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兰紧追在惊虹的身后,拉着他问道:“冰儿姐姐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惊虹回首驻足,道:“她为何要与我们一起走?”
欧阳子兰一怔,说道:“刚刚不是她帮我们解得围么?”
“那有什么,她自己待在了这里,为我解决这等小事不过本分而已。”
“她是被安排在这里的么?”
“自然,独孤山庄偌大的家业,里外都需要人手。庄中的仆婢都是爹亲自挑选的,像我厉师兄他们,本也是我爷爷挑选的仆婢,不过后来经我爹授了些功夫,又收作了弟子。庄外的人手分为三种,一是照看钱庄酒楼等的生意的,二是收集南北各地四方消息的,三就是像冰儿这样的驻守一处替庄中解决问题的。庄外的人本身习有武功,且都不弱,所以才被挑选安排到各地独当一面。”惊虹为一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跟她都说了。
欧阳子兰有些晕乎,不禁问道:“大宋各府各县都有你们山庄的人吗?”
惊虹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有些偏远穷困的地方可能没有,而远在大宋之外的辽国、吐蕃、西夏、大理也会有。”
“那得多少人呀?”
“我也不清楚,大概不下三万之众吧!”惊虹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对家里的事还是不尽了解,未免有些对不住父亲独孤世。
“这么多人?”欧阳子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人,又全是武功高强之辈,加上富可敌国的财力,无怪朝廷上下都不敢轻易招惹。忽地嘻道:“我知道,当今除了朝廷,还有一个帮派的弟子比你们独孤山庄多!”
“你是说丐帮?”
“你猜到了还来问我!”
“这还用猜?”惊虹不禁无语,“丐帮人数虽众,但是良莠不齐,十个有九个武功稀松平常,怎能与我山庄中人相比!”
欧阳子兰一想也对,丐帮就叫花子多点,而且分布在全国各地,平时不像其他门派那样教授功夫,除了帮主以及一些长老弟子,其他的断不会好到哪里去。便又问道:“那,你们独孤山庄的人都是女子?长得是不是都像冰儿姐姐这么美?”她只见到冰儿这一个,而这一个就如此之美,是以有此一问。
惊虹想不到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把他们独孤山庄当成藏美庄了么?“当然不是,男女美丑自然都是有的,再说了,冰儿也算不上极美,还比不上你呢!”惊虹年少不羁,随口而出,转头望向北方。
欧阳子兰顿时羞得面红耳赤,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男孩子当面夸赞自己美呢。“你……你胡说些什么,我哪里有……有你说的那般……”欧阳子兰声若蚊蚋,只差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快来,我们到了官道了!”惊虹冲着欧阳子兰欢喜着喊道,根本就没有听进她的话。
“啊?你说什么?”欧阳子兰恍然回过神来,“官道?这不是去北方的路么!”望着向北延伸的阔道,欧阳子兰猜不透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正是去北方的路,我决定不过襄阳了,我要去河朔!朔之为首,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英雄角逐,豪杰众多,正好叫我去见识领教一番。”
“我看你是疯了,那可远着哩!”欧阳子兰想不到他要去的地方竟是北方河朔之地,一时着急起来。
“远便远吧,若怕得远来,今番我又何须离家独行江湖。”
“那……我……”欧阳子兰欲说还休。
“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就说嘛!你若是想归家的话,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且河朔之行危险重重,我可能会树敌千百,虽有山庄中人帮衬,但你去了我也终不放心,若伤了你一丝一毫我该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呀!”惊虹细一想,怎么都觉不靠谱。
“我……我……跟你去行么?我不想回去,家里爹娘逼着我……”欧阳子兰一想到家里的情景,顿时心头一沉。
这可有些难倒惊虹了,忙道:“啊?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真的不能去!”
欧阳子兰鼻子一酸,气道:“你是不是怕我功夫不好碍着你,成为你束手的包袱?”
“哪儿有,哪儿有,我何曾这样想过!”惊虹连忙解释,“大小姐,那儿真的是很危险的,保不定会有多少像江洛这样的人呢,甚至还有更多的阴险奸诈之辈,我怕到时候照拂不了你,那可就糟了。”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把我当成累赘!”欧阳子兰气得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惊虹不否认会被拖住脚程,转到欧阳子兰面前,却道:“就算你是个累赘,我独孤惊虹也不怕。只是,我真的担心你,怕你出什么意外。”
一听这话,欧阳子兰立时喜笑颜开,冲惊虹说道:“这点不劳你费心,反正我是跟你去定了。”想了想,继而又道,“话说,河朔地方数千里,连城三十六,民物繁庶,川原坦平,正是值得一看,也好领略一番卫青大将军当年荡除匈奴时的丰采。”
额,说到武帝去了,惊虹不禁问道:“昔者袁绍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你怎么不夸夸他呢?”
欧阳子兰立时驳斥道:“袁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不过是为曹操而奉罢了。”
惊虹颇不赞同,摇头说道:“此为曹公一家之言,不足说道。袁绍外宽雅有局度,知名当世,忧喜不形于色,是为其长处;而性矜愎自高,好谋无决,又喜于猜忌,短于从善,有才不能用,故至于败,国家社稷一朝倾覆。”
“唉,随你怎么说了,反正他都已经死了。咱们还是赶紧启程吧,晚了怕又寻不着店了。”欧阳子兰也不管他,抬腿跨上马背,转眼间疾驰而去。
惊虹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了笑,亦追而去。
不知不觉间,二人快马穿过了两个小镇,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于此黄昏旁晚之际,虽一路坦阔无阻,但夹道密林幽森巍巍,不时传来阵阵野鸟的啼叫声,惊得嘶嘶马鸣。
惊虹还好,欧阳子兰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顿时打了个激灵。
“呜呜……呜呜……”就在这时,有如厉鬼般的惨哭声自林中幽幽传来,不合时宜地扎入欧阳子兰的耳朵,胯下的骏马也似受到了惊恐,比遇着猛虎嘶叫得还要大声,四蹄乱踱,直欲摆脱背上的主人好及时窜得命去。
“莫不是遇上了鬼?我们该怎么办?”欧阳子兰哭哑着向惊虹急求道,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不能不怕鬼。
惊虹没理她的话,一声狂啸朝着前方鬼声传来的地方吐出:“何人在此装神弄鬼,速速现身出来,否则小子就不客气了!”虽然相隔有十余丈的距离,但是惊虹一眼便将来犯之人锁定住了,只需一根银针或是普通的石子,甚至是一片小小的叶子,他都有把握叫鬼哭之人的声音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惊虹的啸声一出,欧阳子兰立时就定住了心神,座下之驹也不再嘶鸣了。
凄厉的哭叫声停了,转而又化作人声道:“老叫化虽行走江湖数十载,帮中弟子众多,却不知世间少年中还有如此人物。来来,且接我老叫化一掌看看!”忽然一个人影从林中腾出,跟着“呼哧”一声炸响,自半空中传来隐隐龙吟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