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心有戚戚然:“治病救人原本就是医者的本分。今日即便你不求我,我也定然会竭尽所能去救治她。你……好好陪着她吧……”
杜若终于还是决定不再强调失败的可能性,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就不需要这种没用的话语。
门外在此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的清晰。
杜若再看了依旧处在昏迷中的潘慧一眼,转身离开客房往大堂走去。
她的药庐虽然每日辰时两刻开门,但是也从不将提早前来问诊的病人拒之门外。
打开大门,一个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岁的女子出现在眼前,一头秀发干净利索地绑在脑后,身着宝蓝色劲装,一脸的冷漠却也没能掩饰住其眼中压抑的怒意。
“你就是杜若?”女子的声音沉静如水。
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杜若不禁微微蹙眉,随即又展开,问道:“我是杜若。姑娘,你有何事?”
“我叫楚星陨,是敖晴的朋友。昨日便是你告诉她必须要用龙血才能救潘慧?”楚星陨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黄衣女子,眼中满是探究的打量。
从昨日敖晴回去后她便觉得整件事情都不对劲了起来。
先是一个小小的客栈中竟然会出现专供皇室贵族富商的名茶,而且还是那个什么四王爷不久前送来的;再是莫名其妙的茶叶有问题,依着敖晴的性子是一定会深究下去;接下来又是潘慧饮茶中毒,她们不得不将其送到最好的医馆去;最后是一个普通的人间界大夫竟然会知道龙血的存在并点明需要龙血救人。
这一切未免也顺理成章得太过巧合了!
她还特意问过菩提子和林铃,这两人都很肯定地告诉她那位名叫杜若的女大夫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毫无修仙者的气息。
既然是一个普通人,那有关龙血的事杜若是从何听说的?一个普通人又如何会懂得运用龙血?!
这一日来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如同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一般,最终目的便是要得到龙血!
她还记得昨日敖晴急匆匆地赶回客栈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放血给潘慧解毒,吓得她连忙拦住。
从前便听敖晴提起过,龙族之所以天生仙胎便是因为龙血之中蕴藏着仙气,故而龙族一旦受伤,也必须到仙灵之气充裕的地方才能如平常人一般修养。
她们一路从北走到西南耗时甚久,应该不乏有人猜测出了她二人的来历。既然知道了敖晴是冰流集的人,那有人因此打起了龙血的主意也不一定。
北极冰原的那条冰螭活了一千六百年,除了强横的实力让人望而却步,那护短和对本门中人有求必应的性子也是人尽皆知。
那些人或许尚未猜出敖晴的身份,但是他们定然是认为冰流集弟子去向冰螭求取龙血应当是及其方便的,因而才布下这个陷阱等着她们一脚踩进来。
或者他们一开始想毒倒的不过是她或者敖晴,却没想到竟然会把无辜的人牵扯了进来。
不过这样似乎也给了她们一个不得不取来龙血的理由——毕竟谁也不愿意在牵连别人为自己受累后还置对方的生死于不顾!
而看敖晴一回去就要直接放血的架势就明白了,她确实非常在乎潘慧的生死,甚至可以说是超乎了她自己的性命。
在楚星陨百般阻扰之下,敖晴竟然毫无形象地大哭了起来,说她不想看着潘慧就这么死了,说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份久违的温暖、好不容易才体会到了当年的温馨,她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开手!
看着闺蜜嚎啕大哭的模样,楚星陨只能叹气。
其实她能够理解敖晴的感受。
她也是个孤儿,和敖晴比起来,她好歹有一个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护着的雪人兽老爹,虽说这个老爹不是人类,但是这都无法抹去它对自己的救护之恩;她还有一个将她视如己出的师父,虽然这个师父从来都很不靠谱,或者可以算得上是全天下最不靠谱的人,没有之一,但还是将其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可是敖晴,还未破壳开眼便被人送到了一片荒芜的北极冰原,没有人看护地孤零零生活了一千六百年,还没懂事就要先学会如何生存,虽说人间界罕有敌手,却也因性情阴晴不定而没有一个朋友。若非遇到她和她家老爹,敖晴可能还是那条一天到晚在北极冰原上戏弄各类灵兽和凶兽的冰螭。
如今,敖晴终于再次感受到懵懂时最熟悉最温暖的气息,她当然会不舍得放手,不舍得让那个人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可正因如此,楚星陨才要阻拦她。
她们两人中总要有一个人还能保持冷静吧!否则一旦敖晴因为大量放血而元气大伤,场面将彻底无法控制!
先且不说会不会变回原形,就是那浓郁的仙气也会引来无数的修仙者和精怪,到时候她们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救人了。
她只能劝说敖晴可能是那个女大夫别有用心,敖晴却坚持说自己活了一千六百多年,看过的人比她吃过的米还要多,不可能识人不明!
最终在她的监督之下,敖晴放出了五滴血,并被她强制去休息,这才算是将事情解决了。
只是……
楚星陨攥紧手中的瓷瓶,看着眼前明显一脸错愕的黄衣女子,心中开始有暴躁的情绪产生。她的双眼变得越发暗沉了起来,再次开口问道:“便是你告诉敖晴必须要用龙血才能救潘慧?”
杜若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道:“我并未说必须要用龙血,只是告诉她龙血有用。”
她从最初听到楚星陨的问话时便已愣住了。
这个女子一副质问的口吻,显然是在说着“我有龙血,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
发现了这个潜藏的意思,杜若心中只剩下惊讶。
那个叫敖晴的少女竟然真的寻来了龙血!这简直是太过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