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说王汉,天生一块练武好材料,他的身条筋骨生的好,猿臂蜂腰,宽肩窄背,这种骨架是最具爆发力的人体构造,周侗自身就是这样一幅好身板。
后世的少女都喜欢长腿欧巴,实际上长腿欧巴在战斗中属于弱鸡结构,下盘过高不稳,很容易被掀翻。冷兵器对抗中,倒地就意味着死亡。但腿还不能太短,太短不灵活,不长不短刚好,最要紧的,是双臂要长。
换句话形容,那就是双臂过膝,肩膀脖颈成倒三角结构,跟大猩猩身体有些类似,这样的结构爆发力强,结构也匀称,在对抗中天然占便宜。
不但周侗是这种身体结构,那卢俊义,林冲,史文恭,都是这种身材结构,才会被周侗看上。
另,要成为高手,光是会拳脚技巧也不够,技巧属于外功,真正的高手,更注重内功的培养。
何为内功?
周侗给王汉做示范,先是平常站立,用手指戳自己胸口,胸口肌肉软下去一大块。再嗨地一声,扎个马步,肌肉暴起,让王汉用手指戳,肌肉鼓囊囊的坚硬。
周侗说,这便是内功的表象。
王汉就懂了,原来武术中所谓的内功,其实是指的气血运转。
人在正常情况下,气血是缓和运转,身体处于松懈状态。一旦遭遇紧急事件,气血运转速度变快,人的动作反应也比往常迅速敏捷。
气,指的是呼吸,是肺活量。比如短距离百米跑,运动员都是一口气跑到头,这样速度快,爆发足。而长跑则要讲究呼吸均匀,方能持久。
血就更加容易理解,如果把人比作机器,大脑是cpu,心脏是电池,血管便是电力线路,血液则代表着电能。
这个在后世穿外骨骼作战器的时候王汉就知道,电能越强,作战服的反应速度也越快。同理,人的血液越有活力,人的身体也越健康。
气血好,身体好,在搏斗对抗中自然占优势。
故而,周侗要先捶打王汉的基本功。
扎马看似简单,实际是锻炼腿部所有肌肉,还顺带练气,要求扎马时候尽可能地呼吸绵长,扩大肺活量。
周侗说,与人交战,一旦发现敌人气息急促,便可快速猛攻。气息不稳,则反应不敏,气血翻涌时,便会头晕眼花,这在战斗中是大忌。
在王汉理解看来,呼吸急促,是大脑供氧不足,大脑缺氧,自然会影响身体神经反射,所以讲,周侗能成第一高手,人家确实是有真本事,不仅仅是会打,还整理出了自己独特见解,比千年后的人理解的都透彻。
扎马稳了后,再练翻跟头,踩梅花桩。
翻跟头是练习腰力。
周侗道:无论是何种程度的拼斗,下盘稳定为主要,所谓的腰马合一,便是强调这点,人要立于不倒之地,方能不败。
踩梅花桩,则是练习步法,练习灵活度。
周侗又说: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
这句话怎么理解?用手做防守,用脚踢人?并不对,这里的脚,更多是指脚步灵活,让敌人琢磨不到自己的动向,然后找机会将他击倒。
脚打人是否可取?当然可取,如果对方空门大开,能用脚是最好,因为脚的力气大,一脚踹中,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
但大多时候,手的反应比脚快,若是出脚被对手抓住或者格挡开,倒霉的有可能是自己,所以这里强调的是步伐灵活,再配合拳法来打。
说到步法,自然是周侗赖以成名的玉步连环脚,也叫鸳鸯腿。
步法熟了,接着便是练力,每日里举石锁,先是举十斤的,接着是二十斤。周桐说王汉:“等你双手能各举三十斤石锁玩耍时候,再来教你。”
双手各举三十斤,合在一起便是六十斤,不是举起来就行,那得玩耍。
何为玩耍?就是双手抓着石锁往空里玩儿,扔上去接住,从腋窝里抡出来,从胯下抡出来,甚至是单手掂着石锁宛如拍皮球。
为何要练力?
周侗教弟子,并不是随意乱教,他是因人而异,王汉的身体结构天生是个大力士,不加以引导,怕是浪费。
按王汉自己所想,力道不需太大,能杀人就成,自己以后是要走工业革新路子的,等到自己带兵打仗,火器开路,哪里需要正面对抗?
不过他想学周侗一身功夫,那就必须得练力气。天字席正堂上挂着一张弓,是周侗从老家带来的。世人都说周侗拳脚无双,哪里知道,周侗最厉害的其实是射术。
这是从隔壁茶馆的老掌柜哪里打听来的,讲周侗是陕西潼关人,年轻时候是西军第一神射手,成年后才拜师谭正芳,学了一身好棍棒。四十六岁到东京打擂台,五十岁才开始收徒,是个老英雄。
周侗原本有妻女,宋英宗年间被党项人掳走,因而狠了心,发誓要为妻女报仇。随着年岁增长,他的眼界变宽,不再依靠单独自己去报仇,而是要做官,要带领大军伐夏。
可惜大宋是文人天下,武夫翻不起浪花,周侗心有不甘,几多挫折,最后做了御拳馆的教席。至此,他已经六十五岁,再也没有当年的雄心大志。但仇恨依然在,不能正面伐夏,那便为大宋培养出更多的武人,将自己一身绝学倾囊相授,终究有一天,宋夏再开战端,周侗教出来的弟子,能在战场上为他报仇。
知道这些事情,王汉嗨呀声叹:难怪周侗恶了史文恭,他有血海深仇在身,史文恭却是个圆滑小人,自己一身好武艺,却要做软骨头,此种行为当然会让周侗大怒,这等于是多少年的心血全都白费。
讲周侗的射术,老掌柜只知道厉害,却不知有多厉害,因为没人见他拉过弓。
王汉猜测,怕是因为孙洲在,周侗即便有箭术,也不好再开弓,难不成,他一个天字号教席,还要去跟人字号教席比风头?
再者,孙洲的射术已经超群,这个王汉隐约记得,那病尉迟孙立虽然是枪鞭无敌,但也有一手好箭法。至于栾廷玉,他死的早,不知道箭法高低,但能让孙洲天天夸赞,想来也不差。
王汉要拜周侗为师,首要的条件便是要能拉来墙上那张弓,如此周侗才肯收他为正式弟子,在此之前,他只能是学生。
这个规矩所有学生都懂,几乎日日都有人尝试去拉弓,无奈根本无人能拉动。
据说,那张弓拉满六百斤。
六百斤是什么概念?据王汉所知,后世拉力最猛的人也才是640牛顿,约等于是120斤。难道古人的拉力是现代人的五倍?后来王汉才知道,他们的计算方式和后世不同,是估摸着算。
比如,林冲能举起六百斤的石头,也能拉开墙上那张弓,而举起五百斤石头的人则拉不开那张弓,所以那张弓是六百斤。
不管如何,王汉要学得周侗真传,还要依靠周侗为他谋划出路,那张弓必须拉开。
再者,王汉自己也要发展,毕竟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趁这个时间把身体好好磨练打造,难道要等十八岁后才着急?
如此,王汉自己有心,周侗也严格管教,半年间王汉便拉了那张弓,达到周侗收徒的标准。
此时,距离他穿越到大宋已经两年有余。这两年,他也从身高一米五的男孩蹿到一米七的少年,病怏怏的豆芽菜身材也变成雄厚板扎的好汉体型。
脱了衣服看,两块b罩杯的胸大肌,宛如水泥板样结实厚重。小腹上左右排开两列八块腹肌,比世界健美先生还要出彩,更别提如刀刻斧雕的马甲线,搁在后世那绝对是让万千少女疯狂舔屏的存在。而王汉最满意的,还是自己两块高挺饱满的后臀蛋子,真正炼成了铜臀铁股,再也不怕在马背上磨出血泡。
现在的王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雄性荷尔蒙气息,有回光身子挑水从妓馆门口经过,竟然引得窑姐们集体欢呼,在楼上召唤,让小哥哥上来玩,不要钱哩。
至于三十斤的石锁,那已经成了过去式。王汉现在玩的是五十斤石锁,有时候心情好,抓个人举过头顶玩。
至于墙上那张弓,如今也能拉满五次。
却说这日下雪,教席放了众学生回家休息,单独留王汉在堂,问王汉:“你为何习武?”
按照影视剧套路,王汉该答:强身健体,为江山社稷出力。但此时王汉已经摸清了周侗的个性,因而铿锵有力地回答:“习武为了上战场,好杀敌报仇。”
周侗闻言惊讶,问:“欲报何仇?”
王汉回答:“我父亲曾在西军,与党项人作战身亡,我身为人子,自然要为父报仇。”
周侗动容,缓缓点头。
自此,王汉成为周侗亲传弟子,但不知出于何故,周侗不许王汉对外人说,只是叮嘱王汉每日五更到拳馆,由他亲手传授拳法棍棒。
也是如此,才让王汉知道,原来周侗也是有私心的,亲传弟子学的五步十三枪和翻子拳以及戳脚都是不同的,招式变化更为精妙,杀伤力也更强。
除此之外,还传了一套醉八仙迷踪步,一套跌跤相扑术。
五步十三枪和周侗棍不用多说,所有学生都在学,翻子拳和戳脚也是常练的,但这醉八仙迷踪步给王汉听糊涂了,等周侗演练过后,才恍然大悟。
醉八仙迷踪步就是醉拳呀。
问过才知,这醉拳不是周侗所创,而是上一任御拳馆馆主金台的独门绝技。
周侗道:“大家都说我拳脚天下第一,却不知道,我曾败于金台,就是败在这醉八仙迷踪步上,多年来,我时常琢磨研究,终于悟出门道,这醉八仙打的是个奇字。招式奇,出其不意,让敌人迷惑,而后取胜。”
王汉不管那些,师父教的都是好的,只管学就对了。
至于跌跤相扑术,则是一种摔跤术,在王汉看来,这是融合了柔道,巴西柔术,以色列马伽术等等格斗技巧,不靠拳脚伤人,全凭惯性力量摔人,推人,或者是拆人关节。
如此技艺,是周侗用来对付辽国高手的招数。那辽国高手身高九尺,宛如巨人,无数大宋好手折在他拳下。不是大宋武者不行,而是那厮实在是生的凶猛,一力降十会,又长手长脚,天然就占了优势。
轮到周侗登台,不跟他拼拳脚,而是缠身搏斗,次就将他掀翻在地,跟着一脚结果了性命。
等到王汉学精了相扑术,又过了小半年。却说这日春暖花开,周侗又留了王汉在堂,道:“我平生技艺十之八九已被你学会贯通,还有最后一套拳法,你再学会,便是天下无敌。”
说的王汉怔住,“我学了这么多,还称不上天下无敌?”
周侗呵呵笑,摇头,“称不上。”
王汉就不懂了,自己每学一套拳,周侗都会拿卢俊义林冲做比较,讲王汉比前面两位学的好,照此推论,自己应该远胜卢俊义林冲,没想到,还是不够。便问,“那是什么拳?”
周侗伸手,摆了个架势,“攻来。”
王汉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两年多,师徒两个有过多次对练,知道师父的脾气,出手只重不轻,不用全力进攻那就是自寻死路。
当下动手,王汉照例一招直捣黄龙,却见周侗身子一矮,人向下跌倒,手拍地面,猛地一脚往王汉裤裆踹来。
王汉慌忙后撤,那一脚躲过,却不料周侗第二脚又来,依然对准他的裆,王汉再后退躲闪,周侗从地上跃起,伸手插他双目,王汉正要抬臂格挡,一股剧痛从裆下传来,痛的无法呼吸,仿佛有颗核弹在裆部爆开,全身都发生痉挛,人直接瘫软在地,捂着裆喊不出话。
周侗收了招式,缓缓开口,“你现在该明白,我是如何七招之内踢死了辽国大力士。”
王汉痛的眼泪流,过了半晌才缓过劲,问周侗,“这套拳叫什么?”
周侗面上略有难色,道:“没有名堂,如果非要取个名,该叫绝后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