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正在用膳,瞧见九娘子来了,连忙招手将她叫到跟前,“你说说,你那法子怎么就那么有效呢,昨儿个晚上,本宫愣是睡得没翻身,这可是奇了,往日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睡得这样的熟呢。”
九娘子知道这里头的事,也只能说道,“娘娘本就是太过劳累了,茵娘给您按揉加针灸之后,您一放松下来,就会感觉入睡容易很多,又睡得好的。”
“都是你的法子好,茵娘,你可真是厉害呢,怪不得德昌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的,都嫁过去了,每次写信回来都问起你。”贵妃娘娘不小心地透露道。
“哦,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听到她提起德昌,九娘子也赶忙问道,自从德昌和亲之后,二人就再也没了联系,想来从那边寄信回来也是极不容易的事吧。
“唉,”提起这个,贵妃娘娘也红了眼圈,“可怜德昌,那地方荒僻不说,那王的年纪还这样大,德昌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本宫只怕她受苦了……派了焦衡去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母妃,您太多虑了,皇妹在那里一切都好!您就不要再惦记了!”
三皇子背着手走了进来,九娘子连忙行礼问安,然后温顺地站到了一边,垂首听着母子二人说话。
三皇子这么说了,贵妃娘娘也就不再提德昌的话题了,三皇子坐下来,喝了茶,才问道,“母妃这两日睡得好了?”
贵妃娘娘点头,“多亏了茵娘,这孩子就是心细手巧,她帮着这么一弄,本宫昨儿个睡得真真不错,今儿起来,头也不疼了,精神好多了。”
三皇子看向九娘子,“是吗?那还真是要多谢茵娘你了,只可惜啊……”可惜什么他倒也没说出来,只是让听着的九娘子感觉很不爽。
九娘子当然也只能在内心腹诽几句罢了,紧着三皇子就说道,“母妃,今儿不能让茵娘陪您了,我还得让茵娘同我一起去个地方。”
贵妃娘娘惊讶地问道,“去哪儿?”
三皇子说道,“我要带茵娘去见见她的几个老朋友,说不定还能见上澈一面呢,谁知道呢。”
九娘子默不作声,心里却是想着,看来三皇子也并不清楚姬澈的动向,又或者说这皇宫之内,并不像三皇子自己认为的那样铁桶一般,并非是那么密不透风的。
下一刻,三皇子就好奇地问道,“怎么,茵娘你好像并没有什么高兴嘛,难道你不想见澈吗?”
九娘子淡淡地说道,“茵娘自然是想见的,但是茵娘也知道,三皇子您是不会轻易让茵娘见的,或者说,这个见面也必定是包含着什么条件的,茵娘我不愿意被人当做筹码,这种见面,不见也罢!”
三皇子微微笑着,摇头说道,“女子何必这么聪慧?反而是自取烦恼罢了,茵娘,你真的太明白了一些。”
“这也不是茵娘所能控制的,茵娘只能说,不论是谁,都不能太过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您说是吗?”九娘子只好反问道。
三皇子点点头,“是极呢,但是,一国之君本就不期待能有人理解,有人为伍的,至察一些也没什么。”
九娘子心里暗道,这还没坐上那把龙椅呢,就已经这么得瑟起来了?敢情已经把这皇宫当成自己的了。
九娘子沉默不语了,三皇子便要起身,“走吧,茵娘,跟我走一趟吧。”
九娘子哪里能反驳,只能微微倾身,对贵妃娘娘说道,“娘娘,您今儿还是一样,让小宫女替您按揉着,等茵娘回来再给您艾灸吧。”
贵妃娘娘点头,对三皇子说道,“皇儿,你也好生地待茵娘,小姑娘家家的,别吓着她了,本宫还有些离不开她了呢。”
三皇子再度看了九娘子一眼,九娘子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狠厉,九娘子心里一惊,连忙说道,“娘娘,那艾灸之法倒是平常,您要是实在头疼得厉害,可以让太医给您灸也是一样的。”
九娘子这么说了,三皇子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没再多说什么,自己先起身走了出去。九娘子也连忙跟了上去。
春生夏生跟着,九娘子三人刚走出去,就有一个小宫人上来请了九娘子,却拦住了都春生夏生二人,九娘子皱眉,“做什么,难道都不让我带伺候的丫头了?”
前头已经上车的三皇子回头,“让她带着就是了。”那小宫人这才作罢,九娘子瞪了那小宫人一眼,却发现那背对着三皇子方向的小宫人朝着自己摊了掌心,九娘子看去,却是一块玉,九娘子瞬间石化,这个宋玉,怎么还混到这里来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呢,这小宫人已经上前举了手臂,要托了九娘子上车去了。
九娘子无奈,只得搭了他的手臂上了车,春生夏生二人显然也瞧出点什么来了,二人跟在后头上了车,宋玉扮的小宫人坐在了车辕上,九娘子的车驾跟着前头三皇子的,一行人往宫外驶去。
九娘子什么都行,唯独这个地理知识极差,只知道坐在车上摇摇晃晃的,却看不出这是要往哪里去,感觉着过了好几道宫门,最后似乎出了皇宫,这才问道,“这是去哪儿?”
坐在身旁的春生在九娘子耳边低声答道,“这是去城外了!奶奶,您当心着点!”
九娘子心里一惊,去城外?做什么去?
随着车队晃晃悠悠地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才感觉到停了下来,那小宫人已然跳下车去,候在车边,等着扶九娘子下车呢。
碍于众多人在场,九娘子也不好怎么样,只好扶了小宫人的手臂,顺势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揪了这么一圈,这才下得车来,虽然宋玉扮的小宫人一直低着头,弯着腰,看不见他的面容,九娘子还是感觉到了他痛得龇牙咧嘴的神情,心情大好,“你倒是伶俐得很,就跟着我吧。”宋玉连忙应了,跟在九娘子身后。
三皇子也下得车来,等着九娘子走上前来,“茵娘,你和我一起上城楼去。”说着,自己在前头走了。
九娘子这才发现自己随着三皇子来到了城门前,到了这里,九娘子才幡然醒悟过来,大皇子必定是来了,三皇子带自己来这里不是没有目的的,显然这是拿自己来当人质来了。
九娘子随着三皇子也往城门楼上走,那宋玉在九娘子身前弯着身子引路,趁没人注意,悄声说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你再这么着,我会更狠的。”
宋玉缩了缩头,“知道了……你自己当心点,三皇子那个人……”
九娘子点点头,上了城楼,走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回过头来看着九娘子,“茵娘,你瞧,时至今日,这个场面,也是有你的几分功劳在里头的。”三皇子语带深意地说道。
九娘子看着城外驻扎的一片乌压压的军队,还有那迎风招展的大大的旗子,上头写的都是“清君侧”的字样,九娘子知道,这些就是大皇子从潼关带回来的嫡系了。
“三皇子此言差矣,茵娘不过一个后院妇人,做的不过都是家长里短、吃喝拉撒的小事,怎么敢妄自非议朝政?如今这个场面,茵娘深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知道三皇子您是什么个看法?”九娘子立马将皮球踢了回去,开玩笑,这改朝换代、弑父弑兄的事怎么能往自己身上套,难不成要弄成千古罪人不成?也顺便提醒一下三皇子,很显然,这样的局面不是一天能够造成的,三皇子自己太过轻敌了。
果然三皇子的脸色变了一变,“茵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些什么吗?”三皇子也不算愚笨了,马上就听出来点什么。
九娘子微微笑道,“您高看茵娘了,茵娘哪里知道什么。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二人正说话呢,对面,一人一马慢慢走出了阵营,后头紧跟着一对护卫,走到离城门楼较远的距离停下来了,九娘子仔细看去,那人却就是大皇子了。
与上次在冷宫见到的大皇子不同,那时的大皇子温和、低调,为人完全就像个普通的百姓,还会为自己写的诗句手舞足蹈,而此时的大皇子,一身白色甲胄,神情威严,却俨然一位居高位者了,皇家风范十足。
三皇子朝着下头冷冷地喊道,“大皇兄,您终于肯露面了!”
大皇子抬头,神情冷峻,“三皇弟,好久不见了,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皇兄!最近安然否?”
三皇子冷笑道,“着实可笑!大皇兄您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这么从宫里跑出去?莫非是对父皇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
大皇子神情自若,“天理昭昭,我问心无愧!反而是三皇弟你,你做了什么,引起人神共愤了?我且问你,父皇如今可还安好?”
“大皇兄,你怎么还有脸提父皇?你被父皇圈禁多年,于是怀恨在心,趁着父皇不注意,给父皇下了毒,至今父皇还昏迷不醒,我就是要替父皇报这个仇,替他老人家清理清理门户了!”三皇子先发制人,将毒害皇上、畏罪潜逃的罪名先给大皇子安上了。
大皇子冷冷地说道,“三皇弟真是巧舌如簧,事实的真相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闲话少说,今日你我这样就算是正式宣战了吗?”
三皇子背着手,骄傲地说道,“大皇兄,我倒是很好奇,你哪里来的这样的底气?你以为,凭着你这乌合之众,想要与我为敌,与朝廷为敌吗?”
“朝廷?三弟,大哥我忍不住提醒你,父皇还在,莫非你以为这皇位这天下就已经是你的了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看来,父皇真的是被你所害啊,你说是不是?”大皇子立刻抓住他的话里的漏洞,追问道。
三皇子嗤笑了一声,“成王败寇,玩这些个拽词游戏没什么意思。大皇兄,许久未见我大皇嫂了,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三皇子已经拍了焦衡带了精兵去追大皇子妃,虽然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要拖住她,或者说抓了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一说,也是对大皇子的一种试探。
大皇子未曾开口,他身后的阵营里却出来一人一马,大红色的甲胄,拍马走到大皇子身边,朗声说道,“怎么,三弟,你这么想念你大嫂我吗?”
听到声,九娘子心里一喜,这不就是那大皇子妃修文嘛,九娘子连忙拿出帕子,冲底下的大皇子妃挥舞起来。
大皇子妃瞧见了挥舞着帕子的九娘子,冲着九娘子一笑,也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
三皇子没想到大皇子妃会走出来,脸色虽然不好,但还算镇定,“哼,大嫂,您可真算是将门虎女啊,怎么,大哥不成,还要一个女人出来压阵吗?”大皇子妃朗声说道,“三弟,这却是你错了,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们女子了。你身上的衣,你口中的食,包括你的住行,哪一样离得开我们女子?再说了,女子可以在后院操持打理,自然也是可以在前线战斗的。今日,我就是要和你大哥一起站在这里,我们并肩作战,敢问三弟,你这么孤零零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不觉得势单力薄吗?”
三皇子冷笑道,“真是可笑之极!荒诞之极!只要我登上这个皇位,这世上什么女子我娶不到?到时候,只要我想要,这世上所有的好女子自然是任由我挑的,还有什么可孤单的?”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相视一笑,大皇子妃摇头说道,“三弟,我真替你感到悲哀!还没登上皇位呢,就先说起胡话来了。”
九娘子也暗暗摇头,这个三皇子,的确是有些负气了,在那把龙椅上坐定,还哪里能得到真心?权力和富贵从来都换不来真心真情,只可惜这个道理,并没有多少人能懂得。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相濡以沫,度过了那么多艰难、寂寞、清贫的时光,才有今日这样深厚的感情基础,也才懂得这样的道理的。
三皇子有些恼羞成怒,喝道,“少在这胡说八道了!姬澈人呢?叫他出来,他的娘子在我手里,叫他来看看,还要不要了,不要了,本皇子就替他做主,要么卖了,要么就……”三皇子故意不说完。
九娘子自然是知道姬澈不可能出来的,神情自若,那边,大皇子说道,“三弟,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何必要拿一个女子来做筹码,这也未免太低劣了些,你就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三皇子嗤道,“什么名声?那都是虚的,成王败寇,只要我登上这个皇位,你以为这些算什么?大皇兄,我劝你也不要负隅顽抗了,还是早些降了吧,我还能给你们夫妻俩留个全尸!”
大皇子神情依旧风轻云淡,“三弟,你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你凭什么以为这个皇位就是你的呢?”
三皇子冷笑道,“大皇兄,你不会以为就你的这些个残兵老将,能将我三十万禁军给灭掉吧?再说了,你不过一个庶出的皇子而已,且被父皇圈禁这么多年,凭什么和我斗?”
大皇子摇头,“三弟,为兄要纠正你几点!第一,你看到的并不是我的全部兵力,今日我敢驻扎在这城门外,你就该好好掂量掂量我的实力了。第二,那三十万禁军,我很想问问,是你的吗?”说到这里,大皇子故意顿了一下,“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我虽然是庶出,但却早就被记在嫡母名下了,这么一说,其实,三弟你也算是庶出的,因为你我的这个嫡母可是没有亲生孩儿的……”
大皇子说完这些话,三皇子的脸色顿时煞白,他自然也是明白了大皇子口中的“嫡母”指的是谁了,自然就是那被皇上念念不忘的先皇后姬氏了。
“不可能!”三皇子怒喝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三皇子犹自不相信。
“你当然不知道!”大皇子不会放过他,接着说道,“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应该了解父皇这个人,事情做到表面上的向来只有三分,却是有七分深在心里的,叫人难看透,我也是不久前才明了……”大皇子也有几分唏嘘。
大皇子握了大皇子妃的手,“父皇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所以,早早地就将我和修文圈禁了起来,这或许算是父皇他老人家的一种……保护吧?”大皇子苦涩地说道,“若不是这样,我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三皇子身子摇晃了几下,“怎么可能?父皇向来都是看重我的,他这么倚重于我,事事都交由我去做,也不吝惜他对我的赞赏……怎么会……”
大皇子摇头,“你错了!父皇这个人,心思深到不是你我能揣测的了!父皇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人是谁?是你的母妃吗?还是那跳梁小丑般的梨妃?三弟,你有眼睛,有心,你应该能看出来的。”
三皇子脸色煞白,右手紧紧握成拳头,想来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了,大皇子接着说道,“你的母妃,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操持后宫,还有庞大的娘家的势力相罩,就算没有功劳也还有几分苦劳呢,为何也只能做到贵妃,而没有被立后呢?还有你,三弟,”大皇子看着三皇子,再狠狠落下一记重锤。
“三弟你如果真的这么受父皇器重,为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立为太子?三弟啊三弟,只怕你和你的母妃,也是被人给利用了……”大皇子说话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反而多了几分凌厉和一针见血来。
三皇子厉声反问,“什么?被人利用?怎么会……”
大皇子并没有回答,三皇子自己也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想挑拨我和父皇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信不信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大皇子笃定地说道,“所以,我才问你,你怎么这么确定那三十万禁军是你的?”大皇子的话似乎有言外之意。
三皇子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了,额头上也感觉湿湿一片,“大皇兄,你想要动摇军心也不用找这些没用的借口,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大皇子神情寡淡,“我只是提醒你,莫要得意得太早,你我生在帝王家,难道你就这么幼稚吗?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相信你还是能看出来的。”三皇子汗冒得更盛了,还是紧攥住最后一根稻草,“别忘了,茵娘还在我手里呢,澈不在乎吗?大皇兄,你的兵力哪里来的,不都是澈的舅家给你历年来给你屯下的吗?你能不在乎吗?”三皇子将身边的九娘子拉到城门楼边,大声地说道。
大皇子还是那副表情,“三弟,你没发现从头到尾,澈都没出现吗?”
三皇子一惊,放眼望去,还真的没有姬澈的影子,“澈人呢?去哪儿了?”三皇子急促地问道。
大皇子没有答话,大皇子妃也没有说话,三皇子心里慌得厉害,连忙回头去看九娘子,“茵娘,澈去了哪里?你是不是知道,快说!”
九娘子也神情自若,“三皇子,您把茵娘带进宫之后,茵娘就一直陪在贵妃娘娘的身边,又哪里知道澈的下落。您这么问,茵娘还想跟您讨呢,澈去哪儿了?您把他逼到哪儿去了?”
三皇子脸上风云突变,额头上青筋暴起,“走,立刻回宫!”三皇子咬着牙齿吩咐道。
大皇子慢悠悠地递过来一句话,“三弟,希望下次咱们俩见面时,你不用像今日我这般仰视着你一样,仰视我!”
三皇子狠狠地回头看了城墙下的那执手而立的两人,“大皇兄,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不会是被五花大绑着的。”
说罢,就带着九娘子匆忙地下了城门楼,连车都顾不上用了,吩咐了侍卫直接就要绑了九娘子上马。
春生夏生拦在九娘子身前,九娘子冷眼看着一旁准备上来动手的侍卫,“三皇子,您这是做什么?敢问茵娘是犯了什么错,需要您这么兵戎相见的?刑还不上士大夫呢,我茵娘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呢!”
三皇子心情显然非常不好,“无事最好,若是……茵娘,你也别怪我不客气了!”然后挥挥手,示意侍卫让开,春生这才上前扶了九娘子上了马,自己坐在九娘子身后,一行人跟着三皇子的侍卫,轻车简从地朝皇宫奔去了。
一路上三皇子的人在前头开路,倒是顺畅,到了交泰殿门口,三皇子飞身下马,疾步往正殿而去,九娘子带着春生夏生还有宋玉扮的小太监,被三皇子的侍卫押着也跟着去了。
交泰殿里,一片寂静,初看和平常并没什么不一样,越往里走,却让人感觉不对劲了,这个静是静得让人瘆得慌,三皇子一路走,一路朝两边的宫人太监看去,也没看出什么来。
直到快要走到皇上的寝殿时,嗖嗖几支冷箭射了过来,根本不容三皇子身旁身后的侍卫反应,那些个侍卫们就纷纷倒地了,而那些个冷箭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避开了三皇子自己,也避开了九娘子和春生夏生,还有九娘子身边的几个小宫人,也包括那个宋玉。
三皇子怒极,却还算冷静,大声怒喝道,“什么人?都给我滚出来!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和本皇子面对面!”
冷箭放完,依然没什么动静。三皇子左右环顾了一下,原本跟着他的侍卫全都倒下了,三皇子只得将小手指放在口中,唿哨了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刷刷刷地出来好多个身穿黑衣的人来,个个蒙面,身材高大强壮,手执各种武器,团团围在三皇子身旁。
三皇子冷声说道,“茵娘,过来!”
九娘子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摇头道,“此时此刻,三皇子您恐怕是自身难保了,恕茵娘不能从命。”
三皇子脸色铁青,“把她给我抓过来!”
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就要动手,冷箭又放了起来,只是这次黑衣人们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不知道从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只一挥手,便撒起了漫天的细密的黑网,挡在黑衣人身外,也将三皇子与箭雨隔了开来。
春生夏生护着九娘子退到了安全地方,三皇子在黑网之中,听到了外头震天响的脚步声,九娘子自然也听到了,一会儿,却是那姬涟和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禁军到了。
三皇子脸上露出笑容,对着来人说道,“舅父,姬涟,你们来了!”
来人一张国字大脸,浓密虬髯,身形高大粗壮,见了三皇子,行过礼,“三皇子,这是……”
三皇子挥手,让黑衣人退了黑网,“无妨,雕虫小技,不过自取灭亡罢了,舅父来了就好,三十万禁军在此,我看谁还敢造次?”
冷箭停了下来,那边似乎又全无声息了。三皇子冷声喊道,“无耻小人,背后放冷箭算什么本事,有种就给本皇子滚出来!”
过了一会儿,本来一直悬挂着的层层帐幔慢慢地被人拉开,一层一层,最后露出了一队金色铠甲的侍卫军队来。
“金卫?”三皇子吃惊地喊了出来,“金卫怎么会在这里……?”三皇子不由得自己问了出来。
九娘子有些不解,那宋玉偷偷在九娘子身边说道,“金卫是皇上的嫡系,不过大家也只是听说而已,还从来没有人见过呢,金卫一出,无人能敌啊……闹大了闹大了……”宋玉啧啧说道。
挡得严实的金卫从中间分了开来,站到了两旁,也露出了后头的人,竟然就是病危多日的皇上!下首的椅子上还端坐着一脸惶惑又忧心忡忡的贵妃娘娘!
三皇子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九娘子却率先跪了下去,“吾皇身体康健,实乃我等之福!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娘子这么一跪,一喊,其他的宫人太监和禁卫军便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跟着喊了起来。
皇上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瞧上去却是极好,微微含笑,“茵娘,你这丫头,好,好!起身吧,一会儿朕再好好赏你!”
九娘子抿嘴一笑,起身,乖巧地立到一旁了,这个巧宗,再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有多必要了,这么一来,就是逼着众人立马表态了,在声势上,在民心上,皇上这会儿就已经占了上风了。
接下来,皇上就收了笑,冷着脸看着三皇子,“怎么,皇儿,见了父皇如此震惊?”
三皇子语无伦次了,“您……父皇……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你对朕下了药,你诚心想害死朕,所以没想到朕会好好地出现在你眼前,是吗?弑父杀兄,如此孽子,实在是其心可诛!”皇上厉声说道。
三皇子过了那个震惊的点,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却不肯跪下,反而也嗤声说道,“父皇,不管您是怎么做到的,但皇儿却不后悔!弑父杀兄?哼,真是可笑!时至今日,皇儿才知道,原来父皇您也从未将皇儿当做自己的儿子,我这个所谓受尽宠爱的皇子,原来也不过只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贵妃娘娘惊惶地插嘴道,“皇儿,你胡说什么!”
三皇子朝贵妃娘娘看去,“母妃,到了现在您还要护着他吗?您知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在利用我们母子俩,这么多年,他可曾想过要立您为后?他可曾对您有过温言热语?您怎么还执迷不悟?”
贵妃娘娘落下泪来,“皇儿,别说了……别说了……”
皇上神情淡淡,“你这个逆子,还在这里误导你母妃吗?朕和你母妃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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