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烤好牛小排,把盘子端到拉泽面前引诱他,这是他最爱吃的菜,香味已经勾起了他的食
欲,一天都没正经吃过饭,就靠干粮填饱肚子,他食指大动。想要翻身坐起,但腰背僵硬得像块铁板,撑了两下没撑起来,龇牙咧嘴,闷哼着仰面倒在枕头上,可欣急忙放下盘子,问他:“想坐起来吗?”他紧蹙眉头点点头。可欣让他伸出双臂揽住自己脖子,双手环抱,双掌托住他的腰背,把他拉坐起来,自己坐到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牛小排和筷子递到他手里,让他趁热吃,帮他按揉背部僵痛的肌肉,医生虽然配了针对他这种疼痛强度的止痛片,不过吩咐可欣最好尽量不要给他吃。拉泽转头夹了块牛小排坚持让可欣先咬一口,他心疼可欣也还没吃晚饭,却事事以他为先。自己再吃一口,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可欣趁他吃得高兴,逗他说:“根据我的推断,你---被卓玛Q暴了,然后你---抵死不从,最后你---被暴打一顿。”他嘴里塞满食物,幽怨的瞟了可欣一眼,低头狂吃,可欣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就忍不住想笑,问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说吧,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他转头认真看了看,可欣幸灾乐祸的表情,皱着眉头问:“我被打,你很开心吗?”可欣不假思索摇摇头,但笑得前仰后合的。拉泽化悲愤为食欲,把烤牛小排都啃完,腰背疼痛也感觉好多了,他扭身撒娇的揽住可欣,脸贴脸,:“还是老婆对我最好!”可欣摸了摸他脸上的掌印,说:“明天被学生们看见了会影响你的形象,让我用冰袋帮你敷,好不好?”拉泽闭着眼睛,把怀里的可欣紧了紧,点点头表示同意。可欣挣了几下没挣脱,感觉好笑对他说:“那你先放开我。”他摇摇头,抱得更紧了,可欣感觉腰快被他勒断了,无奈笑着又说:“你不放开我,我怎么过去拿冰袋?”他缓缓抬眼,深邃的黑眸里面盛满过多的忧郁,嘴唇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可欣收住笑容,弯腰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问:“拉泽?”拉泽有很多问题想要可欣明确的答案,真的会留在这贫瘠的大山里永远陪伴他吗?愿意做他的妻子吗?为他生儿育女吗?她的父母会同意她嫁给自己这样一无所有的残疾人吗?如果不同意怎么办呢?但他不敢问出口,他宁愿抱着希望,过一天算一天,也不愿意听可欣说一句善意的谎言。自己凭什么问呢?拿什么到可欣家提亲呢?他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低头垂下眼帘望向自己的双腿,慢慢松开了手臂,无力垂落在身侧。可欣猜测卓玛和他争执的时候用残疾之类的刺激过他了,加上这几天他腰腿疼痛到几乎无法自理的程度,悲观自卑的情绪又冒上来了。可欣突然问拉泽:“你一整天都闷在屋子里,不如我推你出去透透气?”他不置可否点点头。
可欣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帮他穿上羽绒服,羽绒裤,戴上帽子、围巾,用被子换下平时盖的羊毛毯,拉泽虽然觉得可欣把自己弄得太夸张了,但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受寒,宁愿热点,腰腿才会好受些。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干冷异常,这样的装扮可以保暖。可欣把轮椅停在一个背风的小山坳里,在四周捡了些柴火,升起一个火堆,问拉泽:“冷么?”他摇摇头,掏出一支烟,极有风度的问可欣:“我可以抽支烟吗?”他平时很少抽烟,只在朋友应酬和心情不好时,偶尔抽。得到可欣的许可,他才点燃手边的烟,深吸一口,吐出来,然后看那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起,徐徐弥散开去,醉了一般的闭上眼睛,禁锢了很久的心舒展开来,终于静下纷乱的思绪,脸上的神态扑朔迷离,身子陷进轮椅里,窝在里面。烟雾缕缕上升,可欣静静欣赏着他吸烟的姿态,那颓废而又性感的侧面,宛如杂志封面上的型男。等他一支烟抽完,可欣拿出一个布满花纹的纯银扁酒壶,自己喝了一口,递给拉泽,他仰头喝了一口,问:“这什么酒?”可欣回答:“杜松子酒”拉泽感觉奇怪问她:“你不喝酒的,怎么会随身带个酒壶?”可欣笑着回答:“救援装备,应该装高度白酒的,被我换成55°的杜松子酒了,还行吗?喝得惯吗?”拉泽笑了笑,说:“淡了点,喝在嘴里有种奇特的清香。”可欣起身走过去,蹲在轮椅前面,双手放在扶手上,抬头笑盈盈对他说:“来,喂点给我尝尝,什么样的清香?”拉泽会心一笑,举起扁银酒壶,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弯腰凑近可欣,可欣也揽住他的腰,双腿换成跪姿,以求更贴近他,仰头迎上他越来越靠近的嘴,深情凝视着他,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庞,他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拍在她脸上,轻轻颤动,温软而轻柔,他就这样停在那里不再靠近,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在她发丝间轻抚,可欣闭上双眼,双手抚摸他的脸颊,微凉的双唇覆上他的,伸出舌尖轻轻打开他的唇片,转一圈,微微张开嘴唇,轻轻的压在他的唇上,慢慢的移动嘴唇,他用灵活的舌头将清新爽口的酒渡入可欣口中,芳芬诱人的香气,如同火焰,在彼此舌尖交会,吮吸着,交缠着,不知道是因为不胜酒力,还是其它什么别的原因,这吻竟让两人都有失重,在空中漂浮着的,飞翔着的感觉。吻了许久,因为透不过气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唇齿,额头相抵,慵懒相拥。拉泽怕可欣冷,把她抱到自己腿上,用盖腿的被子,包裹住两人,两人交替喝酒,乐此不疲玩着渡吻的游戏,直到一壶酒都喝光了,都有些微醺,酒精的热度让四肢百骸都暖暖的,飘飘然的感觉。可欣又问拉泽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老实的回答,让可欣放声大笑,前仰后合,差点弄翻轮椅。拉泽连忙懊恼地提醒她别得意忘形了。可欣笑得气喘吁吁抱着他脑袋说:“我家不用你去提亲!”拉泽如遭雷击,呆在那里,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可欣为什么?可欣笑得眉眼弯弯,用指尖描画着他的唇线,又说:“我外公过世了,和父母形同陌路,几乎是和他们断绝来往了,我是不是很大逆不道?”鼻子一酸,又眼泪汪汪的。听可欣话语间的意思,好像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拉泽停跳了一拍的心脏,恢复了稳健的节奏,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轻吻她的眼皮,在她耳边说:“你一定有你这样做的理由,告诉我。。。”声音中带着一种蛊惑。拉泽知道这种机会不多,很难得。他非常想了解可欣的想法,关于她的一切。可欣红着眼圈,随着自己的思绪,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拉泽,你知道吗?我非常羡慕你!”拉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让可欣羡慕的地方“你父母虽然过世了,但你知道他们都是爱你的,会一直在天上保佑你。”拉泽想起慈爱的双亲,眼眶也是一红。“可是我的父母,他们为了自私的理由,嫌弃我,抛弃了我,他们虽然还在人世,对我而言想念、相见却都是一种折磨。我们的结合不需要他们的认可和祝福,他们不配!我们也不需要俗世的那套嫁娶仪式,只要自己觉得过得很幸福就行了。我外公过世的时候,留下遗嘱,因为我已经替我母亲完成了对外公的赡养义务,所以可以不必赡养我母亲,如果她老了,确实除我以外,无人赡养,最多赡养她5年,足够还她5年的养育之恩了。至于我父亲从没有尽过抚养义务,两不相欠。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这样看待我的父母,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拉泽心疼的把楚楚可怜的可欣紧拥在自己怀里,肯定地回答她:“不!不会!”可欣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所以我带你回苏州,你不用去拜见我的父母,向他们提亲。他们在我五岁那年离异,各自有了家庭和子女。我会带你去我外公坟上,带给他看看。他一定也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拉泽扬眉“哦?”的一声,可欣抬手摸着他下巴冒出的小胡茬,又笑了:“对啊!你们两个都爱留胡子,都那么懒!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刚到外公家和他一起住,他有一次找不到袜子,只能穿着颜色不同的两只,去给学生上课了,我在家找出一水桶的臭袜子,洗了一下午,那时我才五岁。。。”拉泽抓住关键词,问可欣:“给学生上课,外公他也是老师?”可欣点点头,回答:“嗯,他是美术系的教授。”“那你外婆呢?”“很早就过世了,外公他一直没再娶。。。”可欣初次向拉泽敞开心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了很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飘下淡淡的,淡淡的,白色的雪花落了下来。像鹅毛一般,轻盈。轻轻的,轻轻的,随风飘动。天空中雪花随着风越飘越大,纷纷扬扬,一朵朵雪花儿落在可欣的脸上,手上,衣服上……甚至还落在她的眼睫毛上,可欣像个孩子般兴奋地对拉泽大叫:“下雪啦!下雪啦。。。”跳下轮椅,伸手想抓住它们,可它们却像不眷恋手的温暖——化了。她闭目仰头,笑颜如花,展开双臂,感受着梦幻般唯美的境界。在拉泽眼中,此时白色羽绒服的帽檐上饰有一圈纯白的狐狸毛,随风飘拂,衬得可欣越发如雪中的精灵,晶莹剔透,美得如梦如幻。雪仍旧下着,却越发细心温柔了,连那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都一概不闻,如倾沙一般,只管无声无息地下着。地上的雪开始积起来了,薄薄一层白色渐渐覆盖住土地的表层。拉泽双手撑住轮椅扶手,向上提了提身子,可欣知道他开始感到疲累不适了,就用土灭掉火堆,踩着松软而踏实的雪,推着他回学校。一路上留下长长向前延伸的两道轮印里,覆盖着她的脚印,明明暗暗的,阴影的边缘镶满了碎钻般的金色细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