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后面有什么计划?”南池并没有立刻走,在刑狱司衙门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南辞道:“也没什么计划,开食肆的事情,都是交给林没有的。
我,专心查案就好了。”
她看向南池:“六哥最近可能需要留心一下。
我怕白富美这件事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青衣楼纵横天凌大陆多年,又是独立于众城之外的组织。
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在我们南城里,又都是抱有怎样的目的。”
南池闻言微微拧眉:“小妹不是说青衣楼是邪教,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倒有些像是给青衣楼说好话的样子。”
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自己崇拜的偶像,一夕之间就被定义为邪教头子的。
哪怕他已经亲眼所见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却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偶像是个不好的人。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或许做下这些事情的人,并不是辞故人,而是那些阳奉阴违的底下人。
所以南池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怨言的。
以至于说话的时候,语气下意识的有些怪责。
“说好话?”南辞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坏话么?
青衣楼是辞故人创立的,可众所周知,辞故人早就已经消失很久了。
且阿娘同辞故人,应该也是有些交情的。
这么算起来,辞故人也算是咱们的长辈了。
阿娘向来谨慎,甚至可以说,她从来不在乎有没有朋友。
但辞故人,怎么说也算是她半个朋友了。
若是真的没有人品支撑,恐怕阿娘也不会与她相交。”
南池愣住了,没想到南辞会这样说。
“小妹,你,我……”
他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
南辞却摇了摇头:“六哥倒不必如此激动,青衣楼是邪教这件事,不会因为辞故人不是坏人而改变。
只不过,青衣楼早就已经不是由辞故人掌控。
据我所知,青衣楼有两位副楼主,还有一个掌握着极大一部分实权的长老会。
自打辞故人消失,青衣楼的左副楼主,就开始被边缘化了。
大部分的权利,应该是掌握在长老会中的。
但右副楼主应该是个有野心的,这些年,应该没少私底下培养自己的势力,架空长老会。
所以,青衣楼是一个邪教,但青衣楼里的人,不一定都是坏人。
只不过具体的事情,还应该调查之后再来说。
南城的律法,一名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不好不坏的人。”
南池被南辞说的有些懵了……
这到底是要怎样?
“那依着小妹的意思,是想要如何?”他问道。
南辞笑了笑,可算是找到了借口。
真是不容易啊她,这圈子绕的的。
“我准备安排几个细作到青衣楼,仔细的查清楚,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分工,是否是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参与其中,仅仅只是一些人的个人行为,那也不能让人家一起背锅不是。
毕竟我听说,青衣楼建立的初衷,是给一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一个能够自食其力的地方。
只不过,出了现如今的事情,就不得不让人对她收留这些人的目的,产生一个怀疑了。”
这一点,南池倒是同意的。
“那小妹打算派什么人去……”南池有些蠢蠢欲动:“刑狱司的忍受好像并不太够吧?
要不然你看看南城司的?”
他开始毫不犹豫的自卖自夸起来:“你别看南城司平日里,好像什么惊险刺激的事情都没有一样。
但实际上,能够进入南城司的,那都是十八般般武艺样样精通一些的。
萧豢,上一任刑狱司提刑,他就是出自南城司。
白富美,在做守城司督点之前,就是南城司的人。
不是六哥和你吹,咱们南城司的衙役……”
南辞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六哥,南城司的衙役有没有本事我不清楚……
但你举例子的这两个人,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白富美就不说了,大家族白家出来的人,从小就接受了各种精英培养,即便是个扶不上去的阿斗,多多少少也还是会有些底子的。
何况这么多年,她能够胜任守诚司都点一职,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是阿斗。
可现如今,却是官司缠身,能不能给自己洗刷清白,都是两说。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让我放心去安排她打进敌人内部?
萧豢如何,我倒是并不清楚。
不过如果没有萧豢的贪功冒进,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定罪……妹妹我现如今也不会站在这个地方同六哥说话。”
南辞笑着道:“不过六哥尽管放心,妹妹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还同六哥说了这个计划。
那就必然是已经有了想法的,这人选实在是不劳六哥费心,我心底已经有了安排。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上,六哥应该避嫌才是。”
南池不赞同道:“我同青衣楼主非亲非故,有何可避嫌的?”
“有时候啊,有的人,这对偶像的痴迷执念,可比亲故之间更恐怖。”
南辞道:“六哥或许不会偏帮亲友,但却不见得就不会偏心自己的偶像了。
至少现如今,在六哥看到了青衣楼之人,做下了何等令人发指之事之后,还能通过偶像滤镜给自己洗脑,相信她一定是无辜的,她一定是被底下人连累的……
虽然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虽然喜欢一个人,相信一个人,会如此想无可厚非。
可是六哥,你不要忘了,你首先是南城的执法者。”
南池没有反驳。
他的确有把自己的个人情绪,带到了这份工作中。
甚至会主动想要包揽下这件事,也是为了找到证据,证明偶像的清白。
所以他默默接受了南辞的训话。
此时的他,完全不知道……其实南辞也有私心。
她现在并不确定辞故人同她是否有什么关系。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得把青衣楼的一些人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青衣楼可以毁掉,但是季白不能因此被牵连。
其他人,她其实也可以不在乎的。
只不过,既然要帮季白摆脱掉牵连之罪,那也不妨顺带多救一些人。
毕竟,如果辞故人真的同她有关系,那青衣楼建立的初衷。很有可能真的只是为了收留那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
给他们提供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
除非,辞故人是天道那个狗东西操纵的,看似是她,实际只不过是天道那个狗东西,根据她的形象,做出来的一个替代品。
至于替代什么?
呵,当然是用来满足那个狗东西的龌龊幻想。
因为她的身份,天道就执念的认为她不会是什么好人,只会为祸世间。
所以,曾经也有过那么几次,天道那个狗东西,就捏造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用的自然是她的形象,甚至连身份,也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着傀儡顶着她的容貌作恶,天道就会觉得特别的开心,特别的满足。
仿佛这样,就是抓到了她作恶的证据,就能够证明她生来就恶的源头,恶人是不可能有善心的……
仿佛这样,就能够证明他作为神,高高在上的血统。
而毫无意外的,那个傀儡最后会成为她的对手,类似于她在每个位面通关打本时的最大boss。
以至于南辞特别的讨厌。
后来还是暴揍了天道一顿,又封禁了他三年,才让他稍微收敛了一些,没敢在明目张胆的给她使绊子了。
按理说,辞故人是天道傀儡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毕竟那个狗东西,最是欺软怕硬。
可如今是她与天道那个狗东西打赌的最后一世。
也难保他会按捺不住。
毕竟这个赌要是输了,以后狗天就不会再有机会到她面前来嘴欠找抽了。
更不要说狗天上来是死要面子。
这如果真的让他输了的话,指不定要怎么暴怒跳脚。
所以南辞觉得,狗天也很有可能会无所不用其极。
不管怎样,还是尽快把季白从青衣楼摘出来比较稳妥。
这样无论辞故人是同她有关系,还是同天道有关系,她都会好处理。
-
送走了一脸自我反省的南池,南辞又回了书房,同那些学子一起翻找起资料来。
直到夜幕四合,所有的书都被翻了个遍,几乎每个学子,都说没有任何相关的发现。
唯独两个人,在其他人几乎已经放弃了的时候,仍旧在埋头研究。
南辞走过去敲了敲桌子,问:“有什么发现么?”
两人同时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整整齐齐的摇了摇头。
南辞不由得皱起了眉。
在她还没有说什么追问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犹豫着开口:“虽然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
感觉可能会和这件事情有些关系。”
南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这两本书上,发现了一个类似的记载,但奇怪的是,这两本书的记载有一些出入,我们不知道该以哪一个为准,或者这两个都不准确,只是前人杜撰胡编的。”
两个人将两本书的共同之处点出来,分别递给南辞查看。
还真的是和这一次案情有相似之处。
连故事发展都有一样的地方……
只不过这两本书记载的内容又有很大的出入。
南辞一时间也不好判断这个东西到底靠不靠谱。
她将手收了起来,对这些个学生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可以各自回家了,如果有路途遥远不方便的,可以暂时在衙门里面住下。
刑狱司会为你们提供夜宵和住处。
三天后,我会对外公布你们这些人当中的录取结果。”
众人闻言,全部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忙活了一整个下午,都毫无所获。
只有两个人发现了一点点可能有用的信息。
所以这录取名额,肯定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甚至那两个发现了这个问题的人,也是各种紧张。
因为担心他们发现的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用的。
到时候不仅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助力,反而会连累他们失去资格。
不过因为每个人各有心思,倒都是一致的选择留在了刑狱司住一晚。
一来,确实是时辰也不早了。
如今南城接连发生命案,闹的是人心惶惶,敢走夜路的人已经不多了。
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二来,他们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最后能够在刑狱司蹭饭的机会了。
而且这么晚回去,带给家里的消息,却是他们不能够被录取。
那恐怕这一夜家里人都别想好好睡安稳。
南辞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不然一定会告诉他们一句想太多。
她让后厨给这些人准备了些好消化的夜宵,又备了一些不腻人的糕点,留着给他们夜里饿了垫补。
就这一通操作,让众人更加愁云惨淡了。
刑狱司的待遇可真好啊!
不过,不仅是这些人在感叹,刑狱司的人也一样在感叹。
原本南辞是想着去找仵作的,跟她一起研究研究,这个记载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对破案,到底有没有帮助。
结果就发现衙役们都还没有走。
问过了才知道,这些人是看她还没有下衙回家,担心是要连夜查案,怕他们这就走了,到时候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原本只是想留下来几个人盯着一点。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人手,到时候派个人跑腿去叫就是。
只不过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好,究竟谁留下谁回家。
最后干脆大家一合计,都是单身汉,也就别寻思那么多了,都留下来待着吧。
南辞知道了以后,问了他们有没有吃饭。
这些人本来是吃了的,只不过有个人也不知道是没吃对东西还是真的饿了,反正肚子就突然叫了一声。
然后南辞就大手一挥,让后厨准备了锅子。
她带着所有人一起,涮了一顿羊肉火锅。
这待遇,那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以前,在刑狱司的人,吃的都是些什么?
虽然不至于说是窝窝头配咸菜,可以确实没好到哪里去。
大米饭,他们从来就没有吃过干的,永远都是稀稀拉拉煮的特别烂。
菜呢,每顿也就就一两个。
不是土豆炖白菜,就是白菜炖土豆。
想吃口炖萝卜,都得靠运气。
就因为萝卜比白菜土豆贵了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