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漆黑入墨骨标内不仅蕴含着那凋零骷髅老祖的一丝不屈之意,更重要的,还蕴含着他对顾幽明说的一句话。
“此子,不屈之意不弱于你,只是修为不高,我将之交予你教导,莫要辜负我之意。”
顾幽明是这老祖麾下的唯一弟子,而此时这老祖交吴惧天给顾幽明,明显就是培养下一代徒孙,因为一旦出现黑炎骷髅,就会列为长老,有自主选徒的资格。
这顾幽明为人孤傲,不喜麻烦,若是成为了长老,怕是就不会再收徒了,而老祖的这一脉不屈道也就此断绝。
顾幽明只是开始的时候为此吃惊,但是之后确实神色黯淡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吴惧天是他的徒弟。
“你,跟我来,若是慢了,你就自己离开去修炼吧。”顾幽明虚无缥缈地说完一句话后,身形一闪,就从原地消失,转眼间出现在门外,并快速跑开了。
吴惧天看着顾幽明最后走的方向,身形一动,竟也从原地消失,并且再无出现,不过这两者有所不同,吴惧天是消耗体力追赶,而顾幽明却是感悟着天地,消耗体内的死气,两者速度可能一样,但是力竭的时间却是截然不同。
吴惧天眼里,那顾幽明不断在眼前闪现而又消失,每次瞬移,都移出一段不短的距离,吴惧天只能是恰恰赶上,根本无法超越。
吴惧天感受着体内的灵力不断地消耗,其消耗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恢复的速度,如果再这样下去,吴惧天肯定会没有力气继续追赶,这样肯定就会被顾幽明看扁,等于变相的认输。
吴惧天打心底的不服输的性格就通过此次赛跑而表现了出来。
他狠狠一咬牙,将另一半的煞气注入双腿,并且将灵力压缩成液体,也一并注入双腿,就是瞬间,吴惧天的速度就提升了两倍不止,直接超越了顾幽明。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强的身体。”一直瞬移的顾幽明清楚地看着吴惧天消耗体力追赶还超越了他,心中也有了一丝佩服之意,但是却很快就消散了。
“小子,左转!”两人赛跑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境地,吴惧天体内灵力消耗一光,只凭借狂暴的煞气继续前进,而顾幽明体内的死气也因为瞬移消耗殆尽,只能勉强继续潜入空间之中。
吴惧天就好像机器一样,没有多想就向左一转,这开始的几百米内,他已经转了不下十次了,开始的时候还害怕被骗,速度慢了下来,但是经过数次的转弯,他已经开始信任顾幽明了。
又经过了数百米的距离,吴惧天的功法的优势终于体现了出来,煞气的消耗一空,却换来了灵力再次充沛,继续支持吴惧天以相当于瞬移的速度前进,而反观顾幽明,他身体内已经没有死气了,瞬移已经彻底不能继续,只能靠他本身的体力进行追逐,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而且与吴惧天的距离越拉越远。
此刻,顾幽明的眼里才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蓝炎骷髅,居然可以跑出这等速度而且坚持这么久,自己找他比赛跑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一种深深的羞辱感从顾幽明的心中油然升起,其性格里的不屈之意也被此刺激后大发,他咬紧牙关,硬是从体内挤出一丝死气,继续使用瞬移前进。
就这样,吴惧天非常流畅地继续前进,而顾幽明则面色难看地瞬移着。
吴惧天遥遥领先着,而且神色自然,好似他才是这紫炎骷髅,顾幽明只是一只蓝炎骷髅一般。
但是吴惧天的体内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每次煞气灵力交替之时,不能及时撤出时,灵力与煞气的交融产生的高温导致经脉的疼痛之感,就像是体内燃起火焰一样剧烈。
只不过是吴惧天硬是撑了下来而已。
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吴惧天体内的灼烧感觉却越变越弱,这正是说明了他操控灵力与煞气更加的熟练了。
而相比起吴惧天,顾幽明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体内不断挤出的死气已经开始对他的体内的根本造成伤害了,如果再这么下去,他辛辛苦苦修炼的紫炎,很快就要退化成绿炎,但是如果不继续,他的信念就会受损,此生再无裂婴可能,他自己把自己推入了一个绝境!
为了裂婴的梦想,顾幽明选择了继续,并且是直接消耗修为的继续,他体内紫炎透体而出,整个身体就是包裹在紫炎里的死神一般,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径直向前冲刺,而且也放弃了瞬移。
因为在燃烧修为的状态下,直接跑的速度远远超出瞬移。
虽然顾幽明落后百米,但是在这燃烧修为的状态下,很快就追击了上去,并且隐约有着超越之意。
他心中也因此暗自决定,吴惧天这个徒弟,他必须要收,虽然实力不够,但是凭借这一手无尽的力气,绝对可以超越他自己的修为。
终于,一身紫炎的顾幽明领先吴惧天一步到达了顾幽明的洞府,而吴惧天也只是慢了一步,顾幽明前脚踏入洞府,后脚吴惧天就进入了。
到达洞府的一刻,顾幽明立刻盘膝坐下,吸收天地间的死气,一身的紫炎逐渐收拢,最后聚集眼中的紫炎比起原来也黯淡了许多,再没有原来的灵动之色,看来是修为因此退化了不少。
“你合格了。”顾幽明说完就不再说话,而是就此休息下去,迅速恢复着修为,也幸好顾幽明不得罪人也不恭维人,本身既无朋友也无敌人,不然此时的状态可是可以吸引不少的仇家光顾。
吴惧天也没有说话,他自己在这骷髅族里面的破绽太多,没有必要不要说话就可以最好的保护自己。
说少错少,这就是吴惧天此时的自保措施。
万一穿帮,那么下次再取骨髓就难若登天了。
吴惧天看了看闭目盘膝的顾幽明,也走到洞府的一旁盘膝修炼,只是他不敢在骷髅这里修炼灵力,否则带着生机的灵力波动在这修炼死气的骷髅族内可谓是格格不入,他就只能修炼以杀为源,死气浓郁的煞气了。
生死气息尽在吴惧天的经脉之中,吴惧天若要突破,必须将煞气炼成死气才行。
这也恰恰是吴惧天此次骷髅族之行的目标。
盘膝坐下,吴惧天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沉丹田,立即就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死气从山顶传来,只是这里尚属外围,死气的浓郁程度未至巅峰,若是死气再浓郁一点,吴惧天修炼的速度便会更加的迅速。
师徒二人就这样度过了充实的一个星期,这一整个星期内,吴惧天和顾幽明两人纹丝不动,只是一味地吸收死气,顾幽明是稳固修为,而吴惧天则是以死气去代替煞气在体内的位置。
可是这里的死气初期对于吴惧天来说还是足够浓郁的,只是现在确实有所不足,除了两人同修一地死气外,更重要的,还是吴惧天成功地以死气压迫煞气,凝聚出了死煞之力。
死煞之力,是煞气过渡为死气所必须转换的一个过渡期,吴惧天将体内煞气全部转化为死煞之力的时候,他体内的淤塞之处再次有所松动,阵阵的灵气也钻入了其中,只是因为太过稀少,顾幽明才没有发现。
这天清晨,顾幽明终于脱离了巩固实力的修炼,眼眶内再次燃起了熊熊紫火,而且这次的紫火比之上次,更加浓郁,隐约还有点黑色在其中,显然是修为又有了精进。
这也多亏了吴惧天,顾幽明才成功地感受到了不屈的意境,修为才可以再次精进。
意境代表着容量,而修为则是此时的水量,如果水量过多,而容量不足,便会爆体,如果意境足够,那么只需要足够的能量,就可以再次突破。
此次吴惧天成功激发了顾幽明的意境,使其对不屈意境的体会更加的深,虽然伤及其修为,但是道不死,修为迟早会恢复。
清醒后的顾幽明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处于修炼之中的吴惧天身上。
吴惧天此刻正不断地吸收死气来凝聚死煞之力,可是在顾幽明眼里,这是不明智的。
于是顾幽明断声喝道:“停!”
这声音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喊出,吴惧天不会受到一点干扰,但是这句话是由一个相当于元婴期的凋零骷髅喊出,其威力立刻就将吴惧天从修炼中震醒,而且因为修为差距过大,此次并没有伤害吴惧天修为一分,仅仅是中断其修炼而已。
吴惧天眼中骨炎也陡然亮起,此时燃烧在吴惧天眼里的蓝炎比起开始他进入族内时,浓郁了不少,显然已经突破了炼丹期第一境。
“你可知道,盲目地压缩以求强大乃是下乘。”顾幽明骷髅嘴巴咔咔直动,一道声音就此传入了吴惧天的耳内。
压声成线,这吴惧天也会,但是却不能做到顾幽明那般轻松自然。
“请教导。”吴惧天抱拳鞠躬。
“我现在是你师父,你可以叫我师父,师尊都行。”顾幽明没有回答吴惧天,而是先把礼仪问题给讨论了。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吴惧天这话说的并不违心,能者为尊,在那个世界就已经出现,而在这个世界更加是明显,只要有实力,就可以直接站在规则之上,更何况收一个徒弟。
“你所修,是什么?”顾幽明依旧没有回答上一个问吴惧天的问题,而是再次提出另一个问题。
“我要修生死,逆轮回,战天,踏地,凌驾规则。”吴惧天说出了他的道,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不屈意境,不但逆天,更要替天行道。
可顾幽明却摇了摇头,道:“修死,可以,逆轮回,可以,战天,可以踏地,可以,凌驾规则,这也可以,但骷髅修生,便是在挑战规则,你尚未有足够实力,修生只是自取灭亡。”
“师尊是说,只要有了足够力量,我便可以修生?”吴惧天似乎听出了顾幽明的言外之意。
顾幽明点了点头,然后道:“没错,我的目标虽与你不同,但是不屈之意却相差无几,可谓同属一脉,我现在告诉你,为何一味凝聚力量没有用。”
吴惧天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盘膝坐在这顾幽明的身旁。
“不屈,便是不认输,你体内的不屈之意尚未足够,想必是你灵魂太过中庸,你灵魂还未突破,便要将肉身突破,难免会造成不能完美操控,这样得不偿失。”顾幽明缓缓道,其中对吴惧天的不满之意,大多都是在体会。
体会,便是修炼的入门,从开始修炼,便是在体会自己的路,当完全明晰自己的道路,修炼便也大成,即刻就会飞升上界。
吴惧天若是处于入门或者是凝气,顾幽明不会和吴惧天说这么多,因为他需要自己明悟,而到了炼丹境界,多多少少对自己的意境有了理解,顾幽明再提点,便会使吴惧天明悟。
“弟子明白!”吴惧天起身抱拳一鞠躬,恭敬地走到一个角落继续修炼。
但是这次吴惧天身边却没有一点死气波动,他是在融入死气,体会何为死。
顾幽明看了看吴惧天,眼中赞赏之色渐浓,随即骨炎入丹田,继续修炼,他现在只是意境圆满,但是修为还差一点,必须将修为也提升至圆满,这样才可以匹配这个意境。
吴惧天此刻全身死气弥漫,但是却没有吸收一丝,也没有释放一丝,只是不断地融入其中,将体内代表生命的骨炎逐渐削弱,直至消失。
三天,吴惧天的骨炎的亮度变为了原先的一半。
六天,吴惧天体内的骨炎再次黯淡许多,但是在这黑雾死气缭绕下,还是可以看清一点火光。
九天,吴惧天体内的骨炎已经黯淡到了极致,几乎一点火光都没有了,但是,依旧没熄灭。
死之境界,极为凶险,只要差之毫厘,便无法明悟,但是如果多之毫厘,那么便必死无疑,身死道消。
三十天就这样过去,期间顾幽明清醒过五次,每次看了一眼正在体会死亡的吴惧天都再次闭眼,而此时的吴惧天依旧努力地削弱生命,他的骨头都开始干裂了几道痕迹,或深或浅,但骨头依旧没有碎裂。
还不够,这样还不能体会何为死,吴惧天此刻就是停留此刻三十天,一直不能明悟。
但是就在这时,一滴水从空中掉落。
地狱中本不能有水,但是这滴水却违背了系统的意志,一股不屈的意境从中冒出,但是滴水毕竟是太弱了,只是一秒,便蒸发成雾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但吴惧天依旧感受到了这滴水的存在,这滴水,是小华的泪水。
小华眼看着吴惧天一天天衰弱,体内生机也越来越少,想必是陷入了修炼中的第一绝境,道逆。
大道如若不想给你感悟,便会逆你,如果被道所逆还要深入道之中,生命就会就此消散在道之中,所以称为道逆。
吴惧天陷入便是如此,但是随着这一滴泪水的滴落,吴惧天明悟了。
一滴水从小华眼里出来,是为生,被规则涅灭,是为死。
而死后化雾,则是消亡。
吴惧天明白了,他知道,要体会何为死,首先必须自己先死,没死过,又怎么知道什么是死呢?
吴惧天一狠心,骨炎顿时熄灭,这骷髅体内的生机尽失,并且不断地化为骨粉消散。
一旁修炼的顾幽明终于开始慌张了,他没有想到,吴惧天居然会入道,他体会的可是死之境界,骷髅本是死物,死境从出生便跟随,想必不需要如此,便可明悟。
可没想到吴惧天居然被死所逆,这不符合骷髅的境界啊!但是他也随即想到,难道吴惧天连死境都不屈,自己逆死,自己修死?
这种猜测,虽然没有对,但是却也极为接近事实的真相。
吴惧天的确是自修死,这是因为人类出生没有生死境界跟随,但体内的生机却是不断的消失,但是主世界生机不绝,人类每消失一丝生机,总会重新凝聚,除非是受到了重伤,一次消失太多,否则都是可以重新凝聚生机的。
“这,只能看他造化了。”顾幽明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他无能为力,即便是老祖,想必也不能够帮吴惧天分毫,只能看吴惧天自己了。
此时吴惧天眼前无边的黑暗,但是他自己的体内却亮出了一道光芒。
这不是他自己发出的,而是体内HIM之魂所发出的,此刻的HIM惊骇欲绝,如果吴惧天带着他死去,那么他花费这么多所恢复的灵魂也就将就此消散。
“小天!”十字华内小华也是嚎啕大哭,不过...
只是两分钟,小华就停下哭声,反而大笑:“你这小子,居然没死啊!”
剑灵随主而生,随主而亡,小华此刻没有死去,就证明吴惧天还在鬼门关,并没有踏入。
那片死寂一般的黑暗中,吴惧天无法分清方向,只能盲目地向前走。
可能冥冥之中,有着牵引鬼魂的力量,吴惧天只是胡乱走,最终还是走到了一座巨大如同地狱门的门前,门旁两个门卫一般的鬼魂笔直站着,没有看向吴惧天一眼。
吴惧天为人虽然粗心,但是应有的谨慎还是没有少半点,他只是走到那扇巨门前面,没有伸脚踏入。
“何方游魂,为何不入鬼门关!”可吴惧天刚刚站定,一声怒喝便从门内传出,显然说的是吴惧天。
“那你说,我为何要入?”吴惧天反而反问道。
“所有死人魂魄,均会被收入地狱中,经历搜魂后,穷凶极恶之辈便会被消除灵智,化为恶魂。其余皆从此入轮回。”门内声音缓缓的道。
“我不是死人,为何要入。”吴惧天再次问道。
“放屁!”门内声音怒吼,“不是鬼魂怎会到地狱门前,不是鬼魂哪里有资格来此死寂!”
“死...寂。”吴惧天眼中渐露迷离之色,但是心中却有了一丝明悟。
死亡后,全部消散,留于原地的,便之色一阵寂静。
这便是死后么?
不对!死岂会如此,死后计入轮回之中,不可能只留一股死寂,应该如同这鬼门关,入轮回。
此刻,吴惧天死境明悟,但是门内却等的不耐烦了。
“魂卫,收此人。”
两旁如同门卫的鬼魂,齐步向前一踏,散发出炼丹期的威压。
“区区炼丹,我不惧!”吴惧天自信地说道。
毕竟,吴惧天生死双修,炼丹初期就可杀炼丹中期,而此刻已经达到炼丹初期圆满,并且隐约进入炼丹中期,也就是炼丹一境,又何惧这区区炼丹威压。
吴惧天一拳灵气挥出,其中蕴含的生机直接摧毁这些灵体,这些灵体都是死亡之人,体内死气浓郁,稍稍遇到生机,立刻灰飞烟灭。
吴惧天杀死两名魂卫后,立刻转身离开,再不踏入其中。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喜欢开玩笑,吴惧天既然冥冥中被引至此,又怎么能离开。
这是吴惧天第一次对抗天道,逆夺自己之命。
所以吴惧天每次后退想要离开,可是都重新出现在这鬼门关前,根本无法回到自己进入的地方,更别说离开了。
吴惧天凝神闭眼继续走了一次,但是这次吴惧天发现了端倪。
“这只不过是迷惑吧。”吴惧天看着后退的路说道。
在那个世界,只要把东西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序,那么就会自然而然地走弯路,但是自己却会感觉成直路。
吴惧天挥手一布置,一道笔直的灵力线便直接从吴惧天面前飞出,并且亮出微弱的光亮。
果然,黑暗有着一股引力,吴惧天看到自己那道灵力线在离开数米后,稍微开始偏差,并且越来越厉害,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感受到。
“哼!小小伎俩,也敢拿出来献丑?”吴惧天冷哼一声,一种破解之法就浮现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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