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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恐怕不行。”夏静月半真半假地打趣说:“睿王府向来不理朝中之事,对于几位兄弟们向来一视同仁,没有想过要扶持哪个或者打压哪个的。我将来自然是嫁夫随夫的,难道顾女官就不是吗?”
顾幽唇边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么说来,睿王爷是想做个闲散王爷了?”
“闲散是好事,心头不烦万事,逍遥自在。”
“那得看有没有逍遥一生的命了。”
“顾女官的话是什么意思?”夏静月暗想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我这是为你们着想。”顾幽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说:“先皇当年有二十多个兄弟,皇上也有十几位兄弟,可你看一看,如今能活得逍遥自在的有几个?先一辈的只剩下了魏王,而魏王能安享晚年,逍遥自在,其中的原因你也该清楚。皇上的兄弟呢,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有一个安王过得如意。就说安王吧,如今皇太后在时还好一些,若是哪天皇太后不在了,皇帝能不能容得下这位年轻的弟弟,那就两说了。”
“顾女官到底想说什么?”
“夏女官这么聪明的人我不信你会不懂我的意思。”顾幽盯着夏静月,毫不掩饰她话中的威胁之意。
听到这里,夏静月终于明白顾幽的心思了,也终于明白顾幽为何一直用那样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她。原来在顾幽心里,一直都抱有一种怜悯的态度来看她。
夏静月一直以为顾幽无顾忌地与她作对,除了韩潇的原因之外,还有就是她抢了顾幽的风头的缘故。如今夏静月才彻底地明白,除了上述两种,顾幽对她还藏着另一种类似于看蝼蚁般的心态。
原因?
太子被废,明王遭皇帝生厌,三皇子穆王以蠢闻名,四皇子腿废,七皇子连生母都被皇帝赐死了。
将来最为有希望夺帝位的莫过于宁王与康王,而这两位王爷,又心仪于顾幽,并对顾幽千依百顺。可以说,只要她选择了谁,加上顾家在后面的支持,谁就有八成的把握令顾幽的未来夫君登上帝位。
顾幽已将未来的皇后之位视为囊中之物了。
而夏静月?
在顾幽眼里,夏静月迟早是要在她面前三跪九叩的人,迟早要仰她鼻间而活。试问,谁会顾忌一个蝼蚁的感受?所以顾幽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夏静月,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夏静月放在眼里,毫不担心夏静月会给她产生威胁。
夏静月仔细想了想,又更深地明白了顾幽的有恃无恐。
如果韩潇的腿没被她治好,如今外界传闻他病情的事其实就是事实!韩潇不仅双腿无法行走,因为长年累月积下的隐患,他根本活不了多久。
夏静月想到初初给韩潇治病的时候,当时他饱受疾病的折磨,疼痛得连入睡都无法做到。想想一个长期被病困得连入眠都不能的人,再深的内力,再好的体质,又能支撑多少年?
所以,顾幽的想法一点都没有错,反而应该就是事实。韩潇无法长寿的话,如何护得住他的王妃?韩潇如果命不久矣的话,会有几个人愿意给他卖命?做为韩潇的妻子,可不就得找一个靠山,抱一条大粗腿嘛。顾幽正是想到这一点,才无所顾忌。
顾幽想到了一切,推算到了一切,偏偏漏了一点,就是算漏了夏静月,算漏了她与世不同的医术,算漏了夏静月早就在韩潇的病情恶化之前,就将他的腿治好了,还费一番功夫,将韩潇体内的隐患也治好了。
顾幽算漏了的这一点,偏偏是最致命的,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夏静月低头笑了。
她不是笑顾幽的狂傲,也不是笑顾幽的无知,而是笑韩潇的老谋深算。他的这一装病,不仅保全了自己,还糊弄了天下人,也助涨了不知多少人的贪婪。
他日他在世人面前站起时,不知道会震惊多少目光?
只怕恼羞成怒的会更多吧?
夏静月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最为后悔的人莫过于顾幽了。
望着顾幽冷傲的神色,夏静月没有一丝想提醒的意思。“所以呢?”
想通过她拉拢韩潇,发挥韩潇有限生命的“最后”余力?
夏静月想了想,如果韩潇真是日子有限了,而她又是大靖传统的女子,说不定真会跟顾幽合作,以图得余生安稳。所以,她要表现得正常一些吗?
顾幽站了起来,从屋内端出两壶酒与茶杯出来。
“你我本无仇怨,没有必要结下梁子,今日你我共饮几杯,一笑泯恩仇,以后相互扶持、共享太平如何?”顾幽坐在夏静月对面说道。
夏静月目光落在桌上的酒壶之上,这酒壶是较大容量的酒壶,一个壶子估计能装五百毫升有余。她虽现在不能喝酒,但从酒壶中飘出来的酒味可以闻出,这正是她与睿王府合作的酒坊出来的酒。酒的度数按她以前常喝的白酒分辨,得有四十多度。
别她说不能喝酒了,就是一般人喝了五百毫升四十多度的酒,也得醉得一塌糊涂。
夏静月笑了笑,伸手提了那有梅花图案的酒壶,说:“既然这里有两壶,那我们就一人一壶吧。”
顾幽看着夏静月自然地给自己斟了一杯,丝毫不像她之前看到的那样有所抗拒,心中暗疑:莫不成夏静月对酒不会过敏?
不过顾幽此时的想法与夏静月也差不多,即使夏静月能喝,但喝下这一整壶的酒,也得醉得差不多了。
“就依你。”顾幽放下心头的疑问,提起面前青竹图案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一套酒壶有四个,分为梅兰竹菊,是顾幽从京城带来的。
斟好了酒之后,顾幽举起来,敬了夏静月一杯:“这一杯我先敬你,希望以后四嫂多多关照。”
顾幽一干而尽,见夏静月只端着酒杯却不喝,问:“你怎么不喝了?莫非不给我这个脸面?”
“怎么会?”夏静月端起酒杯,鼻尖嗅了嗅,点头赞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