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妈这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养了条比丈夫忠诚的狗,”江涵风情万种地拨拨头发,将一个凄惨的故事说成了悲壮的笑话,“所以在丈夫出轨,小三上门时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时,反倒是她养的狗,替她维护了尊严。”
许丰呆呆地看着江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哦,忘了你现在应该只听得懂直白的话,概括一下就是一狗血故事,大学讲师勾引有妇之夫,知名教授出轨抛妻弃女,所以说,爱情就是这么伟大,自己的妻子女儿饿死不足惜,别人的儿子有个伤风感冒都恨不得以命抵命,”江涵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哎,我怎么没有个这么有能耐的妈,替我找个这么‘伟大’的爸。”
“你,你说什么?”
整个大厅早已鸦雀无声,而中年妇人和刚缓过神来的许秦也径自沉默,只有许丰,愣愣地看着江涵,脸色惨淡。
“你是故意接近我的,为的就是报复?”
“没什么好报复的,我妈死了十几年了,”江涵表情不变,整个大厅里,她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优胜劣汰这道理我幼儿园就懂了,责任这东西,人才会有,畜牲怎么会懂。被畜牲咬了一口,打个预防针就好,计较也不顶用,咬回来只会拉低我的智商。”
这话说得可真够毒辣的,陆廷皱眉,不过他真没想到平日里仁慈善良的许秦会是这种人。
“我以前对你说的话全当我在放屁,”这会儿许丰也明白过来了,权衡利弊后,对江涵伸出了手,“求婚戒指还给我。”
江涵顿了顿,而后冷笑一声。对男人而言,抛妻弃女容易,抛父弃母却很难,因为父母是唯一,妻女是之一,这个时候,许丰选择父母,天经地义。
什么山盟海誓,地老天荒,是只有热恋中的傻女人才会相信的东西,所谓诺言,还不如眼前一杯白开心来得实在安心。
将手上的订婚戒指取下,扔还给许丰,江涵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刚刚我说的话,纠正一下,我已经换了身上二分之一的血,所以现在,我只流有那个男人四分之一的血,可以忽略不计,如果有可能,剩下那些我也会尽可能用别人的血稀释掉它。物以类聚,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好好活着吧,死早了地狱难熬。”
然后,潇洒地转身,及腰的长发在空气中荡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的背影,高贵如同女王。
“爸,爸,你没事吧?”听了江涵的话,许秦气得咳个不停。
“咳咳咳,我没事,”许秦挥挥手,“宴会,宴会继续。”
“老师,我忽然想起有点事还没处理,先走了,下次再来拜会你。”陆廷看了许秦一眼,扔下一句话后,走出了大厅。
发生了这事,留在宴会上也尴尬,装腔作势,装模作样,他可没兴趣,还不如先溜为快,许秦要怪他就怪好了,他从来没有勉强自己的习惯。
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众人都知道再待下去气氛也好不起来,有陆廷带头,许秦也不会怪到他们头上,所以一个个溜得那叫一个快速。
陆廷开了车出来,经过街角的时候,就看到江涵手里拎着十来厘米的高跟鞋,赤脚踩在路上往前走,路过的人频频回头看她。
“停车。”陆廷对前边开车的司机说道。
车子在路边找了个位置缓缓地停了下来,刚好挡住了江涵的路。
江涵正准备换条路走,陆廷却将车门推开,看着她:“你去哪?”边说边看她踩在路上有些通红的脚丫子,看这模样就知道她不习惯穿高跟鞋,以为是见男方家长,结果却成为一出闹剧,这姑娘也够悲催的。
江涵看了陆廷一眼,缓缓地吐出五个字:“好狗不挡道。”
陆廷甩上车门,对前面的司机冷冷地说道:“开车。”
于是,江涵面前空旷了,路又回来了。
“好狗果然不挡道。”江涵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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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涵,好了没?”房间里,江亭闭着眼,满脸微笑地对身后的江涵说道。
“等一下。”江涵正在鼓捣着她刚刚从店里买回来的毛线,也不知怎么搞的,所有的毛线都缠成了一团。
“我好像听到电话响了。”楼下电话铃声响起,江亭睁开了眼。
“让它响吧。”江涵正在和一团乱的毛线斗争,根本没空去理会楼下的电话。
“万一是浩庭打回来的呢,”江亭回头看着一床凌乱的五颜六色的毛线,对江涵笑笑,“你是不是准备给你小外甥织件毛衣?”
“是啊,我正想让你挑个颜色呢,”惊喜被戳穿,江涵有些懊恼,“你看,是不是都很可爱?”
江亭笑着点头:“你在这解毛线,我下楼去接电话,等下上来和你一起挑。”
“我去接,你在这坐着。”江涵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用了,肯定是浩庭打来的,你接了我待会儿还不是要下楼去接。”江亭笑笑,因为怀孕,所以她手机停用了,房间里的电话也停了,就楼下有个座机,许浩庭上班有时会打电话回来陪她说话。
江涵只得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前世,许浩庭就是在姐姐孕期出轨的,如果……
江涵胡思乱想间,江亭已经拉开门出去了,江涵甩掉脑海的想法,低头继续整理毛线。
却越理越乱,江涵心下烦燥,正想起身到窗边透透气,只听“砰”的一声,然后是一声惊叫。
江涵心下一惊,急忙出了门,才刚走到楼梯口,她整张脸就惨白如纸。
江亭整个人倒在楼梯下,面色苍白,地下,一滩嫣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姐……”江涵声音都哑了,冲下了楼,扶着江亭,抓起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
“小涵,电,电话,”江亭抓着江涵的手,语气微弱,“快去接电,电话……”
江涵瞬间怒火中烧,都这样了,江亭居然还惦记着许浩庭的电话,匆匆报完了地址,江亭拗不过江亭,只得去跑到客厅去接电话。
“喂,是浩庭吗?”电话刚接起,一道娇滴滴的女音便传了过来。
江涵一顿,冷着声音回道:“不是。”
“浩庭在吗?他跟我约了今天七点去参加陆少的生日宴会的,但是现在还不见人过来。”电话那头,娇滴滴的女音满含抱怨。
江涵冷着脸甩下了电话,这样明显的示威电话,这女人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涵,浩庭说什么了?”回到江亭身边,江亭语气虚弱地问她。
“他说今晚要陪客户,要晚点回来……”江涵强笑着编谎话,心里却恨不得将许浩庭和那个女人大卸八块。
“你没跟他说,我,我的事吧?”江亭脸色越来越苍白,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别,别跟他说,别让他担……”江亭话未话完,人就晕了过去。
“姐,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我会自己去找他。”看着地下越来越多的血,江涵越来越担心,可是她又怕自己一移动她,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只能无助地等救护车来。
幸好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将江亭送上了车,江涵忧心忡忡地坐在旁边,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江亭。
一路绿灯,一到医院,江亭就被推进了急救室。
江涵抬头看着急救室的灯,坐在床边,一个电话也没有打。
她决定了,她要隔绝江亭与许家人,但是江亭这伤,不能白受。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医生出来告诉江涵,命是勉强保住了,但是孩子没了,而江亭还在昏迷当中,三天后才能醒。
掏出电话,找到以前对江亭死心塌地的男人来照顾江亭,江涵回到江亭和许浩庭的住宅里,将所有值钱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了出来,找了个酒店安顿下来后,她问了许浩庭的秘书,找到了许浩庭参加晚宴的地点。
酒店下停了许多名车,来的俱都是各界名流,江涵没有邀请函,但是编了个谎话让贵宾带了进去,一进酒店,江涵就直奔三楼聚会主厅。
从电梯里出来,江涵正要往大厅走去,冷不防一个男人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江涵,你听我解释,我和许小佳真的只是碰巧在酒店遇上的……”
江涵一怔,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很面熟,想了几秒后,她记起来了,周齐,许丰的兄弟,上次她与许丰分手后,周齐便热情地凑了上来,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应的了,哦,她好像随便回了一句“如果你这一年内不碰其他女人,我们就有可能”,当然,也只是可能而已,她不会跟任何与许家有关系的人亲密往来。
“别跟我解释,”江涵目光极其淡漠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急色的周齐,语气冷冽,“我没兴趣听。”她压根就没看到周齐,更遑论是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就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也没意见,更何况这会儿她有更紧要的事要做。
周齐还以为是江涵是真的生气了,急急忙忙地说道:“江涵,你别这样,我真的是……”边说边伸出手抓住江涵的手就准备更加强硬地解释,但很快被打断。
“放手,”江涵表情不善,“要我原谅你可以,你去市区裸奔一天就行。”说完,甩开年轻周齐的手,转身就走。
“江涵……”周齐有些不甘心地跟上去。
“你要再跟着我,我废了你。”江涵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周齐,然后转回头,脚步匆匆地往前走去。甘愿做备胎的男人,也只配做备胎,不过她不是一个寂寞到需要备胎的女人。
被江涵这一威胁,周齐还真怕了她,讪讪地止住了脚步。
江涵走到大厅门口,就要推门进去,一道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