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让脱口而出:“我不知道什么!”
杜子昂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别急,你先回答我第二个问题。等你解答完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
薛让眉心一蹙,真气方在体内运转起来,便被杜子昂一指封住了气脉,当即真气一滞,人已经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怒视杜子昂。
杜子昂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还以为我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杜子昂么?当年我可以不屑,那时我的确不知天高地厚,可是现在嘛……我更喜欢,斩草除根!”
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斩草除根来得更重要!
杜子昂承认自己的确变了,变得多疑多虑,变得心狠手辣,变得不近人情,而这一切全部都是成长的代价。
在这个残酷的修仙界中,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成不变,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忧无虑地得道飞升。从前他可以无所顾忌,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师弟会算计他;如今他依旧可以无所顾忌,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有哪些人绝对不会算计他!
“算了,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那就不说好了。反正我也只是有些好奇谷青狐为何会在与官菲儿、官钰辰母子相见之后就意外身亡,既然你不肯说-无-错-小-说-m.-quledu-com,那就当我什么都没问了。”杜子昂拍拍手站起身来,施施然往外走去,被薛让出声叫住,便又转回身去,漫不经心问道:“何事?”
薛让道:“你不想知道方猇亭的下落了?”
杜子昂挑眉,道:“不想。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哪里了,不需要你告诉我了。不过看你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应该是很像知道我方才说的那件你不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吧!”
薛让闭口不言,只是狠狠瞪着杜子昂。
杜子昂这会儿也懒得卖关子了,很是干脆地说道:“刑巧茵早在多年前便已经被你父亲玷污了。你说,若是乙玄和官钰辰知道这件事情,你们还能结盟成功吗?”
薛让怒目圆瞪,心中却已是一片苍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当年算计杜子昂,用的便是乱~伦通奸的伎俩,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在火魔宫真实发生,并且还是发生在他父亲身上,这让他情何以堪!
杜子昂见他神情黯淡,又道:“对了。有件事情,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便一并给你解答了。你的面具,是胡鸣沙给你的吧!”
胡鸣沙……
薛让迷茫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顿时心中大亮。
原来他听到的四十八人集体叛变竟然是谣传,原来胡鸣沙将面具给他竟然是杜子昂算计中的一部分!他还道自己计划周详,可以假冒方猇亭接近杜子昂并将其杀之,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薛让目眦尽裂,咬牙切齿道:“胡!鸣!沙!”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少主,安好?”胡鸣沙笑盈盈地从尸体中爬起来,揭下脸上面具,对薛让深深作上一揖,道:“当年你将我交给乙玄试药之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薛让怒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胡鸣沙笑容可掬,丝毫不因为对方的愤怒而有任何松动,他甚是温和地说道:“当年的胡鸣沙早已死在乙玄毒药之下,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重获新生的胡鸣沙,与过往没有任何关系。”
薛让惊道:“怎么可能!你身上的‘午时夺命散’呢!”
胡鸣沙深深一鞠躬,笑道:“自然是要多些少主您了。若是没有您将我送给乙玄试药,当年宫主下在我身上的‘午时夺命散’也不可能被化解。身为您的一颗弃卒却能得到这样的照顾,胡鸣沙感念于心!”
薛让冷冷看着胡鸣沙,不再说话,暗自不停用真气冲击先前被杜子昂封住的气脉。
杜子昂在一旁看着,忽然便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潘慧一并牵走,并道:“交给你了。他气脉已封,半个时辰内不能使用任何功法。”
胡鸣沙分明背对着杜子昂,却依旧微微欠身,道:“多谢大师兄。”
潘慧回头看了薛让和胡鸣沙最后一眼,跟着杜子昂离开了地牢。
有些事情,即便她不赞同,但也无法去干涉。在这件事情上,杜子昂也好,胡鸣沙也好,都曾经受过极大的伤害,即便如今胡鸣沙也许会用及其残忍的方式对待薛让,潘慧也明白自己无权阻止。她可以选择放下自己的仇恨,却不能逼着别人一同放下。谁都没有资格强迫别人放弃心中的仇怨,在那个人经受过百般折磨、生死转瞬之后。
仇恨是要延续还是放下,该有那个人自己说了算……
两人方从地牢走出来,一直等候在外的方猇亭便迎了上来,道了声:“大师兄,师姐。”
杜子昂点点头,朝着地牢方向试了个眼色,道:“你进去看着。”
虽然他放手将薛让交给胡鸣沙处理,但不代表他会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胡鸣沙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好似很平稳,那只是所谓风平浪静的表象,海啸之前异样的沉静而已。杜子昂既然将胡鸣沙收为己用,自然不能让这个人为仇恨所毁灭。
谁都可以不顾一起的复仇,只要不因此而疯魔!
方猇亭点头应了,又对潘慧行礼,方才走入地牢这种。
潘慧就这么看着方猇亭背影消失,脸上无悲无喜。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似乎从杜子昂接任长明轩主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在她掌控之中,长明轩所有的一切都在杜子昂手中运转,没有丝毫偏差。
一切仿佛在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而长明轩的一切事务也是杜子昂在打理,师父很悠然自得地当着甩手掌柜,而她则是大师兄身后最受宠的那个小跟班。
潘慧视线忽而有些模糊起来,分明没有泪,可是看周围的一切都是朦胧的,仿若梦境一般,让她有些迷茫,直到杜子昂的声音响起。
“小慧,怎么了?”
潘慧回神,愣愣看着杜子昂,眨了眨眼,而后愣愣地摇头,道:“没事……”
的确没事,只是有些想念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