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骗鬼呢!”那个男人狠狠地骂了一句,一边又拉开了钱包的拉链,翻了翻,然而看到钱包里只有几张百元大钞,一时间又是一愣,有一种被耍了的屈辱感,将其用力地甩在了叶姿的身上,“怎么只有这些钱,你的钱呢,卡呢?当初你拿了那么一大笔钱回来,不可能这么快就花光了吧?”
钱都在此前被那客户点的一瓶瓶洋酒消磨给光了,他们哪儿还找得到?叶姿苦笑着,任由他们继续不甘心地翻着钱包,“我说过了,我真的不是楚溪,我叫叶姿,想要找楚溪你们应该去别处,我叫叶姿!不是别人!”
眼前人自然不理解她如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恶狠狠地打断,“我管你是楚溪还是叶姿,你身上怎么可能只有这些钱!防盗措施还做得挺好的啊,说,都放在哪里了?”
实在看不下去,叶姿急急往后一步,正要直接走,然而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脑袋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千蒂〕
不能在他们面前倒下,不然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叶姿咬着牙,收拢了拳头,十指指甲尖尽数掐进的掌心里,明明已经快要扎出血来,却因为酒精的麻痹作用,只能感受到微弱的疼痛,只足够她支撑一时。
那群小混混正对着叶姿骂骂咧咧着,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以为她为了不给钱而编造这样可笑的谎言,口中的话语也越来越难听。叶姿先前还会强撑着意志辩白两句,到后来已经无力辩白,只能双手交叉,护着自己,四处张望着,寻求脱困的契机。
半晌,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了一句,“别翻了别翻了,贵重的东西指不定都藏身上呢。”
果不其然,引起了一阵响应声,带着些许淫邪的恶意,想借这个名头,好好占占便宜,反正楚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下好不容易喝醉了,还不让他们爽一爽?
听到那个人的提议,叶姿不禁一惊,连连倒退了几步,膝盖却不受控制地一软,偏偏在这种时候跌坐在了地上,只能看着他们走进,用大腿唯一的力气蹭着地面,往后不住退着,心中无比期盼着此时能有一个路人路过,就算不出手相救,说不定也能让他们收敛一些,拖延一会时间。〔〕
然而糟糕的是,此刻究竟上头,她感觉现在脑子越来越昏沉,连开口说话都需要全身力气来支撑,眼前的场景也越来越黑,模糊得只能看到他们扑上来的丑恶嘴脸。
“白绍宸,救救我。”叶姿闭上了眼睛,以蚊鸣般的声音轻轻地喃喃着,于此同时,从腰后不动声色地拔出了一把裁纸刀,这是她自独居以来养成的习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是平时清醒的状态,一个两个或许还能斗斗狠,以命相搏,然而肯定对付不了眼前这么多男人,就算成功捅了一个,其他人十有**会为同伴报仇。且凭她现在的气力,恐怕刀子还没亮出来就已经被钳制住了,到时候自己连最后一张底牌都没有了。
感觉到他们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肩膀和腰部,眼看着就要变本加厉地继续往更深处探去,叶姿握紧了手中的弹簧刀,心中沉定,已经下了决定。
既然捅不了别人,那只有捅自己了。而她并非是要寻死,而是要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寻死了,可以吓走他们,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一直以为这是最下策的做法,然而看着眼前的这种形势,也不得不赌这么一把。
她垂下了眼来,沉下了一口气,积蓄了全身力气,沙哑着声音怒吼了一声,“都给我滚!”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已经转出了手中的弹簧刀,没敢再做犹豫,向自己的左边腋下刺去,从始至终没有闭眼,反而瞪大着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确认着位置,虽然心中害怕,然而更怕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那里没有什么重要的经脉,又可以让他们在夜色中错觉自己是扎进了胸口。即使是这样精打细算,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是让她全身一抽搐,疼得几乎要痉挛,只能死死地咬着牙,憋着喉咙中的呼痛声,任凭自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服和身下的地面。
气氛凝滞了一秒,有人骂了一句,“妈的!这女人自杀了!对自己下手居然也这么狠!”
又有人叫道,“血……真的有血!”
叶姿狼狈地匍匐在地上,虚弱地听着他们有些惊恐和慌乱的叫声,知晓自己这一把赌成功了,然而见他们还没有逃走,担心伤口流出的血还不足以威慑他们,默默加重了力气,狠着心往皮肉里推进了几分刀刃,更多的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他们果然害怕起来,连忙放开了她,惊魂未定地撒腿狂奔而去。
终于逃过这一劫了。叶姿心中稍安,估算着这点失血量应该还不足以致死,只在原地微微阖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再撑着身体去医院简单包扎一下,然而刚闭上眼,就只听见“砰”的一声,接踵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呼,正是那群人的叫声。
叶姿心中禁不住闪过一丝疑惑来,纵使昏昏沉沉,竟还有空在心中腹诽着,自己伤成这样都还没有叫,他们到底是叫个什么。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接踵而来的是“呜呜——”短促的警车声,听着似乎正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是来接自己的吗?只是这大半夜的,是谁报的警?她刚才分明也没有看到路人的存在啊……不过不管怎么样,真是太谢谢那个人了。叶姿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地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似乎也打起了几许精神来,禁不住暗暗舒了一口气,再次在心中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那辆警车的出现,好像只停留在了那里一般。
不会是把自己给遗忘了吧,叶姿撑着虚弱的气息,还在心中这样无厘头地想着,只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神识。恍惚间,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起。
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是谁,只能嗅到鼻端的冷香是那样真切,让她禁不住扑簌簌地想落下泪来。
耳边是低沉的男声,时而感觉远在天边,时而又感觉近在天边。如果她没有听错,那把男声似乎还带着些许痛心,“对不起,小姿,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叶姿恍恍惚惚地想着,只觉得这股气息是值得依靠的,下意识的没有抗拒,却始终在心中勾勒不出一个具体的影像。
耳边的男声还在问,声音缥缈,恍若来自虚空,“为什么这么傻?我才不在你身边那么几天……怪我,怪我没有好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似乎真的痛苦,叶姿想安慰他说自己的伤口其实并不严重,只是之前被灌酒灌得太过厉害,一时间身体没办法反应过来。奈何嗓子干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力气撑开眼皮,只能作罢,不一会儿,便已经在这个怀抱中昏昏沉沉地继续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忘记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叶姿陡然从**上惊醒,抬手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不禁呲牙咧嘴地痛呼出声。她有些恍惚地看着肩膀到腋下包扎的厚厚绷带,这才发现昨晚的事情并非是一场梦。
那昨天的那个拥抱呢,是否也是真实的,并非是她的幻觉?
暂时撇去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叶姿忍着身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护着伤口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身处的房间,一时间又有些发愣。这里并不是她居住的地下间,看样子也不像医院,逼仄的小房间里堆着柜子,而自己睡着的还是一张狭窄的弹簧加**,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下去。
自己这又是在哪里?不是自己的公寓,也不像是酒店的房间。
宿醉的昏沉还存余在脑内,再一思考,便越发昏沉。眼瞧着又要睡过去,她摇了摇头,挥散去脑内的想法,扶着枕头想要试着下**看看,然而手中却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即使隔着柔软的枕头,却还是觉得有些硌得慌。
是什么东西?她疑惑地翻开枕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把通身银白的袖珍手枪,通身流转着银亮的光芒,线条流畅,却莫名透露出些凌厉的味道。她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枪支给唬了一跳,下意识地连忙重新盖上了枕头,生怕被别人看到,又误会了什么。直到发现旁边没有别的动静之后,叶姿这才抚了抚不安狂跳的心口,再次翻开了枕头,把那把袖珍手枪取出,仔细端详着,突然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声音。
昨晚那群混混逃走的时候发出的那声惨叫之前的“砰”声,难不成就是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