。”
“何必求人放开一条北上之路。”忽来一声,便见另有一人立在屋顶。
项堂听了声音就很熟悉此人,道:“你不跟着羽翼走。”自然知道来人就是李云昭。
李云昭哼笑:“我是不想管你,但是咱们这位表弟横竖不肯欠你人情。好不容易一顿劝说,才消停了,于是我才会寻觅你。”
四人中一少年出来说道:“我们不掺合羽家与琼州之间的事,请这位涯海城的朋友也别掺合我们追讨洗月剑的事。”
李云昭哼笑说道:“我对你们跟他的事情不感兴趣,羽家也罢,我们峨嵋派也罢,对什么洗月剑也不会感兴趣。”
那少年接着说道:“既然是峨嵋派的朋友,那就好说了。咱们是五岳盟的‘华山五子’,同为武林正派的朋友。照面宜当照应。”
李云昭一听此子通了名号,当即施礼说道:“原来是楚盟主的亲传弟子,失敬失敬!”
项堂喝道:“喂!客套的废话少说点,我们该走了。”
李云昭自然知道项堂说得有道理,眼下须及时登船离得涯海为妙,道句:“那就走吧!”
项堂点了点头,丢下一句:“你们敢追来,我立刻杀了你们小师妹。”
李云昭劝阻道:“走就走,干嘛还绑架个姑娘。”
项堂道:“五岳盟此时才现身,可见与琼州姓单的勾结起来,自然也被奉为座上宾。有此女为质,可保咱们全身而退。”说罢,扛起少女在肩,率先施展轻功飞檐即走。
李云昭向来不喜欢项堂的为人行事,但也左右不了,便也施展轻功离开此地。
二人同奔码头方向而去,众兵一见身影在房屋上纵跃,纷纷追击。
项堂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道:“带着此女先走。”说罢将那少女交至李云昭。
李云昭当即劝阻,道:“羽翼专门让我来接应你,一起突围出去。”
项堂摇头,说道:“你要陪我死,我不拦你,但是羽翼一定在等你。他大有造化,将来明白事理,有了外公那样的武功,会为父母报仇。如此我死不足惜。”
李云昭暗自叹息,这人经历世事,少年老成,且诡计多端,为人阴险狡诈,偏偏对羽翼心存幻想,只道:“你一人带着琼州兵卫在涯海城兜圈子,已然体力不支。你既然关心羽翼安危,当知道这个人的性子,他不愿欠你人情,不见你回来,自然自己也不会走。”
项堂怎会不了解羽翼是什么样的人,但其实就想让羽翼内心亏欠自己,这样才会帮他了却报仇的心愿。自己朝追兵处跃去了。
他再次与众兵血拼,可这一波兵,数量之众,哪里是方才码头那些近百来人,何况还有羽翼掺合进来。跟眼下这波兵硬拼硬打,自己早晚战至力竭。
项堂将众兵引向刚好才能并行挤进两人的小巷,尽力仗着窄巷街道的地势,以房屋作掩护,以免被远处埋伏的火枪手、弓弩手狙杀。这巷子一次性能挤进来之人,可谓屈指可数,与之一经照面,就遭杀身之祸。少时,两头便堆尸成垒,众兵止步不前,只将项堂围困在这暗巷子里。
李云昭也就叹息一声,不愿纠缠在此,趁着项堂引开众兵,心想这姑娘在此处经历恶斗,生死难料,不如也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如是想了,自己便带着那少女朝码头去了。
羽翼的船经历他们三人的一番努力,已经驶出港湾,到了不远处,他一人抛下锚,要回去救项堂,被李云昭劝阻。
李云昭诧异道:“你居然还关心他的生死来。”
羽翼却说:“这是我羽翼的大仇人,倘若不能亲手杀掉,还受他恩惠,于心何安?”其实他是过于自信,自己就算杀回去也如入无人之境。
李云昭切以为不可,当即劝说:“我轻功远甚于你,容易得脱。你在船上等我。我回去救他。”
羽翼一思量,认为李云昭所言可行,便点头同意。与小昕在船上等候。
李云昭在船上寻了鱼戟,绑了一条绳索,递给对羽翼说道:“你蛮力惊人,可能将此戟投到岸上。”
羽翼点了点头说道:“但可试试!”说罢大喝一声,卯足了劲,朝那海岸边投掷而去。
黑夜下,也只能借着月光一探究竟,那鱼戟不偏不移插上沙岸上。
李云昭再摇曳着绳索,果是牢实了,才大喜说道:“好样的!羽翼!如此我去救项堂,你与小昕姐姐在船上等,若是过久了,不见我回来,自己先离开。”
羽翼不快,说道:“偌大的船,你们不回来,我如何驾驶得了。你必须回来!”
李云昭笑了笑,说道:“尽量吧。”话音未落,自己已然施展轻功,踩绳索下船去了。
羽翼一直在船上眺望,城内火光四起,呐喊之声不消,有数身形在屋上上窜下跳。直至李云昭折返带回那少女来。
他取了插入沙土中的鱼戟,将就那绳索系着自己跟那少女,喝喊道:“羽翼快快拉我上去。”同时脚下生风,施展轻功,顺着羽翼拖拽之力,上得船甲板。
上来后,羽翼才发现这是个少女,却不是项堂,当下问道:“项堂那厮了?”
李云昭摇头说道:“他执意要引开追兵,要我以此女为质。”
羽翼为人性急,反问道:“我要你救回项堂,你拐个女的来干什么?”
李云昭对他如此态度,颇为不满,置气说道:“那我又去寻他便是!”
小昕劝慰道:“项公子舍己为人。”
羽翼哼声呵责道:“谁要他舍己为人,再说他杀了你少城主,是咱们羽家的大仇人,叫什么公子!”
小昕听时直觉委屈,就含泪欲哭。
羽翼自知言语不慎,一声叹息,道句:“由他去吧,这人没干什么好事,此番也算成他美名。我们走!”说罢,自己去掌舵驾船驶离涯海。
他回望涯海城,想到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园,就变得如此破败不堪了,自己又不得已将要离去,心中顿觉伤感。
海风仍旧吹拂,海浪仍有浪潮之声,月明也是依旧。或许经年累月,涯海城也会复建,只是对于羽翼而言,故园已无,从此浪迹。
别人是从家乡浪迹到天涯海角,而羽翼的家——涯海城,本就在天涯海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