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瑟算是明白了，玩套路，他根本不是翁唐的对手。他不过是个为了自己生活需要耍点心机的小民，翁唐则是天天研究怎么从各种人身上榨取利润的资本家，他怎么能斗得过翁唐？
不过他也不是卖给这家伙了，他还可以撂挑子。
“我不干了。”戴瑟站起身就要走，“今后我也不会再去巨茗，随便你怎么说。”
翁唐依旧很淡定，眨眨眼，“我又没逼着你做事，干吗一副跟我生气的样子。”
说着也站起身，“现在天也晚了，要不今晚你先在这里住，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司，顺便我去帮你把部门的事解决，不就是个项目计划嘛，完成了就没事了。”
戴瑟稍微有些动摇，毕竟这个项目计划他也签了字，怕翁唐借这个一直揪着他不放，早点通过自己也早解脱，大不了完成这件事后，今后不再上当就是了。
戴瑟看着他，“明天早上，那个破计划书给我通过，然后我不再管你那些破事。”
翁唐点点头，戴瑟脸色这才好些，转过身说：“我走了。”
到了先前停车的地方，戴瑟发现几个人正围在自己车边收拾。
“你们干吗？”戴瑟问。
站在一旁的管家回过头，“我们在帮您擦车，先生。”
“我马上就开走了擦它干吗？”
戴瑟拿出车钥匙，管家却愣了一下，看了下外面说：“据说今晚会有暴雨，外面已经开始落雨了，您确定现在要开车上路吗？”
戴瑟一听忙拿出手机看天气预报，上面确实说今晚会有暴雨，外面这时很应景的打了个响雷。戴瑟把手机收好，咳了一声把车钥匙也给管家说：“里面也清理一下……”
说完又摸了摸鼻子走回去，翁唐正准备上楼，戴瑟过来说：“给我弄个房间，我可不要跟你一起睡。”
翁唐笑笑，“上来吧。”
戴瑟跟着翁唐上二楼，目光被楼梯一侧墙上的油画吸引，多看了几眼，画中的异国美人瞳色很浅，发色偏金，面孔像极了那些画册里的西方女神。
上楼后翁唐指了指一个房门说：“你今晚就睡这儿吧，睡前要不要喝一杯，这层有个小酒吧。”
戴瑟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那你有没有那种，一口喝出好几种果子味儿的酒啊，老听人说，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翁唐笑笑，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在翁唐专人的酒吧里，戴瑟看着比自己穿着还讲究的调酒师给他们倒酒，端起高脚杯瞄了眼翁唐，见他并没拿腔起范的做品酒状，而是一饮而尽，然后就把酒杯又推过去，调酒师立刻又给倒上。
戴瑟心想难道这不是好酒，这厮故意说说糊弄我？
他狐疑地喝了一口，立刻扬了扬眉毛，酒口感不错，味道也很有层次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品味都是什么味道，口舌就条件反射似的“咕咚”咽了下去，满口的清香。
戴瑟舒爽的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旁边的翁唐，见他还是一杯接一杯，就也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反正翁唐都不心疼，那他也就敞开了喝。
喝了几杯后戴瑟有些畅然，也许是一起喝酒拉近了距离，戴瑟突然歪过身子问翁唐，“你家楼梯墙上和走廊上有好几幅同一个女人的画像，那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啊？”
翁唐酒杯一滞，口气仍旧很淡说：“那是我母亲，她每年都会画一张自画像寄过来。”
“你母亲是外国人？”戴瑟有些惊讶，重新又看遍翁唐，“这么说你是混血儿啊，怪不得你头发卷卷的，不过你长得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混血儿的样子。对了，你母亲是哪国人啊？”
翁唐又抿了口酒，“她是俄罗斯人，之前我父亲在国外留学时和她相识，后来带她一起回国结了婚。”
戴瑟晃着酒杯，“挺浪漫嘛，那她怎么不跟你住一块儿？”
翁唐垂下眼，“他们结婚一年后就离婚了，后来我母亲就回了自己的国家，然后每年寄一幅画过来，可能是怕我忘了她长什么样吧。”
戴瑟愣了一下，“哦……你没去看过她吗？”
翁唐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看戴瑟，“你想过去看你母亲吗？”
“那不一样。”戴瑟立刻说，“我和她彼此都确定是不想见对方的，可你的母亲至少表现出她不想让你忘记她，不然也不会每年都坚持寄画给你，她还是在乎你的啊。”
“可她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我啊。”翁唐说，然后就又看向自己的酒杯，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碰触着杯壁，“她走的时候我才三个月，对我而言，如果一个角色在我生活里一直是缺失的，那我便不会感到缺失。我的祖母早逝，祖父一直把她的照片挂在家里，小时候每年过年，我还要对着祖母的照片拜年，在我的印象里，祖母一直就是一张照片，我并不感觉奇怪或不自在，所以，我的母亲是一幅画，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不妥。”
“咳，你一说怎么这么毛骨悚然。”戴瑟不自在地动了下肩膀，随后翻了翻眼珠，“也是，反正你什么都不缺，至少你还有你爸。”
翁唐慢慢点了点头，“是，父亲一直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人，我敬重他。他很勤奋，也很温和，为了重振家族威望，放弃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投入家族生意。茶叶生意刚回春时，族中其他人都想着分钱享乐，父亲却想到创办巨茗。当时叔祖父都不看好，翁蓉更是怕失败了影响到自己，吵着分了钱跟自己丈夫到国外去了。叔祖父老迈，公司的事其实都是父亲在打理。他那时候很忙，可是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回家。自小母亲就不在我身边，可父亲从来都没说过母亲一句不好的话，他总是对我说母亲离开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给母亲承诺的生活，没有在母亲需要的时候给她支撑。那些画，也是他让挂起来的，每次提起母亲，他总是说她是个很有才气又很善良的人……”
翁唐的话渐渐止住，凝望着杯中的红酒，最后抬起一饮而尽。
戴瑟在心里轻哼了一声，经历过瓮显的事情后，现在要是让他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亲人在等自己，天涯海角他也会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