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秋。徐徐秋风,绵绵细雨。清晨的江面上飘着浓浓的白雾。只闻渔民的号子声,却不见渔船的踪影。山间樵夫已是满载而归。山下江边一群和尚正在练功。其中一个小和尚大汗淋漓,蹲在江边的大石头上洗脸。突然他发现不远的江面上有一异物,微微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他喊来师兄弟们一起看。片刻,那东西越来越近了。不知哪个多事的家伙叫来了住持。
大家让出路,住持走上前:“原来是个孩子!”大家又都围了过去。一个光着屁股的大胖小子正在金黄色的光晕中甜甜嗜睡。住持抱起胖小,用袈裟将小孩包好。那金黄色的光晕渐渐消失了。只有那孩子脖子上挂着的黄色玉坠还泛着微弱的金光。住持感慨:“末非玄奘法师转世,来光耀我金华寺?”于是住持收留了这个孩子。取法号:金玄子。
金华寺位于吉林省桦甸县桦树林子镇。背靠谷翠山、前临松花江支流。金华寺坐落在谷翠山山腰,没有人知道它的由来,住持来之前,这里只是一片荒落的庙宇。慢慢的才人丁兴旺起来。
金华寺方圆十里并无人家,但随着玄奘转世的消息不翼而飞,被老百姓越传越奇。一时间香火鼎盛,许多外地的香客慕名而来。也有很多寺院带着镇寺经书,和武术秘籍前来交流。“金华寺”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
但事与愿违,金玄子有负众望,并没有给众僧带来惊喜。除了水性异于常人,再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金玄子七岁了,除了顽劣还是顽劣。他成为金华寺最让人头疼的人。依仗水性好,经常下江抓鱼。开荤犯戒不说,还趁伙房的师兄不注意往菜里放鱼籽,害的师兄们面壁忏悔、超度亡鱼。住持几乎每天都接到投诉,但毕竟一个孩子,都拿他没办法。
这几天师兄们感到清静了许多,因为金玄子已经两天没有露面了。可乐坏了这些和尚,终于可以安心的打坐,放心的吃斋了。就这样又过了一天还是不见金玄子,师兄们急了,急忙上报住持。住持一听也慌了,吩咐众僧赶紧下山去找。
金玄子虽然顽劣,但还是很讨人喜爱的。和尚们平时见他确实头疼,但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且金玄子的调皮倒蛋也都是他们惯宠出来的。
和尚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在谷翠山上找;另一路十来号人摆渡过江,直奔附近的村庄。此时已近黄昏,村子里已尽是袅袅炊烟,无尽的霞云遮住半个血色残阳,在云隙中透出道道红光。和尚们在村子里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找访。终于在王寡妇家找到了金玄子。金玄子正和王寡妇家的孩子王金宝在炕上熟睡。
王寡妇把和尚们带到了门外,说道:“今天他俩玩累了,睡的正香呢。叫他明天再回去吧。”和尚们看金玄子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与王寡妇客套了几句便回寺里了。
第二天中午,金玄子才回到金华寺。直接就被住持找去谈话。
住持正在打坐,金玄子进了大殿,头也不抬,不管是哪尊佛跪下就磕。住持睁开眼慢慢说道:“罢了,罢了。金玄子你不必如此,老衲并没有怪罪于你,你年纪尚小贪玩调皮,乃人之常情。只是这清规戒律你不可再犯,否则我就逐你出寺。”
金玄子一听痛哭起来,哽咽的说道:“师傅,你别不要我。呜呜…人家大宝子(王金宝)都有娘疼,胖丫(王金宝家邻居)爹妈也都可疼她了。就我没爹没娘没人疼。呜呜…”
住持赶忙给金玄子把眼泪擦掉。心疼的说:“别哭,别哭,师傅疼你。”
金玄子破涕为笑,说道:“师傅那你给我当爹吧,让王妈(王寡妇)给我当娘,我不当和尚了,我想和大宝子一样学写字,和胖丫他们玩。”金玄子说完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住持。
住持看着金玄子的可爱摸样,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悲。沉思了一会,说道:“金玄子,你休要胡言乱语,师傅是出家人,怎么能给你当爹呢?不过...你要还俗,这件事我还要和你的师叔们商量商量。你先玩去吧。”金玄子听完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也难怪住持为难,当年他金口玉牙钦点的“转世玄奘”如今却要还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人丢到家了。当晚金华寺中高层领导班子齐聚一堂,各抒己见。经过第三次小组会议,全票通过金玄子还俗。但不是真正意义的还俗,而是以俗家弟子的身份继续留在金华寺。在寺里必须严守戒规。每天上午习武,下午习文。星期天可以下山。这样的决定,金玄子还是很高兴的。
每天上午金玄子都跟着师兄们练习武术。住持出家前在私塾里做过几天教书先生,勉强还可以充的上场面,这文化课就由住持亲自担当了。
金玄子最盼望的就是星期天了,因为到了星期天就可以到王妈家和大宝子、胖丫玩。还可以下江抓鱼给大宝子他们解馋。这应该是金玄子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但这么美好的生活只持续了五年,因为他们都长大了。大宝子要到城里上初中了。王妈为了照顾他,也搬到了城里。
金玄子孤独的和住持老爹度过了一年,住持的墨水也被金玄子吸的差不多了。住持也愁啊,金玄子也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了。但是金玄子没有户口学校根本就不收啊。
住持老爹四方走动,最后找到了曾经在桦树林子下乡的知青张建国,张建国当知青的时候经常到金华寺找住持下棋。回城后张建国被安排县里的一所小学任教。现在已是那所小学的副校长了。张建国动用了很多关系,把金玄子的户口以外甥的名义落在了自己家里。就这样金玄子可以到县里上初中了。住持老爹让金玄子随了自己的俗家姓,取名为:江小湖。
“江小湖?”洪武听到这里,手中的酒杯差点没拿住。问道:“老大,你不是就叫江小湖吗?你讲的就是你自己的故事啊?”
那个被称作江小湖的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杯,说道:“来,洪文,洪武,喝一口。剩下的故事让三锤子给你们讲讲。”
不算繁华的小城,几条主干街道交错的卧在城中,延伸的胡同如同刚睡醒的懒汉伸着懒腰。人们如蝼蚁般不停地穿梭在各个角落。
街边一小酒馆,里面两桌客人正喝的热火朝天。其中一桌围坐四人,一个小平头,一个秃子,还有两个涉世不深的小青年。
那个名叫三锤子的秃子笑嘻嘻的又喝了口小酒,不紧不慢的说道:“酒可是好东西呀,早上喝二两欢实一头晌;中午喝半斤得瑟到下晚黑儿。”
洪武急了,说道:“锤哥,你咋就知道喝,让你讲故事呐!”
三锤子笑道:“急个啥,这就给你讲。话说江小湖来到城里上了初中,住在张建国家里。张建国有个儿子名叫:张宏志,比江小湖小一岁,但却长的人高马大的。由于江小湖没有户口耽误了一年,这下正好和张宏志一起上初中。还分到了一个班上。常言道: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青蛙。这张宏志和江小湖还真是臭味相投,一见如故。学习上虽然没什么进步,打架滋事却是出了名,张宏志本来就长的人高马大,再跟江小湖学两手更是无人能敌了,多次被学校找家长,还险些被开除学籍。好不容易混到初中毕业,没有高中愿意接收这两个刺儿头。于是这二人浪迹江湖,帮人摆摆事儿,收收帐,打个架什么的。这两愣青出手狠,下手重,谁都不认,短短两年就成为东街无人不知的小混混。由其在那个三七、四六大分头的时代,江小湖的小平头;张宏志的秃老亮成为典型的招牌。张宏志经典语录:谁不服上去就是三锤子。后来大家只认得三锤子和江湖哥,很少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子了。”
洪文、洪武又是一阵感慨:“原来锤哥和老大是这样认识的,那后来怎么开上台球厅的呢?”
三锤子继续喝着他的小酒。洪文洪武看看三锤子又看看江小湖,说道:“老大你快给我们讲讲啊,锤哥他就知道喝酒。”
江小湖瞥也一眼三锤子醉生梦死的样子,笑了笑慢慢的讲道:“这打架收帐毕竟不是正道,与人结怨不说,挣的钱也有限。这台球厅虽然挣不到什么大钱,但也还是个不错的营生,这几年下来我两都成了万元户了。这不又打通个门面加了几个台球案子,忙不过来所以请你们哥俩过来帮忙。放心,哥哥不会亏待你们的。”
洪文、洪武一个劲的点头:“老大,锤哥,我们一定好好干!”
江小湖笑着点点头,给洪文夹了块鱼,说道:“多吃点,下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