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默了默,上前握住杜子昂双手,柔声道:“大师兄,师娘一定不希望你一直会在过去里。”
“我知道。”杜子昂微微一笑,反手握住潘慧小手,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调笑道:“怎么还叫师娘?不打算改口了?”
潘慧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手抽回来,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老是没个正行。”
杜子昂赶忙赔罪道:“是是是,大师兄不对。小慧说说,有什么正事?”
潘慧冲着他皱了皱鼻子,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严肃道:“明天吧。明天你陪我一同去微山看看。”
“去微山作甚?”杜子昂微微蹙眉,心里不是很舒服。
潘慧自顾自托着下巴,道:“我总觉得有些谜团,到了微山应该就能解开了?”
“什么谜团?”
“刑真如的功法来源。”潘慧顿了顿,道:“如今既已知道刑真如并非刑鹫亲子,那他便绝非火神血脉,又如何能将火神殇练到今日境界。况且,我怀疑他如今修习的功法并非火神殇,而是另外的魔功,比火神殇厉害许多的魔功!”
杜子昂瞬间了然,当即问道:“当年你和他在微山遭遇了什么?”
潘慧摇摇头{无}错{小}说M.,有些茫然:“那一次,我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但是现在想想,感觉不对,与其说是走火入魔,倒更像是有人控制我的神智。后来清醒时我遇见了一个老者,就是那个老者将沐瑎送给我,并告诉我说刑真如为我走火入魔所伤。”
“你说……是那个老者将沐瑎送给你的。那个老者长得什么模样?”不知为何,杜子昂莫名就想到了从来不务正业的灯祖,但见过灯祖真面的他很清楚,灯祖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
“记不起来了……”潘慧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脑袋里面还是无法拼凑出那个老者的形状:“当时我便觉得无法看清他的样貌,事情过后便再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只记得是一个老者。而且……大师兄,我敢肯定,刑真如功法大进便是在那次我走火入魔昏迷之后!”
杜子昂凝眉,示意潘慧继续。
潘慧又道:“去微山之前,我曾与刑真如交过手,他那是修为与我想当,并且未带丝毫魔气。按说他修炼火神殇也该有二十多年了,如果这二十多年间都未曾练出丝毫魔气,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真气大变!微山之后,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身居魔气了,只不够十分微弱并不明显。”
杜子昂琢磨着:“你的意思是……那日~你们在微山上或许是遇到能够慑人心魄的魔物,最后那个魔物控制了刑真如?”
“不!”潘慧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怀疑是刑真如吞噬了那个魔物!”
只能是吞噬,否则刑真如不可能还保留有自己的神智。潘慧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来,却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忽略了。比如说,那个老者修为如此高深莫测,既然能救下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魔物的存在?若是发现了魔物,为何老者却还要欺瞒她?还有那个老者为何要骗她说火种是大师兄留给她的?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阴谋,让潘慧越想越乱。
“别想那么多,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杜子昂见潘慧已经快要陷入一个深坑中,连忙宽慰道:“至于你说的那名老者,我想,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至少他救了你。即便是他假借我的名义送了你一颗火种,沐瑎并没有让你失望,不是么?若他当真想害你,完全可以让沐瑎潜伏下来趁机夺舍,并借由你的身体毁掉整个长明轩。”
潘慧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等第二日~他们到达微山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哪里还是昔日郁郁葱葱的山林,满目皆是疮痍,土地焦黑一片,寸草全无,笼罩在一片若有若无的黑气之中。那是从绮魂巅方向绵延而来的黑气,在腐蚀了整座微山之后,竟是还有往长明轩方向漫延的趋势。
杜子昂神色凝重,双手已于顷刻间凝结出一道繁复的法诀,就听得整个山脉为止震动,一个七彩屏障出现在微山东面,硬生生阻隔了魔气的漫延。
潘慧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何杜子昂也能操控十二盏长明主灯,但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面目全非的微山告诉他们,这些魔气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甚至于绮魂巅的覆灭也与这滔天魔气脱不了干系。
杜子昂与潘慧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朝着绮魂巅方向飞掠而去。还未步入绮魂巅地界,两人便已被铺天盖地的魔气惊得止住了身形。
那是一片让人心悸的黑,黑气之中还闪烁着慑人血光,让潘慧不觉想起了曾经在周国边境看到的那个废弃祭坛,祭坛之中的魔气虽已散去,但残留的血光依旧在控诉着惨烈的过去。
潘慧闭了闭眼,双脚已经不自觉向后退开了两步,只觉得整个人从胸膛到后背都是疼的,那种贯穿周身的心疼,明明很热,却又很冷。
杜子昂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我们回去吧!已经……不可能再有人存活下来了。”他方才用神识将方圆百里内全部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一点生气,就连那些生命力异常顽强的蛇类都没有。绮魂巅周围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只有魔气!
潘慧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勉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顺从着杜子昂的力道往回走去。
两人这一路走得十分漫长,回到长明轩时已经是日落黄昏,方猇亭在后山入口等着他们,给他们带去了一个消息。
赵姤走了。
潘慧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即眉头深深蹙起,道:“孩子呢?”
“她将孩子留了下来,说托付给你了。”方猇亭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赵姤留下来的话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潘慧一个没忍住,抬起头来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那个女人恐怕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让她来照顾孩子,逼得她和刑真如不得不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