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将楚呓宸送走后便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内,却是一扫脸上方才闲适舒心的表情,严肃万分。
紧随周沐其后的澈一见自家主子毫无预兆的变了脸,心中也是万分纳闷。却听周沐开口对自己问道:“老丞相伍沛卿的二儿子伍阮原是同本殿下的母妃同一年去世的吧?”
周沐平日里,甚是忌讳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母妃,但凡有人不经意间提起了,周沐眼中便会有淡淡的忧伤和浓浓的愤怒两种情绪在眼内翻滚,跟随在周沐身边的人都深知死去的贵妃娘娘在周沐心中属于一个不能提及的禁忌,是以平日里对于贵妃娘娘从来都是闭口不谈。
周沐今日毫无预兆的在自己面前提起,却是在澈一的意料之外。
澈一在脑中回想了一遍自己所听闻的关于当年之事的传闻,这才点了点头开口道:“当年贵妃娘娘殁后不久,伍阮原将军便因叛国罪锒铛入狱,奇怪的是自己的二儿子被抓入狱,老丞相伍沛卿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待伍阮原被定罪之后,却是没有牵连到老丞相一家,皇上对外给出的解释是伍阮原早已与伍家脱离了关系,是以伍阮原因如此大的罪过被处决,伍家其他人却是安然无恙。没有一人因此事受到牵连。”
澈一说罢,便见周沐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周沐沉思片刻后,便对澈一吩咐道:“传信给宁恒远,让他亲自去将伍阮原当年被定罪的事查查清楚。还有从小到大发生在伍阮原身上的大大小小不管什么事,事无巨细都查查清楚。顺便查查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品行、性格、社交关系等等之类的,全部都查清楚。便是与他来往密切的人,也都一一查探清楚。”
周沐说到这,话语便停了下来,虽是不解自家殿下为何突然对伍阮原这个叛国之将关注,还让宁恒远亲自去查有关他的事,却还是依照周沐的吩咐,转身欲去给宁恒远传信,将周沐的意思传达给他。
不想澈一刚转身,便被周沐叫住:“你先等等。”
澈一转回身来疑惑地看着周沐,开口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周沐却是顿了顿,艰难开口道:“让宁恒远重点查查伍阮原与本殿下母后的关系。”
周沐话音刚落,澈一心底便大吃一惊。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什么,开口道:“是,殿下,卑职这便去给宁大人传信。”
周沐朝澈一挥了挥手道:“下去吧。让他收到信后便先将手头上所有的事暂且先移交给范维去做,他全力去查伍阮原便可。”
……
楚呓宸与楚锦玺在长信宫与楚离风萧皇后二人叙了半晌话,才辞别二人出了长信宫。
“皇兄,我先回安瑜宫了。”楚呓宸向楚锦玺道别,便准备领着承书和承诗回安瑜宫去。
楚锦玺却是开口道:“皇兄去你宫内坐坐,今日去见了方圆大师,皇兄有事要告诉你。”
楚呓宸疑惑地看了楚锦玺一眼,却是没有拒绝,与他一同回了自己的安瑜宫。
承诗将茶水、糕点摆好在楚呓宸和楚锦玺面前,便见楚锦玺挥了挥手示意宫殿内的所有人出去。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楚呓宸便开口问道:“今日方圆大师与皇兄说什么了?皇兄如此神神秘秘的,还要将我殿内伺候着的人都遣出殿外去。”
“皇妹可有听过‘梦魇’这种毒药?”
“西殷皇室的秘药,一般人鲜少识得。”
“那皇妹可会解这毒?”
“师父曾与我提过,这毒种在人体内不易察觉,若是这毒被引子引发,便是师父来解这毒,也是颇有几分棘手的。若是我的话,那毒不被引发,尚有几分余力能解,不过若是被引发了,我便也只能束手无策了。皇兄问这干嘛?”
“今日方圆大师告知皇兄,皇兄身上被种下了‘梦魇’。”
楚锦玺话落,便见楚呓宸直接从自己所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自己身边,伸出手为拉过自己的手为自己把脉。
楚锦玺就这么抬着手,让楚呓宸给自己把脉,时间过去许久,楚呓宸却是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楚锦玺正准备缩回自己抬的已是有些酸疼的手,却听察觉到他意图的楚呓宸开口喝道:“别动。”
楚锦玺被她脸上的严肃下了一跳,便堪堪抬着自己的手继续让她把脉。等到楚锦玺觉得若是再这么把上片刻,自己的手都要断了的时候,楚呓宸终于缩回了自己停留在楚锦玺脉搏上的手。
楚呓宸刚缩回手,便见楚锦玺迫不及待地甩了甩自己的手,开口道:“累死我了。”
“皇兄体内确实被种下了‘梦魇’。”楚呓宸说罢,便继续开口道:“想来是前几日我们遇刺,楚锦生派来的刺客剑上抹了毒。”
“那日之事,我事后回想过了,却是有不对,那些刺客看似招招想要我的命,实则落下来的剑却都偏离我的要害。”
“不怪那次刺杀之后,楚锦生便没有把握皇兄难得出宫的机会继续派人来截杀我们。原来是目的早已达成。”楚呓宸说罢,精致的面庞上却是拢上了几分愤怒:“西殷既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加害皇兄,我们便将计就计,到时候给他们送上一个大大的惊喜。”
“西殷这些年在我们楚国皇宫内该是布置了许多的细作,便乘此次机会,将他们安插在宫内的暗桩一个一个的拔了,让他们这些年多番努力的成果付之一炬。想来这次不仅宫内,便是朝堂上要来个大清洗了。”
“恩,不过现在最为紧迫的事情,便是先将皇兄体内的毒解了。”楚呓宸说罢,便朝书桌走了过去。对楚锦玺开口道:“皇兄,你来帮我研磨,我给师父修书一封,让他将为你解毒需要用到的药材带到皇宫来。”
“让晏大师如此奔波,怕是略有不妥,便不用麻烦晏大师了吧,我差苏然秘密出宫去随山拿便可。”
楚呓宸却是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摇了摇头道:“一去一回时间上来不及,直接让师父进宫来罢,这毒师父只是教过我如何解,我却是从未亲手解过这毒,有师父在,我更放心些。况且师父本就喜欢四处游历,他也许久没来楚京了,这次皇祖母六十大寿,师父来上一趟却也没什么。”
楚呓宸的话倒是打消了楚锦玺心底的顾虑,楚锦玺见楚呓宸开始执笔书写,便开始为她研起墨来。
楚呓宸边轻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这臭老头有没有遵守约定好好在随山呆着,若是他违背约定又跑出去让我找不到人,我定要将他脸上的胡须给拔光。”
楚呓宸从随山离开前,便与晏子骞说好了,让晏子骞在随山好好等着她回去,不能趁她不在,便自己跑出去快活。
因着楚呓宸答应晏子骞若是他好好在随山呆着等她,楚呓宸便给他做一个月的饭,晏子骞尝过一次楚呓宸的手艺后,便一直缠着她给自己做饭,是以这次楚呓宸拿此诱惑晏子骞,晏子骞才答应了楚呓宸的提议。
不过楚呓宸对晏子骞是否会遵守与自己的约定,心底却是没底的。这臭老头平日答应自己的,鲜少有能做到的,若是晏子骞跑远了,便是这信送到了他手上,只怕他也赶不到楚国来。
楚锦玺的毒若是不解,哪日让西殷人寻了机会将他体内的‘梦魇’引发,到时候再想替楚锦玺解毒,将楚锦玺从沉睡中唤醒,便要难上许多了。
楚呓宸将写好的纸条卷成小小的圆筒形,便从书桌上拿过一根细小的线,待将卷好的小纸条绑好后,楚呓宸便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碧绿色的哨子吹了吹。
哨子吹响后不久,便见一只全身披着青色羽毛,唯有喙是赤红色的小鸟扑闪着翅膀从开着的窗户进了殿内。
那鸟进了殿内后,便直接朝楚呓宸飞来,楚呓宸伸出手让它停在自己的掌心。那鸟欢快地鸣叫两声,声音清脆悦耳。
楚呓宸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那青鸟的羽毛,开口道:“圈圈,可是想我了?”
圈圈用鸟喙啄了啄楚呓宸的手掌心,楚呓宸继续开口道:“我这有封重要的信件要送到臭老头那里去,待会便麻烦你跑一趟了,去找臭老头。路上可别贪玩,赶紧把这信送到臭老头那里去,然后便可以和臭老头一起回这来找我玩耍了。”
楚呓宸话罢,便见圈圈从楚呓宸手掌跳到桌上,见它配合,楚呓宸摸了摸它的鸟喙,便将纸条挂到了圈圈的小爪子上。
楚呓宸将纸条挂好后,便拿过桌上的一块小糕点碾碎放在掌心,放到圈圈面前让它吃了起来。待圈圈吃罢,楚呓宸与它道了别,圈圈便挥起翅膀,朝窗外飞了出去。
圈圈离去后,楚呓宸和楚锦玺又在青瑜宫内谈了许久。待夜色已是渐黑,楚锦玺便留在楚呓宸宫内用了晚膳。
用罢晚膳,楚锦玺才辞别楚呓宸回了自己的东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