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平房里,明显不止两个人,让陆葭柒进退两难。
心里起了计较,这些人要今晚交易,那肯定要带人出去,只要出来,自己也能确认到。
又看了外面,人流众多,这些牙婆要怎么带人出去?这夜市少说也得持续到深夜,那要夜深人静了才抓人出来么!?
现在回去喊人来不来得及!?
事实告诉他,来不及了,门内的人发出拉开凳子的响声似乎起身要开门出来,陆葭柒一看风向不对,助跑了几步,蹬墙蹿上了里面的石墙上,石墙对面也是同样的一条小道通往另一个街口。
他小心翼翼的窝在墙头阴影里,就着这身黑衣,不走进了细看真发现不了他。
只见木门打开,那个牙行里出来的青衣女子左右看看外面,说:“适才听到响声。”
“这地方耗子多。”里面一个粗犷的女声回道。
“走吧,把货都抱出来巷口上等着,我去叫马车。”
“我是不信有人在寻我,你那陈管事没唬骗我们吧!?”
“我们开门做生意,用唬骗你这种泼皮?闫亲王孙子,周小郡主亲自说的,这样的贵人都收到消息了,你还以为躲藏的很好么?不然能用我过来让你先交货!?”青衣女子叱笑道:
“做了这趣÷阁买卖,劝你们赶紧跑离常安,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货物都睡安稳了没有。”
“信!陈管事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喂了足量的药,没三五个时辰,醒不过来!”屋内的女人回道。
“等到夜深了,我们出行反而会被巡捕搜查,趁现在人多,运出去。你们给这几个货抱出来,千万套好袋子别露了端倪。”
“都听你的!”
那青衣女子走了出去,过了一会,那人又回屋,许是叫好了马车在巷口,屋子里传出些说话声,那女子又出了巷口坐在马车上等待。
后面几人紧跟着呼哧呼哧扛出了三个麻布袋。
陆葭柒一看,这都套着袋子呢!?怎么辨认!?自己现在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喘一声,如被发现,只能跳到对街逃跑。
等装上马车,自己多长两条腿也追不上啊!
焦虑中,见着那三人去了巷子口放下麻袋,又有两人回屋似乎在收拾东西,一人在跟巷口那车上的人对谈,三个麻袋就落在脚下。
陆葭柒短时间内过了几遍脑子,机会难得一闪而逝,此时也管不了太多,猫着身子从墙上下来,抽出长剑,巷尾到巷头这一段距离,他一路小跑加速,风驰电掣!
前面那个高大女子正在与人谈话,对话的那人又在马车上处在视觉死角,毫无防备。等到察觉身后急促的踏步声响起时回头,面前一阵恶风袭来!
一道黑影从阴影之中猛然跃出,只看见对方那斗笠之下一对漠然皎洁的双眸,然后沉重的剑柄霍然放大就重重的敲在了脑门上!
高大的身影应声而倒,那黑影没有停歇,半空中身子飞龙骑脸就着仰面的女子当做肉盾落地,势大力沉,一脚踩住她肩头,高举手里的长剑反握剑柄,轰然落下!
‘砰!’‘砰!’又是朝面门重重两击!
那女子头一歪,眼看是不行了,也就是时间有限,不然陆葭柒非要打满十页的‘欧拉欧拉’不可。
这一切都在刹那间之间发生,前后不到几秒!那青衣女子还在惊愣之中,就见眼前的斗笠黑衣人抽出长剑,几下划开了地上的三个麻袋。
瞳孔一缩,三个孩子中,那张脸色苍白毫无血气的小脸赫然就是乔子君!
也不多说一句话,毕竟狠人话不能多,直接横抱起乔子君就跑!
这时候青衣女子才反应过来,前后不过二十秒!她能反应过来已经是心理素质很高了!谁见着黑暗中突然蹿出个黑衣人,几下坐‘死’一个同伴还能对事保持冷静的……
“三癞子!草你爷爷的快来!出事了!!!”
巷子里两人听见外面响动,冲了出来!
“那黑衣的娘皮抢了人!!!”
见到门口的一个同伙满脸血污出气多进气少,恶从心头起,也不管这大道上人来人往叫骂道:“你装着她带着这两个先走!我们追!弄死那个死娘皮!搞我三癞子,干!”
那些往来的人群都不敢凑热闹,一个人满面是血躺在地上,另一个扛着两个似乎昏迷的男孩往车上装,两个拿着斧头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泼皮蛮牛似的追杀砍人!
这是红灯区!这种事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是好参与的!每年都有这么几次,赶紧躲!
陆葭柒此时是真顾不得什么道路往哪走,埋着头狂奔,抱着几十斤重昏迷的孩子对他来说很吃力!这个世界的男子身体是弱到爆!耐力跟女子完全不可比!
到这时候了,什么计划都不管用,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跑!
眼前还有不断的人墙阻隔,让他如同逆浪前行,凶恶的喊杀声紧随身后,越来越近!
挥动武器的呼啸声似乎就在耳边!被追上了!
匆忙中侧头用余光撇了一眼,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斧从身后劈砍而来!不得以只得往前扑去!
背后‘刺啦’一声,被划出一道血芒,血光四溅!
闷哼一声,陆葭柒就着前扑的劲向前翻滚了一圈,尽力的护住了怀里的孩子,落地半跪起身,把孩子放在地上。
顾不得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从腰间抽出长剑,阴影下的双眸直直盯着两个丑恶女子。
四周游人四散跑开,还有喊赶紧报官,出人命了!
这个三癞子,真不愧是叫这个诨号,满脸横肉,顶着大光头,头顶上还长了几个大癞子,看的人恶心。
“臭娘们,哪条道上的!?来寻我三癞子开心!?呸!真他爹的活腻了!”
“头儿!这娘皮怕不是个哑巴!直接砍了她!”
两人也是要干完一票遁走了,这会行事就有些毫无顾忌。以现在的官府效率,晚上出的事,明天一早肯定出不来通缉令,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们逃离常安。
这一高一矮两泼皮拿着两把斧头步步逼近,陆葭柒手持长剑却不能退后半分。
这世界没有什么武学秘籍套路招数,就是拼个身体素质一力降十会,力量等级一样才会讲技巧,不在一个层面的时候,谁跟你绕弯弯转圈玩!?
两个对一个,对方凶横的挥着斧头砍过来,他也只能迎身而上!
两把利斧左右挥砍过来,陆葭柒前踏一步,矮身长剑格挡开横劈过来的板斧,后腿成鞭,拧腰蓄力一记由下而上的冲天脚蹬上女人的下巴!‘咔嚓’一声巨响,仰天倒地,让人看的一阵牙酸!
另一把斧子从斜面劈砍下来,陆葭柒侧身被利刃划着胳膊而过,欺身入怀双手紧握手中长剑直刺!
这要正对着刺上,直接要在腹部捅个对穿!
三癞子也是道上厮混的,经验老道,电光火石间一脚窝子往那持剑的手蹬了出去,长剑堪堪划过她的腹部,手中利斧回收眼看就要从陆葭柒头顶落下!
咬着牙,陆葭柒也被激出了凶性,瞪着通红的双眼弃了长剑,拔出腰间匕首两腿抓地瞬间扑上前去,一匕首直直扎进了三癞子腰腹!
陆葭柒肩膀上又吃了一记板斧,而后被吃痛的三癞子一脚踢开,手握着带血珠的匕首滚出好几圈。
卧地抬头,眼看那两人一个躺在地上哀嚎,一个捂着腹部叫骂,他也不做声,忍痛起身抱起乔子君,转头就跑!
“死娘皮,想跑!”三癞子也顾不上地上的那个废物,捂着腹要追。
眼见那黑衣人转过了一个拐角,追上去后,漫漫人海,竟然再也不见了身影!血迹也是到了这里就消失了!
草!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心里知道那黑衣娘们儿就在这里附近藏着,抬头再看,头上是红袖招的招牌,大门口还有门房打手,停了几辆马车,一辆辆马车掀开看了,都没发现人影!又被那些远处打手发现了自己这个手握凶器的鬼祟,过来要问话。
腹部渗血,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再迟了自己跑不走,只得作罢,憋着气也得忍!至少还有两个货物,弄完这趣÷阁赶紧跑!常安是待不下去了。
没等那些打手走到跟前,三癞子回去扯了那个捂着下巴哀嚎的同伙。
“呜——!头儿,那娘皮人呢!”
“呸!”三癞子吐了口痰,叫骂:“那厮还是个练家子!晦气!先撤!”
而此时的陆葭柒,正死死趴在一辆四轮马车底下的横轴上,不省人事的乔子君躺在他的上身,鲜血一滴滴的落到地上,失血和肩膀后背的火辣刺骨让他几近昏迷。
见那三癞子走了,又咬牙支撑了片刻,从马车底下钻了出来,眼冒金星,撑不住。
也幸好是这一片停靠马车的地方,楼里都让车夫进了内堂休息喝茶,一排马车挡了些视线。
吃力的把乔子君扔上这辆马车,自己也爬了进去。用匕首把腰间的布料划了一大片下来,手指颤抖着绑上肩头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扎紧,后背虽然也伤了,那只是皮肉伤,肩膀这一道才是真的重,如果不是当时身子下压卸了力的话,整条胳膊都可能不保。
脸色苍白的龟缩在马车角落里,怀里抱着孩子,手中攥紧了周研的身份保命鱼符。
眼皮子直打架,世界也渐渐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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