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自小在右骁卫大将军府长大,李浑官拜骁卫大将军,却也本身饱读诗书,曾请得几个先生教她读书认字。
李婉婉听翟安吟诗,似是赞她长得漂亮,其诗说的又是男女之情,不禁脸上微红,道:“想不倒你诗歌背得甚好!这诗的题目便叫‘野有蔓草’吧!”
翟安站起身子,却不回答,长叹一声,道:“舞文弄墨,又有什么用,大丈夫男子汉当学得百般武艺,手刃仇敌,方可无憾!”
李婉婉听罢,怔了一怔道:“你可有什么伤心之事,且说来让我听听。”前些日子,她曾听李忠叙述翟安的事情,还未等她听个明白,便已睡去。
翟安见她目露关切之情,心中一暖,便一五一十将自己身世慢慢道来,便从李密血洗翟府讲起,又讲到中途结交方一贵,又讲自己和小虎、张紫山如何被秃鹰追杀。
翟安原本将自己身世隐瞒得很紧,即使和尉迟恭也只说自己双亲亡故,被神腿张收留。
不料此刻李婉婉问起,他竟一股脑儿托了出来,也不知怎么的,直觉李婉婉极为可信。
李婉婉听他一一讲来,言语之间有时伤心,有时愤怒,便不住安慰他,见翟安缓缓留下两行泪,从口袋里面抽出一张手绢,将翟安脸上的泪轻轻拭去。
翟安心中甚是感激,不禁伸出双手,将李婉婉双手握住道:“婉婉,你真好”,只觉那双手温软嫩滑,柔若无骨,李婉婉脸上一红,忙将双手抽了回去。两人一时相视无语,默默相对。
正在此时,李忠在船舱内大叫:“婉婉,翟安,快过来用餐,开早饭了。”
李忠起床之时,不见了李婉婉,心里倒也不慌,心想今日这女娃娃倒是自己醒过来了,不一会儿耳旁听得李婉婉和翟安在聊,便自个儿去弄饭菜了。四人吃罢早饭,李婉婉又打了几个呵欠,又感倦怠,便躺下去睡了。
当日晚上,小船又停在岸边过夜,翟安思绪万千,心中挂念小虎安危,不曾入睡,忽听得水声响动,一艘大船从下游驶了上来。
翟安心想:“这黄河之水虽不急险,但夜间行船,毕竟不太安全,甚么船只恁地大胆,竟在黑夜逆流行舟?”正想探头出去张望,忽听得河上似有轻舟划来,接着又听得收桨靠住船舷之声,原来那大船看看将近小船,便从大船上放下轻舟,向小船靠将过来,两船欲并在一起。
翟安正欲推醒尉迟恭,只觉船身微微一晃,忙向外张望,只见一个黑影从轻舟上轻轻跃上船来。
翟安大喊,尉迟恭和李忠早已醒来,三人一下子跃起。
尉迟恭心下冷笑,抄起双鞭,大声喊道:“谁敢如此大胆,竟要在黑夜里面偷袭?”
李忠抬起头来,只见又有两艘轻舟,如飞似的划来,凝目瞧时,朦胧夜色中,只见前面一艘小船的船梢上坐着一个军官,正是前日所见的韩班,后面坐着一个士兵,另外有一人正在划浆。
后面一艘船身较大,舟中站着四名士兵,也是一人划水,其中并无见着秃鹰。
原来秃鹰那日追捕翟安无功而返,又见尉迟恭只救得翟安一人,便与韩班兵分两路,他自己去追拿小虎,由韩班去追拿翟安。
那日韩班与秃鹰分手后,便从附近县府调得大船一首,轻舟两只,便连夜从水路一直追来。
李忠见先前跃上之人欲去船尾砍船舵,心想河上行舟,全靠船舵把握方向,若是船舵被砍,如何能在河面自由行驶,当即抢上一步,袍袖挥动,左掌挥出,右手已是拿住那人手腕,一挥一甩,登时将那人摔出丈许,扑通、扑通两声,跌入了河中。
那人水性甚好,落入水中,一个潜伏,便往最近的一首轻舟游了去。
韩班见李忠身手迅捷,一出手便将那人摔入河中,心中惊惧,暗自寻思:“此人武功不错,恐怕远远高过尉迟黑贼,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路追来,也曾带来几名高手,自思己方实力应该不弱于对方,现下见李忠如此之勇,始料不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尉迟恭立在船上,挥动双鞭,大声骂道:“你们这些狗腿子!不去保卫边疆,却来此处行凶作恶,残害良民,快快给我滚罢!”
韩班向李忠抱拳道:“请问阁下是谁?你可知我等是谁?我们都是王仁则大人的手下,那小孩是反贼的余孽,王大人要捉拿的罪犯!你等若是硬不交人,可要按同罪处理。”
李忠微微一笑,说道:“你理我是谁?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
尉迟恭听到韩班又是提及王仁则,哈哈大笑,道:“那日秃头已经告知你等来历,王仁则这厮有什么好怕的,你不必再拿你家主子来吓唬人了。”
李忠指着翟安道:“这孩子的亲人已然被你们害死,他不找你们报仇已是大大地宽恕了。你们即已拿下神腿张大侠,还要怎地,还不罢手,这就知趣,早点走罢!”
韩班脸色变得难看,摇头道:“不成,哪能走脱了罪犯。”
尉迟恭呵斥道:“何必赶人太绝?诸位还是客客气气地走罢。”
翟安大声傲然道:“两位叔叔,就让他们上船来拿我好了,我正要给张大侠他们报仇,我不怕他们。”
那两首轻舟已是慢慢靠近小船,韩班对身后几名士兵使了个眼色,说道:“两位,再商议商议如何啊?”
尉迟恭和李忠尚未回答,两名士兵突然手举长刀,猛地向尉迟恭和李忠肩头劈了下来。
这两刀来势好不迅疾,悄无声息,小舟之中相距又近,船身狭窄,实是无处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