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看他情绪波动这么大,就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已经有了戒指,肯定能够出去的!”
欧德尔重重的点了下头:“主神哈扎还是眷顾着我,让你来解救我!你就是神的使者!”
艾伦嬉笑说:“我哪里是什么神的使者,我也是偶然才进到这个洞里的。能给我说说,你们躲进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欧德尔耸着脑袋,看着自己手心,讲下了这样一个故事:
第八天,我们剩下的五百人再次躲进了洞里。这洞开凿不久,阴暗潮湿,大家又渴又饿,现在又出去拼了一场,有人体力不支开始昏倒了。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透气洞流了下来,大家疯一般的抢那水喝。
可这些水根本不够大家喝的,到了第十天,没喝上水的人开始渴死了。那天早晨,有人发现有两个人怎么也叫不醒,就报告给了百里仁离。他过来看了看,又搭了一下两个人的颈脉,最后站起来摇了摇头,就走了。
我们几个喝水足的人还有些力气,便把这两具尸体抬到了一个没人住的洞里。到了中午的时候,又有三个人相继渴死。这些尸体也都堆积在了一起。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五个人也死了。这一天下来,已经死了十个人。我们都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十一天,这才是地狱的开端。我们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处理尸体。果然,今天一早,就有六个人死了。我和一个外号叫“肥牛”的兄弟搬第一具尸体到那个洞里去,与其说是搬,倒不如说是拖,我们实在也没了力气,两个人尽全力也才能拖动一具尸体。肥牛虽然体形魁梧些,但内心却像个孩子。我从家乡带他出门闯荡,他也一直很听我的话,我也很照顾他。准备投军的时候,我给了他些钱,让他回家买块地,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他也应许了,可等我到了军团一看,他竟然偷偷的给自己报了个名。
可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那个时候就是冒着被斩首的危险,也该把他送出军团。
我和肥牛刚一进那个洞,眼前的一副景象顿时就把我们惊呆了——昨天搬来的那十具尸体,全都被啃了个精光,一点皮肉都没剩下。
我们都惊的一动不动。在这个洞穴除了几个透气洞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出入口,也不会有猛兽进来。也就是说,啃食这些尸体的,就在我们军团之中,人吃人的事情,就在我们的眼前发生了!
肥牛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拔出腰间的长剑就奔了出去,我想拦也拦不住。
肥牛直接跑到了人群中,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剑,杀气凛凛的喊道:“到底是谁吃了尸体!你们这群豺狼!竟然吃自己同伴的尸体!难道心里就能过得去吗?!”
我也只敢躲在一边远远的看,现在肥牛正在气头上,他连我都敢砍,我也没法阻拦。这时候,一个狼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一脸的坦然说道:“我吃了!怎么着吧!”
肥牛见他吃了人还面无悔色,顿时就怒不可遏,挥起手中的剑就砍了过去。“叮!呯!”一个中年男人猛地站了起来,拔剑相抵:“我也吃了!怎么着!”这一声,就如同黄河大堤上的一个蚁穴,形势一发不可收拾。几十个人相继站起,都开口喊到:“我也吃了!”
我看状况不对,赶紧招呼肥牛往后撤,可已经太晚了。一个尖耳猴腮的青年人,直接扑到了肥牛的身上,胳膊一动,手里的匕首就直接刺进了肥牛的心脏,肥牛当场就断了气。那个青年看肥牛倒地了,就冲着身后的人喊:“大家快上啊!这胖子的肉多!”
人群听青年这样一喊,瞬间就沸腾了起来,一窝蜂的涌向了肥牛。几个跑到快的人,冲到胖子身边,用手里的小刀胡乱从肥牛的身上割了几块肉,直接攮到了嘴里,然后被后面跑来的推将到了一边。肥牛二百斤的体重,三两下就被吃光了。
我急忙拽着几个兄弟往中间的那条路跑,百里仁离就是住在那里。我们把这件事立刻就报告给了百里仁离,希望他能做下一个决定。
他这个人,雄才武略都高人一等,也是他出的主意修建这个洞穴,我们才能活下来,所以大家都很信任他。他说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做了些准备。
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刚砌好不久的水池边,里面盛着满满的水。有了水的保障,他就让我们几个弟兄开始在这里建造一些工事,将那群饿疯的人与自己隔开。
说是工事,其实也就是用之前建地穴的废弃木材,将洞口给堵上罢了。
百里仁离还拿出了些涩菇和小虫子与我们吃。我一开始看着这虫子,也觉得难以下咽,不过想了想,总比食人要好的多,便硬吞了下去。百里仁离看我们都吃了下去,就说,他这几天一直思考怎么搞些食物,可洞里什么都没有。最后终于发现了这些涩菇和虫子,还好因为洞中潮湿,这些涩菇和虫子居然层出不穷,但也只能勉强维持我们几个人食用。但我们几个人仍很高兴,至少不用沦落到要食人度日的地步了。
外面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每天饿死的那几具尸体根本不够其他人吃的。所以外面的那些人很快就开始分帮入派,彼此为战。战死或被俘的人就沦落成为胜利的人口中的佳肴。就这样,在每天都能听到的凄惨声音中,我们熬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里,我半夜起来,经常看见百里仁离一个人在地上计算着什么,划出一些奇怪的图案。我凑近看了看,也没看懂。而在我们的工事对面,他们厮杀的只剩下三十多个人了。那就是雷蒙盖顿的势力,他是军团里的一个力将,勇猛过人,不过却稍稍逊色于百里仁离。
这时候我们储蓄的水已近喝干,几个人又开始恐慌起来,让百里再想办法。百里仁离听到外面几天都没有了什么动静,便让我们搬开了工事。
外面是满地的尸体,雷蒙盖顿的人正蹲在地上,啃食着他们的尸体。看到我们出来了,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还有除了他势力以外的人活了下来。雷蒙盖顿看到我们的头领是百里仁离,心里也有些胆怯,于是我们双方达成了互不攻击的协议。
百里仁离让我们几个人把那些啃食过的尸体都堆积到那个小广场上的水池里,他的用意我们也不懂。但我们对他深信不疑,便按着他所说的做了。
可是安安静静的一夜之后,这些尸体都没了踪影,连根骨头都没剩下。而在那堆放尸骨的位置,洞顶有一支硕大的树根垂了下来。百里仁离脸上露出了非常欣喜的表情,说该来的终于来了,他的苦心没有白费。他就拿了一把匕首,往树根上狠狠一捅,一股树液就淌了出来,恰好流入了下面砌好的水池中。
这些树液也很清澈,和普通的水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百里仁离说这些就是救命的水了,但注意喝水的时候不要让太多的人看到,对别人就说这些水有剧毒,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我们点头答应了。
我只把实情告诉了几个和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每天深夜,等别人都睡着了的时候,我们就偷偷爬起来,喝些树液解渴。而雷蒙盖顿的人,却只能喝人血解渴。
一切都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却发现百里仁离不见了,水池里的树液也都没了。最重要的是,他的那枚能开门的钥匙也没了。也就是说,我们被永远的困在了这个洞穴里面。
雷蒙盖顿知道了百里仁离走了之后,我们便成了他眼中的食物,每天都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抓到了就杀了吃掉。渐渐的,我们的人越来越少,我也沦落到整天躲避雷蒙盖顿的抓捕的生活中。后来,洞里只剩下我们两个,虽然雷蒙盖顿也吃一些涩菇,但他还是每天都在寻我,还好我们开凿的人工洞和这峡谷下的天然溶洞连在一起,里面岔路很多,我可以有足够的空间躲避他的追击。
因为喝了那个渡魂树的树液,所以我和雷蒙盖顿都活了下来,我渐渐明白,那渡魂树根,还隐藏着长生的秘密,那百里仁离,一定是提前算计,才将我们带进了这绝死之地,孤军抗敌、挖洞藏避,应该都是他的阴谋诡计。我发誓等我逃了出去,我一定要找到百里仁离,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要向他讨还我的兄弟。就这样,我在这里熬了下去,为了计算日子,我只能根据这洞中冷暖的更替,在墙上刻下一道道印记,不知不觉中,已经划下了三百多个印记。渐渐的,我也开始习惯这种生活,不再天天盼着逃离了。
再后来,我在那储存渡魂树根液的池边,竟然发现了这只狼崽,也不知它是从那钻进来的,我的生活,开始有了些乐趣。说也奇怪,这狼崽子我养了那么多年,应该也是一把年纪了,可它还是小崽子,居然一点也没长大,我想可能是这洞中吃不饱的缘故吧。说来你该感激它,如果不是寻它,现在你应该只剩下一堆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