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筱带着李长风从河滩走出,沿着蜿蜒的河岸线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借着熹微的晨光找到了一个山洞,彼时两个人都累得说不出话了,趴在山洞的石头上昏昏欲睡。
她看着身上半干不湿的衣服,吹了大半夜的风,在水里漂了很长时间,再加上连夜赶路,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如果不能将衣服换掉就真的会感冒了,荒郊野岭的,真感冒了,就相当于等死了!
她催动无名功法,内力在体内运行几个周天之后,将湿衣服烤干了,虽然有点脏,将就着穿也过得去,只是再看趴在一旁像个死尸一样的李长风,她的心又凉了半截,似乎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手掌抵在他后心,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内力全都输入他体内,烘干他的湿衣服,见他已经睡过去了,就没有再将他叫醒,而是盘膝坐在他身边,运功调息。
丹田很快就充盈,之前在打斗和逃亡过程中受的内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丹田处溢出,分散到身体的各个角落,驱散了寒冷,连睡在她身边的李长风都因此受了不小的好处,至少不会因为冷而突然醒过来,反正一觉睡得很好,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洞顶的嶙峋怪石,豁然惊起,正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种地方,突然就想起了昨日的经历,想起了林晓筱带着他四处逃窜,还带着他跳崖,然后到了这个鬼地方。
大难不死会不会有后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不想呆在这种荒野之地,先不说地上的石头咯得他浑身发疼,光是温饱问题就难以解决,温饱?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因为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掳走了,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他竟然没有觉得冷,反而睡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再四处看看,没发现林晓筱的踪影,心一下子就慌了,以为她真的丢下他一个人走了,手指蓦然收紧,重重地砸在地上,小石头咯进他的肉里,渗出殷红的血迹,夹杂着细砂,顿时就血肉模糊了。
心头弥漫着复杂的情绪,伤心,后悔,孤单,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眼瞳忽然就失去了神采,像一具行尸走肉,他茫然地站起来,仿佛失了魂一样飘出洞口,夕阳悬在波澜壮阔的河面上,粼粼的波光投进他的眼底,照在他空洞的脸上,勾勒出一圈柔软的光晕,给他添了一点生气。
石洞在山腰上,踏出洞口两步的样子就到了山腰的边缘,只要再多走出一点点,就会万劫不复,被人抛弃的感觉比面临死亡更加令人恐惧,孤立无援,没有人爱你,没有人思念你,就像没有活过一样。
“李长风,你醒了呀?我在洞里给你留的烤鱼吃了没?现在冷了,味道可能不好了,没事,等一下我再给你热热!”林晓筱大老远就看见李长风站在洞口,看着那条汹涌而过的大河出神,长发飞扬在风里,夕阳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人,遗世独立,竟然有种孤独的感觉。
她走进了,见到他脸的一瞬间,有种仿佛看到了sd娃娃的错觉,很精致,可是没有生气,直到她说出话了,李长风的表情才有些动容,眼里的空洞迅速消失了,“喂,你怎么不说话?是饿了吗?”
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色,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茫然,仿佛经受了很大的打击,从云端一直摔倒十八层地狱,再无翻身之日一样,这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孤寂的一面?
可是李长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漂亮的瞳孔莹莹闪动着水泽,他就像橱窗里被装饰得很精致的娃娃,让每个女人都忍不住想要收藏,可是她不想,即便兜里有钱也不想,这样的娃娃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喂,你哑巴了吗?还是发烧了?”林晓筱很奇怪他今天的反常,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又试试自己的体温,反而更加疑惑了:“奇怪,你有没有发烧,难道是脑子在水里的时候被撞坏了?”
“你才被撞坏了!”李长风突然打开她的手,迅速地转身走进洞内,因为动作太快,以至于林晓筱没有机会发现他脸上突然升起的红晕,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林晓筱茫然地拿着地上的草药和今晚的食物,也进了洞,她生起了火,将处理干净的鱼悬在简易制作的烤架上,放在火上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长风聊天,一边处理她采回来的草药。
李长风这才发现她的肩头有大片的红色,因为被水泡过,颜色变浅了,可是还是看得出受伤的痕迹,心中一缩,紧张兮兮地问道:“林晓筱,你怎么受了伤?”
林晓筱一愣,抬头看了他两眼,他坐在火的另一端,透过跳跃的火光,他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切神色让她觉得这伤受的还挺值得,毒舌小屁孩竟然懂得关心人了,真是天下奇闻。
唇角勾出一个浅笑,李长风被她盯得有些发毛,脸上逐渐有热度烧上来,又低下头不去看她,半天才听到她的回答,“某些人还真是健忘,要不是为了救某个白痴,我会受伤吗?”
李长风被她这句话气得不浅,嗫嚅了半天,准备好的反驳词硬是一句也没说出口,很虚心地经受他的口水洗礼,他温顺的样子让林晓筱觉得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怎么会这么反常?
等到草药都弄得差不多了,她旁若无人地解开衣服,露出半边肩膀,丝毫没在意李长风还在洞里,在她的意识里,李长风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根本不能算个男人。
好在伤的是左肩,不是右肩,将衣服拉开后,被刀砍中的地方,血肉翻出来了,最外面的一层肉被水泡过,有些发白,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有的地方开始发炎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草药全都敷在伤口处,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就看见李长风跑了出去。
“喂,你怎么了?”林晓筱想要叫住他帮自己绑布条,结果李长风根本不鸟她,反而跑得更快了。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自己动手了,用嘴和右手将伤口包了个严严实实,勉强打了个丑的要死的蝴蝶结。
过了很长时间,李长风才从洞外走进来,脸色恢复了正常,可一瞄到林晓筱投过来的目光,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有种浓浓的罪恶感,不敢再去看她的脸。
“我说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本来还想让你帮我包个药的,你不知道我一只手弄不过来吗?”林晓筱一边啃着手中的鱼,一边含糊不清的指责李长风,完全没搞清楚事情的关键在哪里。
他还是不说话,眼角的余光飞快地从林晓筱脸上滑过,耳垂竟然开始发烫,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男女授受不亲,林晓筱不算女的,不用在意了!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吃鱼。
见他忽然鄙视的眼神,林晓筱忽然明白了什么,很认真地问道:“你不会是在想男女授受不亲吧?”
李长风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色,尴尬地别过头,忽然笑出了声,道:“本来就是呀!不过在我心里,你算不上女的,只是女子的脸,男子的心!”
“呵呵......”她听到这样的评价有种用面条上吊,撞豆腐块自杀的冲动,不用这么损吧?
等到天色暗了下来,林晓筱带着李长风走出山洞,开始了漫漫回家路。
“我们为什么要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呀?”李长风跟在她身边,有些疑惑不解。
林晓筱看着他,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道:“我也想白天赶路呀,可是你是属猪的吗?白天的时候我怎么叫你也叫不醒,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所以只好委屈自己一下,晚上赶路!”
“你......”李长风气结,又被耍了一次,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下次如果再问,就真的是猪了。
她得意地笑起来,看到他吃瘪的那种样子,心里觉得特别舒服,“你无话可说了吧?哈哈!”
“......”
林晓筱带着李长风穿梭在山林里,唯一的光亮就是那颗辟尘,躺在她手心,散发着温润的光芒,林子里的飞尘在光芒里跳舞,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钻石灰尘,就是这样美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