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夜眸子沉下,“这军器是师父所设计,师父就是这些年江湖中盛传的“凤先生”。”
“……”卿长安缓缓放下那军器,抬起头看向胥夜,“你啊,明知为师不是凤先生,却假意这样猜测。”
胥夜没有说话。
“若为师说是,你便知为师不仅与真正的凤先生认识,还有颇深的交情,有意为那位“凤先生”隐瞒身份。若为师说不是,你自然有下一个试探,一个又一个,直到你满意为止。”
胥夜发出低低的笑声,没有否认。
一旁的南星曜已经晕乎了,这两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弯弯绕绕的肠子??
“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人吃饭!”
南星曜不客气道。
胥夜没有理南星曜,而是继续盯着卿长安,
“其实我对所谓的军器师“凤先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若论军器设计与制造,在胥夜心里,无人能出师父之右。”
“这九国天下,想要本王命的人千千万,可谁有这胆量,谁又有这等本事?”胥夜说到这看了南星曜一眼,带着戏谑和挑衅……
南星曜初始没反应过来,等回味胥夜那一瞥时……恨不得当场与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战个输赢!
无奈长安病体,只等速速打发了这小子,好赶紧送他回屋休息。
“可偏偏真有这么个人,凭这把弩弓和阴毒的五角头短箭险些要了本王的命。”
“……那人伤了子瑜?”
“伤了。”
“能伤子瑜者,世上恐寥寥数人,那人是被抓了还是逃了?”
“师父问的有些多了。”
“啊,哈哈哈哈……”
“都说这军器出自凤先生之手,而这军器又是卫庭独有,我碰巧身在燃城,怎会忘记师父依旧守着这座破书院?来问师父,一定会有答案的。”
破书院……
偷偷溜回来,躲在学堂木窗外的苏壮壮刚巧听到胥夜说的话,小小一只看了看四周,草木秋花,桃林荷塘……哪里破了?
卿长安叹了口气,对胥夜道,
“为师一身功力全散,手脚筋尽断,你又不是不曾耳闻?”
“……”
苏壮壮记起离开胡家村前两日,便有一个邻家哥哥,年少出村拜师学艺,学了一身本领回来,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高人,被人打伤,村里人抬回来时,嚎哭声凄惨至极。
他记得离开胡家村那一天,还经过那个哥哥的家,丘丘拉着他快走,像是怕他见到什么似的,可他还是见到了……
那个学了一身本领,总雄赳赳气昂昂的邻家哥哥,从屋内艰难的往外爬……每爬一寸,都用尽全力的嘶喊,看起来特别可怜和绝望……
娘亲是知他是看到了那一幕,路上便和他多说了些关于练武之人的事……
“他们练武的人,最重要的是聚内力,内力聚集在……唔,丹田?胸口?反正就是身体里,内力强武功就高,打人就厉害。”
“那娘亲也教壮壮武功呗?”
“抱歉啊,你娘是麻瓜。不会聚。别打断我,我还没说完,你邻家哥哥方才那惨状就是因为聚在身体里的内力被人打散,练武的人突然没了内力,身体就被掏空了……不止是身体,还有心里……”
“以后再练不就行了?”
“练不成了,他的手筋脚筋都断了,欸……所以说平日里做人要低调点……”
壮壮轻轻扒着窗口,偷偷往里头瞧,看着依旧坐在桌案前的院长,他依旧笑的好温柔……
院长是他见过最温柔的先生,胡家村里的学堂先生,手里总是拿着块小板子,动不动就打人的掌心……
这样温柔的先生,原来也有一身的武功……
“武功……没有了。”
小壮壮再回想卿院长说的话,这一颗小小的心脏,不舒服起来……
“为师早已不过问江湖事,守着这书院,守着书院里的弟子,便是为师余生唯一想做的事。凤先生的名号,为师虽听说过,却并未与之打过交道,更别提认识了。”
卿长安缓缓道来。
胥夜眯起眼,“是吗?”
“你我师徒一场,为师何曾骗过你?”
“……”
“撇开师徒,你是南靖夜王,我只是一个拖着病体,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又怎敢骗您?”
卿长安坦言道。
胥夜一直盯着他,盯着他的眼睛……这么多年了,他看自己的神情竟从来没有变过,哪怕这一场师徒早已名存实亡。
卿长安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从未骗过他,那五年不曾,后来也不曾……
胥夜抿了抿唇,终于站了起来,“既如此,本王便不打扰了。告辞。”
他走的这么干脆,南星曜都震惊了,方才还一副要和长安勾心斗角,百般斡旋的样子,转而,长安仅两句话,他便信了?
胥夜前脚踏出学堂,卿长安随后身形一晃,紧紧捂住嘴,没让咳嗽声发出来。
“长安……”
南星曜锁紧眉,咬牙道,“你何须怕他?真当我打不过他?”
“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若在这斗起来,伤着孩子怎么办?”卿长安喃喃道……
“真该死……!”
“罢了,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卿长安缓缓松一口气,然而这一口气还没彻底松完——
“星曜,你听外头是谁在和胥夜说话?”
“……”
苏壮壮一个人躲在学堂外,知道胥夜走了,也莫名松了一口气,夜哥哥……真的很可怕,一点也不像那日在街上遇到时和蔼。
“我记得你叫壮壮。”
“啊!”
苏壮壮被身侧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夜哥哥……”
“嗯,你还记得我。”胥夜言语温柔,眉眼都有了温度。
“……”
“说起来,我在无涯镇见过你娘亲。”
苏壮壮瞪大眼,“你见过我娘亲?”
“嗯,你娘亲的左眼下方有一颗痣,对吗?”
胥夜依旧微微笑着。
“是啊,我娘亲她左眼下是有一颗痣——”
“壮壮!”
卿长安这一声喊,音都嘶哑了,他扶着墙,一脸的汗……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胥夜直起身体,神情已变,灰色眸中透着残忍冰冷,唇角却勾起弧度,噙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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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最后一句写完,把自己吓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