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钱包拿出来!”黑瘦男捏着刀,目光凶狠地看着他们。
符湛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伏低做小,跟黑瘦男打着商量:“大哥,我们是出来找人的,也没带多少钱,要不您先收着?”
黑瘦男哪里信,手中的刀挥两下,恶声恶气地吼道:“少废话,钱包丢过来!”
符湛之叹口气,取出了沉甸甸的钱包,挥舞两下,往自己左后侧丢了过去。这一丢,把许六月和黑瘦男都看愣了。
“你干嘛?”许六月扯了一下符湛之的衣角,疑惑地看着他。
符湛之用气声在她耳边说:“等他去捡的时候,我们从背后偷袭……”
“……”许六月彻底无语了,有哪个抢劫犯有这么傻。果然,黑瘦男不爽了,拿刀指着符湛之,吼道:“干嘛呢!不准说悄悄话!你,去把钱包捡回来!”
符湛之耸耸肩,无奈地看一眼许六月,默默转过身,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哼,他早就看好了,钱包边上有几块板砖呢!符湛之蹲下身子,左手捡板砖,右手捡钱包,然后将左手背在身后,拿着钱包朝黑瘦男走去。
“拿去!”符湛之一声大喝,背后的板砖就以非常快的速度丢了出去,正中黑瘦男——好吧,其实他是想砸他脑袋的,但只砸到了他的胸膛。
黑瘦男被那板砖的力量冲击到,踉跄两步,不禁大怒,拿着刀子就冲过来:“你他妈找死!”
许六月见状,往边上退了一步,等到黑瘦男怒气冲冲不管不顾冲过来的时候,右腿一伸,就把人给绊倒了。
符湛之眼疾手快抢下黑瘦男手中的刀子,右脚往他背上狠狠一踩,差点将人五脏六腑踩出来。那男人惨叫一声,连挣扎都没力气了。
接下来,两个人合力将这抢劫犯扭送到了派出所,那里面的警察看到这人就皱起了眉:“怎么又是你?”
嘿,敢情还是这里的常客啊。
那警察将视线转到符湛之身上,他本以为会被表扬一番,谁知警察眉头皱的更深了,厉声训斥他:“出来玩就别穿得花枝招展的,等着被人劫啊?”
“……”
出了派出所,符湛之委屈地看向许六月:“六爷,我是不是穿得太帅了?”
许六月哼唧两声算作回应。
“可是我找不到丑的衣服啊,好烦恼哦。”
许六月皮笑肉不笑的:“没事,给我一把剪刀,我可以帮你剪的很丑。”
符湛之心疼衣服,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我们继续回去找人呗?”
两人找了家小饭店补充能量,然后继续在感恩寺附近转来转去地问。其实他们这么找完全是碰运气,别说是前两天出现在这儿的,就是知道人家今天也在这儿也不一定能碰上。没有了现代的联络方式,就等于回到了古代啥啥没有的时候,只能海底捞针了。但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午他们总算问到了一点儿消息。
一位穿着奇怪服饰的大妈看了照片,想起来了:“是那个断了手的画家吧,长得很漂亮那个?”
符湛之表情一滞,看一眼许六月的反应,这才沉着声问大妈:“对,就是她,您知道她往哪儿去了吗?”
大妈说:“这我哪儿知道啊。这姑娘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断了一整只手臂,现在都用左手画画呢。我看她在这转了几天了,兴许还在,你们再找找吧。”
告别大妈,符湛之沉默地在寺前的台阶上坐下来。许六月陪着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她这才知道砂砾那张照片为什么看起来奇怪了。她的右边袖管空空荡荡的,她以为是她长得瘦,没想到是整只手臂都没了。
半晌,符湛之开口了:“你不问我么?”
许六月说:“你想说我就听。”
符湛之目光投向远处,眸子深沉如墨:“是我砍断了她的手,她用来画画的手……”他颤着声将过去那件事一点一点揭开,“十年前,我刚念完大一,暑假跑出去玩。当时有个变态杀人狂还在流窜,他专门找女的下手,有的被他砍了脑袋,有的砍了手脚。我想反正我是个男的,也砍不到我身上,就放心地背个包去玩了。当时我背个相机到处走,拍了不少照片,然后在一个岔道口遇到很多警察。”
讲到这里,符湛之有些讲不下去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颤抖。
许六月忽然有些心疼。
符湛之这个人,自她认识他起,他就成天是那副嘻嘻哈哈卖蠢耍宝的样子,最苦恼的时候无非是谈恋爱不顺心,哪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啊。他整个人都仿佛陷在了过去里,从他眼睛里能看见苦苦的挣扎。
她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他那只颤抖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他的手心。
符湛之转过头来看着她,手上动了动,将手掌朝上,手指□□她的指缝间,用了点力扣住她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继续说:“警察给我看了一张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你知道我脸盲的,我也说不准,只好说不知道。后来我听说,那个变态行凶时被抓住了,但是,他还是得手了……他砍下了一只手臂……”
符湛之越说越难受,带着许六月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四周突然变得好静,只有鸟鸣声声响起。在这样神圣的地方说出自己内心的罪恶,就像在做忏悔。
符湛之放开许六月,将相机拿下来翻了翻,然后递给许六月看:“这张照片,就是我那天拍的。照片上的人,我还和他聊过几句,可是我转眼就认不出了……如果我当时能认出来,警察就能抓到他,砂砾的手也不会……”
许六月坐近了些,紧挨着他,抓着他的手道:“不是你的错。”
符湛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想过无数种方式安慰自己了。我也像你这么想过,这不是我的错啊,错在那个犯罪的人,我只是刚好遇上了,脸盲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要说我有错,那么生下那个人的母亲也有错,或者说这个社会就是错的。甚至我都想到,如果不存在这个宇宙,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垂下头:“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心里还是过不去,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许六月拉着符湛之站起来,坚定道:“走吧,我们继续去找。”找不到砂砾,符湛之这心结可能一辈子都解不了了。
然而人海茫茫,他们这一天下来,除了有人说见过砂砾之外,还是没能找到她。他们也不知道,她到底还在不在这里。
回到酒店,身体累心也累,符湛之跟着许六月进了她的房间,躺到她的床上,弓着身子背对着她,无力地央求道:“今天陪陪我吧。”
那声音闷闷的,听得许六月都无法拒绝。她心中哀叹一声,也躺上床,从背后揽着他。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符湛之轻轻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他的桃花眼,此时少了一丝魅惑,沉沉的,却反而更吸引得她看进去,看进去……许六月心中害怕,伸手盖住他的眼。这样下去,她觉得她可能会收不住的……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圣母病。
符湛之却握住她的手腕拿开她的手,脑袋靠近她,嘴唇就停在离她一公分处。她看着他,屏住了呼吸。下一秒,他就亲了上来。
很温柔很温柔的吻,他在她嘴唇上轻轻摩挲,吮吸,一寸一寸慢慢将她吞噬。
身体也热了起来。
他的手指也在一寸一寸将她剥落,然后覆在她身上,轻轻问一句:“可以吗?”
许六月闭上眼睛,心里在呐喊:老子都被你扒光了还要问老子可不可以?
她不禁怀疑,这小子不是故意装小白兔引她上钩吧?罢了罢了,反正大家都有爽到。她双手环上他精壮的背,往里一收,将他拉向自己。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与上一次不太一样。她更敏感了,更想要他,他的每一次碰触都让她心颤,他的每一次冲击都让她魂飘。
事毕,二人相拥而眠,一觉大天亮。
第二日,继续找人,但依旧没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身上钱包没了,两个人的都没了。许六月将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怎么找也找不到,幸运的是两人的身份证和护照都被她收着放在别的地方。
“你那还有钱吗?”
符湛之掏了掏口袋:“还有一点现金,都是零的。”
他们悲哀地发现,两人全身上下就只剩几顿饭钱了,而且酒店的房费也就交了这两天的,马上他们要露宿街头了。
“酒店还有点押金,先去退房找家便宜的旅馆吧。”许六月收拾好包,认命地往酒店方向走去。
他们好像真的有点八字不合啊,做完就出事……
两个穷光蛋挂失了银行/卡,退了房,吃了最便宜的一餐中饭,然后站在街头发呆。
“要不,先回去把银行/卡办好了再来?”许六月盘算着,机票可以在手机上订,留在这里的话,没有现金没有银行/卡,用支付宝应该行不通……
“不回,我们去找工作!”符湛之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许六月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