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椿湫也想不到对方使这种卑鄙招数,措不及防被泥水扑了个正着!
说好的久居深山心灵纯暇呢!?这种招数都是她在街头巷尾斗殴,像自己这样的无赖泼皮才使的啊!
泥水、泥块飞溅,丁椿湫也忍不住上身内凹,双手手肘放置脑门上躲避,透过手臂间的缝隙看去,果然陆葭柒已经没有在视线里!
左边!?还是右边!?
忽的右边一道破空声响起,丁椿湫迅捷如雷,手臂如长剑带着一道扭曲的残影横扫过去,‘砰’一声响!竟然是一块拳头大小的坚硬石块!这一下如同棒球运动,石块被她的手掌扫出了个本垒打,飞出老远!
一双肉掌,别提有多疼了!顿时闷哼了一声。
再余光一撇,视线所及之处那个人影明显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再有动作已经晚了!
故意卖了个破绽,果然那个身影从身后提剑刺来,丁椿湫猛的转身凶恶狂笑着喊道:“抓住你了!”
陆葭柒惊惧,只见她刺出的剑被丁椿湫侧身闪过,对方的后退一步的同时,一脚蹬在他脚背!
一跘再一带,强烈的惯性使陆葭柒瞬间腾空,毫无借力的点,慌乱中他在半空挥剑向丁椿湫肩膀砍去,出手的一刹那,陆葭柒暗道一声,完了!
只见丁椿湫弯腰弓身,如同一头猎豹,脚后跟的土地被深深的踩出一个小坑,猛虎扑食一般张着双手直扑尚在空中毫无躲闪能力的陆葭柒。
剑甚至还没落下,陆葭柒就已经被丁椿湫欺身熊抱擒住,就像被一头牛冲锋击中般,两个人在泥地里滚出老远!
地上的泥泞被犁出长长一道沟渠,尽头,一个女孩一手按住男孩的肩头,一手把他一只手臂禁锢在头顶,下身跨坐在男孩腰上,把对方的另一只手也禁锢在了大腿之下,整个下半身都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公孙瑾见此刚想站立起来欲出声呵斥,被一边的周研压了下去。
“我就说你跑不了!~”
“才不到五息……,哎……”
丁椿湫也没墨迹,起身跳开,不顾身上的泥浆,说:“不过你的临场发挥已经很不错了,比那些城里的小公子厉害不知多少!换做其他公子,一息都撑不过!”
陆葭柒坐在地上讷讷不语,他已经做好这个世界女性力量强大的心理准备,但是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直接放倒,心里不免有些丧气。
“刚才你出现了两个问题!一,在我击飞石块的时候,你犹豫了,被我捕捉到了方位!”
“嗯……,你手,还好吧?”
“有点疼,无妨!二,就是你的肌肉陷阱!你被击飞之后,哪怕是刺剑往前,剑尖与我为直线,那么我自当无法近身。或者你亦可直接投掷武器,待落地转身逃走,也可脱身。”
“我不自觉的挥剑了。”
“是的!挥砍动作抬手落手,过于明显,并不是战斗中男子就不能挥砍,只不过挥砍效用太小,也分场合。”
丁椿湫侃侃而谈:“你的底盘其实挺扎实,刚才我抵脚那一下,换做普通女子,也得飞出去老远。要不要再来过!?”
陆葭柒眼神一凝,从泥地里爬起,脸上泥巴胡乱的抹了抹,长发盘起扎在了头顶。
“再来过!”
竹楼上,周研给两人泡上茶,三人起先低声聊了些宫里、城里的事,因为有周研在跟前,两个半大少女也不好意思讨论坊间艳情、腥言荤语,只得跟现在的茶楼书生一样就国事、时事讨论发表下自己的看法,寻着话题闲聊。
眼看着下方一男一女练的火热,公孙瑾这丫头又心不在焉,话题也就渐渐的转到场下。
“这陆葭柒也是个妙人,诗词字琴样样不缺,居家内务井井有条,能下地,能协谈,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真不敢相信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若不是他的体态,这谈吐风情,说是十六岁也不为过!”周建虹撑着下巴感慨道。
“他的心思啊,七窍玲珑如狐,却绷的像一根弦,也不知道怎的,分明就是未出过山的小孩儿,会有那么强的戒备心。早起时,他还问我……”周研把早上两人的对话简练说了下。
“这哪像一个小孩子,换做是我,也是圆不过来!”
公孙瑾好奇道:“难不成真有生而知之者?我也时常错乱,无法将之做八岁孩童对待。”
“这世间,哪有什么生而知之者~你一天天的,尽胡思乱想,白日做梦!”周建虹笑道。
“只有磨难、挫折、压力,才会使人快速成长,不外如是。”周研抿了口热茶,低眉垂眼的说道:
“建虹姐姐小时候就见了生离死别,人间茫茫,见识了皇家无情,舅舅被废后不到两年就病逝,入陵时送者不过寥寥,人心最是折磨人,是也不是?”
说到前皇后王氏,周建虹脸色也有些阴沉,皇家无情,朝堂的纠纷争斗也残酷,她怨身边的所有人,又所有人都怨不得。
又低语道:“公孙家现如今上上下下只剩的公孙彧老大人和小瑾子两位女子,左相大人耄耄老矣,府里三位相公孤苦伶仃,公孙氏要你读书去入那文职,不再如公孙家那三位大人那般,落得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你不从,人心最是折磨人,是也不是?”
公孙瑾双手虚握成拳,亦不做声。
“我们几人从小熟络,熟知彼此,相互扶持,到如今也不见得心思通透。”
“为什么你俩就会认为一个从小孤苦伶仃在山野道观长大的男孩儿,会是一个天真浪漫之人?”
“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唯有的几位道长。八年未出山林,对世间事物却又有其独特看法。他只是世间渺小的弱男子,他在小心接触这个世界,又不敢深入这个世界。他学农耕,学庖厨,学识药辨草,学武,学一切……”
“对人充满戒备,看似热情洋溢、相敬如宾,实则拒人千里,敬而远之。无外乎,没有安全感罢了……。”周研叹道。
不……这位大兄弟,你这伤春悲秋的过于迪化了……,咱陆葭柒真没这意思!
上面几个少年少女在脑内风暴。
场下,陆葭柒再次被丁椿湫击飞倒地,躺在地上再也不愿起身。犟脾气也是有冷却时间的,这回他是真的爬不起来,又累又疼,自个儿也不是受虐狂,练到差不多就行了。
几个回合下来,丁椿湫把他能指出的问题都指了出来,以后继续练基础而已,不就重头再来嘛,人生袅袅,道路还长,没啥不能接受的!
丁椿湫见陆葭柒躺着地上气喘吁吁,也不见起身,甩着胳膊走到他边上,一屁股盘坐到全是泥水的地上,抹了抹头发说:
“不来了?”
“打不动了……”
“哈哈哈!咿呀!亏得是你打不动了,可给我累的满头大汗!头一回见你这样的小公子打起架来这么疯的!我还不能说不打了,那多没面儿!什么时候去常安地界玩玩!?我罩着!”
“得空了定去,见识见识你街头霸王的风姿!”陆葭柒给丁椿湫这货乐的够呛,两人没心没肺的对着大笑。
撇开竹楼上几个自顾自低落悲情的多情少女,场下气氛还是开心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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