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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青砖的人家刷着白色的泥浆,顺着雨水流下来,好似一幅雨中打湿的水墨画,街上的行人有匆匆跑过去的,有撑着油纸伞慢慢的走的,也有孩童们专门在雨下玩耍,等到大人寻过来才吐吐舌头跟着大人回去。可娴雅此时才刚出五奶奶家,五奶奶府的人可不会帮着准备伞,倒是林大家的让小丫头赶紧回去带着伞过来,一行人这才回去。
等到她们走完了,五奶奶府里的人才放开嗓子讨论起来,“本来我以为这十二奶奶是个有钱的主,可今日却是一个大钱没有,这十二爷的官是越做越大,可十二奶奶却是越发的小气了。”
“就是,就是,这一年半载的就属咱们做下人的最苦,月例少就不说了,如今赏钱也没有,若是等少爷出息了,上门祝贺的人才多啊!”
另一个人用手肘拐了拐正在说话的这人,撇了撇嘴,“少爷,你还等着少爷,田氏这事一出我看少爷怕是门都不敢出了……”
几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随着五奶奶过来的下人,许多裴宅的下人被打发回去,裴家的下人月例银子都是按照老宅的规矩给,因此这五奶奶觉得肉疼,便打发了他们,又从牙婆那里买了些签活契的,银子少不说,还打发他们一人做几个人的事情,荣管事非打即骂,下人们对这个主家无半分好感。
却说娴雅家去后,裴十二却在家里,他穿着常服,常言道抱孙不抱子。可裴十二却似个大孩子般把二儿子湘儿抱在怀里,见娴雅回来,指着儿子吐泡泡的样子给娴雅看,“你看看老二,鼓着嘴,还吐泡泡,我看我们家老二可有劲儿多了,姚二爷老是说他的儿子怎么样?我见着没我儿子生的好。”
“去,哪有你这么夸儿子的,被顾姐姐听到了可是要说了。”娴雅嗔道。
这模样落入裴十二眼中。却觉得妻子这模样可真好看,娇俏中又有韵味在,似儿时吃过的窝丝糖。甜丝丝的却又余韵在嘴里百转千回,先前的他老是把妻子虽爱着也敬着,如今却越发想着如何去逗她,谁也没自家娴儿好玩。
“我儿子自然是最好的,且不说咱们昊儿。这小的以后说不准也是个出将入相之才哦!”裴十二信心满增的说着,多少小时候养于后宅的男孩子都纨绔习气重,昊儿可就不像,认真读书,虽性子生的腼腆可他相信有自己的教养,这孩子以后一定不得了。妻子也不是那等慈母,甚至一度十分严厉,反倒是他。觉得之前亏欠儿子,倒是说不起重话,妻子可就不同,戒尺拿着坐在那里,昊儿就能吓的不行。
裴十二见手中的二儿子快醒了。连忙把他交给奶娘,他也听说了方才的事情。便有意问道,“这是如何了?我听林大说了,五嫂家怎地闹的这样大?”五嫂子不着调不说,有时候碰到他还会不三不四的说些妻子的坏话,听着怪恶心的,裴十二一想起那个涂着大红胭脂的那个嘴就想吐,就凭她一个小吏出身,品行这般差,也敢在他面前编排妻子,之前五哥做那样的事情,后来这五嫂竟然恬不知耻的让自己的妻子去侍疾,若不是看到华硕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理这个五嫂。
“我的爷,可别说,她闹的真是有够大了,又要一个仆妇在那儿左右开弓的打着这田氏巴掌,又大声嚷着要把田氏浸猪笼,说是田氏跟下人私通,可却没说过惩治下人,只让田氏丢丑,我跟她说了,如果把田氏交到族里,把事情闹大,不仅华硕这辈子出不去了,就连她手中五房的家私怕都保不住了,看样子即使她听不进去也会想一想再行事的。”娴雅只把自己说的话或者分析给裴十二听。
五奶奶如果真的捅穿了这件事情,整个裴家怕都给人印象不好了,又华硕终究不是她生的,如若弑母之仇华硕都能罔顾,看这五奶奶以后也定然也讨不到好的,毕竟华硕无论如何都姓裴,可五奶奶却是个外姓。
裴十二听闻,心里暗骂这五奶奶是个蠢妇,这件事情如小风波一样很快就过去了,很快裴十爷搬了新宅子,而乔迁之喜请众兄弟们去坐坐,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裴十爷府上如今是没有女主人的,应该说有和没有是一样的,这明珠郡主,常年卧床,现下已经口不能言,而不能听,每日就这般将养着。
倒是裴十府中的婉姨娘出去交际应酬,婉姨娘肚子争气,现在已有三儿一女了,其他的妾侍们也不落人后,裴十府中热闹非常,明珠郡主却如同那活死人一般了,婉姨娘虽说有些小家子气,但是到底底气不足,也不敢到处挑事,娴雅对她还算是放心。
乔迁之喜按道理本家的媳妇是要前一天就过去帮忙的,可现下大家都分了家住的也远,只需坐着吃酒就行,毕竟分了家大家就做亲戚走就行,送来的请柬别致的很,可这上面的字应该是裴十亲手写的,裴十二虽说以前还会怕十哥对妻子存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可这么些年,妻子的人品且不说,十哥也是守礼的。
又小儿子还在襁褓中自然不能带过去,昊儿便被自家爹娘打扮一新,裴十二在前头骑着马,后头的娴雅和昊儿则坐着马车,昊儿端得住性子,如今被训练的无论是何事都不会一惊一乍的,娴雅觉得男孩子虽然要有男孩子的样子,可是若不早些修身养性,被别人一拐就移了性子的话,以后怕也是个纨绔,他们这房在京里虽然算不得什么,可是裴十二毕竟年轻有为,若是以后真的大出息了,昊儿如何要摆脱父亲的光环而自立,这就需要很强大的心理建设了,许多人之所以在人生的路上走了弯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本身不够强大,或者有的人本身就太过于脆弱。
娴雅觉得自己的儿子,可以不是那等状元之辈的经世之才,可若是要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走下去的话,也不算容易,而自我要求高是一定的,还要有强大的心里建设,以及修身养性从现下开始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笨蠢没有关系,可是经不起挫折,这是最令人垮掉的,基本就没什么希望的。
就像裴家的十一爷,屡试不中,虽然已经失利了许多回了,可还在坚持读书,虽说十一奶奶为此急的不行,她觉得丈夫恩荫出仕就行了,找她的姑姑兼婆婆崔氏说一声就行,可这十一爷还真是个倔脾气,不仅骂十一奶奶说她不支持她读书,还说她不相信她,读到现在也不算年纪大,每日仍是一本书拿着就是一天,若不是十一奶奶还算善于经营,家里的日子恐怕就不能像这十一爷每日还红袖添香,读书更健康了。
总而言之,昊儿是自己的长子,她夫妻两个的任务就是把孩子教好罗!
裴十的府邸离的还有些远,娴雅便在路上吩咐着昊儿,“你十伯家里孩子多,今日来的你的堂兄弟们怕也不少,你自个儿小心些就是了,娘给你的银钱,你看着赏给下人就是,记住了啊!”这打赏是必要的,谁也不愿意跟抠门的在一起,并且爷们儿在外,要越发大方才能交到朋友。
“娘,我省得。”昊儿乖乖的说道。娘对她教养的很严格,可他知道娘是为了他好,就像对门的五伯母完全不管华硕哥,这才不是亲身母子,并且娘允诺会带自己出去玩,这点可就很多家里比不上了,他有爹娘疼,比着很多人都好多了。
裴十现在又升任吏部侍中,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就连裴大爷恐怕也不如他,所以他家门口倒是车水马龙,娴雅便想起很久之前,那个时候裴家也是车水马龙也是如此这般的迎娶了陇西公主,想到陇西公主赵氏,娴雅也一阵悲凉,她完全就是被身份拖累了。
裴十二心细,虽然这昊儿七八岁了,可他仍然把他抱下来,然后再把娴雅扶下来,林大在后头拿着贺礼,而娴雅一家三口则在前头走着,往往大户人家办喜事总会让下人出来迎接,可现下却是裴十亲自在外头接他们。
裴十二很快的上去寒暄,毕竟哥俩的感情算是兄弟中不错的,裴十二拱手道,“弟弟就祝十哥乔迁之喜了,一点儿意思不成敬意。”说完示意林大把贺礼递上,里面倒是贵重的万里奔腾的玉马,裴十二了解裴十,野心大,祝他马到成功呗。
“你这是客气了,来我这里,你们人到了我就高兴。快让弟妹先进去吧,杜氏(婉姨娘)在里间可是准备了好些东西。”裴十自然是看到弟弟一家人温馨的样子,可现下他也渐渐的看淡了,况且如今正处在上升期的他,对于这有才华有抱负的小弟是一定要拉拢的,可不能事事让老大抢了先。
又拉过昊儿,倒是高兴的很,“听说你书读得好,我看他这么小就有张有度,可比我家的那几个好多了。”
听着裴十还在和丈夫儿子说话,娴雅淡笑着随之进去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