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终于开了,却是温素素站在门内,在足足的暖气里拿着一支冰激凌舔。
“小蕴呢?”戴瑟直接就跨步进去。
温素素也不拦他,但是说:“小姑姑她不在,出差去了。”
“出差?去哪里?”戴瑟回过头。
“a国。”温素素说,“今天早上刚走的。”
戴瑟又拿出手机来看,温蕴没给他打电话,怎么她出国都不告诉自己一声?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戴瑟问。
见他脸色急切,温素素低声说:“没说,可能要几天吧。”
戴瑟道了声谢,连再见都没说就匆匆又出去,下了电梯就给温蕴打过去电话,但是对方关机了,大概是还没下飞机。
戴瑟立在原地,心里很乱,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又拿出手机打给翁唐。
“喂,你什么时候过来啊,这边都准备好了。”翁唐一接起就说。
“之前那份合作方案不是说还要在国外建新工厂吗?”戴瑟问。
“嗯,离原材料比较近嘛,你还挺上心的。”说到这儿翁唐也想起什么,接着说,“今天公司副总和温蕴已经去国外考察地方了。”
“大过年的你急什么急!”戴瑟骂道,“你这就叫压榨好不好,这时候不放假还要出差!”
“又不是我的意思,”翁唐觉得冤枉,“是温蕴要过去的,正好副总回来我就让他也代表公司一起去嘛,毕竟之前是你说,我要是再推给你事,你就提着菜刀去找我。”
“我现在也想砍死你!”戴瑟气得爆了粗口,“妈的,该叫我时候你不叫我,这案子本来就是我负责的,本来是我要公费和小蕴出国去的!我不管,你再给我弄张机票!”
翁唐捏了捏眉心,“明天就是小年夜了,你还是先过来,我不会这个时候派你出差的,再说他们看看地方签签文件也就回来了,你这时候去容易路上错过。”
听戴瑟在那边喘着粗气,翁唐声音放轻说:“颖颖今天也不在,我还有一瓶珍藏的红酒,过来我们喝一杯,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不用了,”戴瑟恨恨地说,“我宁愿坐在街边喝啤酒,也不想看见你那张脸!”
戴瑟说完就挂了电话,开着车回去。他还真去街边喝酒了,约着杜毓一起。
最近街边太冷,路边摊也用大塑料棚聚暖气,戴瑟和杜毓就坐在这烟熏雾燎的棚子里撸串喝酒,戴瑟的筷子只在毛豆和素炒菜上打转,喝酒却很凶,杜毓吃得嘴角油油的,酒量似乎也比平常好,好几瓶啤酒下肚,偏两人都不醉。
每年快过年的时候,他们俩就显得形单影只,学校的人大都回去过年了,他们无处可回,凑在一起还显得不那么冷情。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常这个时候一起在宿舍煮泡面。
“你是不是挺恨我的。”戴瑟突然问。
杜毓闷闷地仰头又灌了一杯酒,把剩下半串腰子吃进去,含糊不清地说,“恨你干什么,事都是我自己干的。”
戴瑟便垂下眼去,他想起大三的时候,杜毓有一次十来天都没回宿舍住,这期间有个女生来找他,听说他几天没回来后,气得把杜毓的暖瓶砸碎,然后就走了。后来戴瑟听说,那个女孩是怀孕了。
后来,当然是女孩出校把孩子流掉了,之后很少再在学校露面。十来天后杜毓回来了,很开心的样子,他说自己去旅游了,还给戴瑟带了一份纪念品。戴瑟跟他说起那个女孩的事,杜毓只是一愣,随后就很不在意地说:“那不是我的。”
然后就吹着口哨拿起脸盆去水房了。
两人一直喝到下午,终于都有了醉意,戴瑟的手机响起来,是紫璃打来的,祝他们新年快乐。
“我还给你织了件毛衣呢,什么时候你过来拿一下。”紫璃在电话里说。
“明天吧,今天喝了酒了,待会儿得回去睡,”戴瑟笑着说。
“嗯……杜毓还好吧,你们要是见面也替我问个好,他的电话打不通。”紫璃说。
“啊,”戴瑟抬头看了看杜毓,“他跟我在一块儿呢,要不你跟他说句话?”
紫璃似乎紧张了,没立刻答话,杜毓默默接过手机。
“喂?哦……我喝酒呢没听见,是吗,那好明天让戴瑟带回来吧,谢谢你……嗯我知道了,嗯,再见。”
简单说了几句,杜毓就挂了电话。
“她说也给我织了双手套,你明天给我捎回来吧。”杜毓说。
“紫璃就是热心肠。”戴瑟接过自己的手机。
两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到外面一边吹冷风清醒一下,一边等代驾。
“你那地儿回去太远了,先住我家吧。”戴瑟说。
“你不是跟你那个学生同居了吗?”杜毓问。
戴瑟吸了口冷气,被拉锁拉到下巴处,“这个……说来话长。”
一片雪花擦着戴瑟的鼻尖滑过,他抬眼看着天空,思念,就此开了闸。
回过神时却发现杜毓依着一根电线杆坐在石墩上,已经睡着了,戴瑟有些好笑,缩着脖子凑过去,好歹给他挡住了一面的风。
戴瑟也想过,他之所以能和杜毓能成为朋友,大概就是因为,这家伙总能让他看清自己。
明明他就和杜毓一样,满心害怕,知道温蕴的真实身份后,他心里没底了。
代驾来了,戴瑟和代驾一起把杜毓扶上车。两人回到戴瑟家里,把杜毓安置到军旅床上,戴瑟自己去厕所吐了一会儿,然后洗了把脸。他看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消息,客厅传来杜毓的呕吐声,他忙跑出去,把垃圾桶及时递到杜毓面前。
等他吐完,戴瑟一边收拾一边嫌弃地踢他一脚,“你去漱漱口,这味儿。”
杜毓这会儿醉的不省人事,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嘟嚷着些让人听不清的话。戴瑟突然觉得很难受,他把垃圾袋扔出去,回去坐在军旅床旁边,看着杜毓的脸半天,突然推他一把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本来也不喜欢紫璃那种啊。”
杜毓竟然听进去了,睁开眼木木看着戴瑟一会儿,翻了个身说:“我爱她,就是因为觉得不会喜欢,所以才这么……猝不及防。”
戴瑟一脸受不了,这世上除了他人均文青吗?
他站起身欲走,杜毓却突然问:“戴瑟,我们能摆脱过去吗?”
戴瑟回过头看他,杜毓也看着他,“你现在过得很好了,你告诉我,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