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崇云高中。
即使跟偶像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开心,也不能改变,他们身处地狱的事实。
校园欺凌。
吴欺的样子分明是在说着这四个字。
他是来读书的,成绩也好,是为了光明的未来而来到这个学校的。
白区没有班级,他也照样去教室自学,这样的人,是该在天空翱翔的雄鹰,不是被拴在笼子里,惶惶度日的家犬。
凌幼灵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
上次,亲眼看到颜子玉被那样对待,她都没有挺身而出。
规避风险。
她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个词。
心安理得地当个帮凶不好吗?
对不公不义沉默,对腐化荒谬习以为常,当一个沉默的大多数,把虚伪堕落当作人理伦常。
“别人,也是这样做的。”
——这样想的话,一切都会变得轻松起来。
吴欺不是顾九歌,他只是一个和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所以,凌幼灵,不要多管闲事,顾九歌还在你身边,不要连累他了。
那三个红区学生似乎吃完了饭,牵起吴欺的绳子站了起来。
他跪到地上,低下头,用嘴咬起那个空碗。绳子往前一扯,他就温顺地向前爬。
凌幼灵!不要多管闲事,吴欺不是顾九歌。
白色的领子不平整地翻出一小块,没人帮他理好。
纯洁无辜的白色,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色。
白区的待遇,顾九歌也体会过吗?如果被这样对待的是他,她会多么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帮他一下啊。
凌幼灵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如果这样活生生看着凶手行凶,那她和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上一次没有帮颜子玉,她已经默默后悔了很久,这一次,不能再姑息坏人了。
三个男同学走在前面,牵着吴欺低调地避开季眠,向食堂的后门走去。
凌幼灵一咬牙,三步作两步地冲了上去。
“等等。”她叫住了那个牵着吴欺的绳子男同学。
他转身,用视线扫了一眼她的领子,然后才去看她的脸:“有事吗?”
“我命令你放了吴欺。”凌幼灵的底气十足,虽然身高不够,也强行仰头用下巴看他们。
男生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把绳子攥得更紧:“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看清楚了,我们是同个等级的。”
“呵。”凌幼灵板着脸,把声音压低却不失气势:“我当然不能命令你,可是,你看到季眠了吗?”
闻言,三名男生都微微僵硬了。
“黑区看上的东西,你还敢留在手上啊?”她的声音不大,威胁的意味传达的倒是很到位。
他们没敢和季眠对上视线,只恭敬地把吴欺的绳子交到凌幼灵的手上,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狐假虎威,实在是个美妙的词。
权利,在这个学校代表了一切。
“站起来吧,他们走了。”凌幼灵蹲下身子,把红绳还给了吴欺。
他应该自己掌握自己要去的方向。
吴欺没有说话,沿袭着他的特色,趴在地上抖得厉害。
她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蹲着陪了他一会儿。直到顾九歌过来,把她叫走。
凌幼灵起身,吴欺竟也跟着站了起来。
然后她往前一步,他也跟着往前了一步。
“不用跟着我,刚才说的……”她降低音量地对他耳语了一句:“是骗他们的。”
看不清吴欺的表情,他没有抬头。
凌幼灵其实根本没有看过他的长相,唯一露出的一点下巴线条,看着倒是挺顺眼的。
所幸这次听了她的话,吴欺有所行动了。
他用双手捧着项圈的绳子,有些缓慢地转身,像是给凌幼灵留下叫住他的时间一样,走得很慢。
不过她显然是没有要留下他的意思。
吃饭时要人类像宠物狗一样陪着,这种奇怪的癖好,她绝绝对对,完完全全是没有的,也不能忍受的。
不开心的事情过后,也算有点值得安慰的。
红区的食物不仅好看,也很好吃。
凌幼灵拿了几样顾九歌爱吃的和自己爱吃的摆在桌上,救人成功的满足感,简直太下饭。
不过桌上的气氛却是很糟。
原因当然是——季眠这尊大佛。
顾九歌和他两看两相厌,四人桌也要坐个对角,保证视线不交接。
“对了,那个,红区食堂几点关门啊?”凌幼灵尝试着找顾九歌聊天。
他没回答,她又再接再厉地抛出一个话题:“你觉得这里的饭菜好吃吗?”
他连吃饭的动作都没有停顿,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怎么回事啊……不理季眠情有可原,不理她是为什么?从刚才和吴欺说话之后,他就一直这个态度对她了。
“红区有提供宵夜,所以凌晨一点才关门。”倒是季眠接过了话茬。
“宵夜?宵夜吃什么啊!”凌幼灵砸吧嘴,忍不住好奇,和他对答了一句。
“快吃饭。”
顾九歌严厉地中断了凌幼灵和季眠的对话,一双眼睛冷飕飕的,瞪她一眼,冰渣子都要掉出来了。
“好……”凌幼灵委委屈屈地快速扒饭。
TAT好凶啊。
偶像大人,为了什么事生气了呀。
凌幼灵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今天做了件好事,回宿舍的路上一脸求表扬的可怜样,望了偶像一路,可他都始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就是偶像脸上的个性签名。
这会儿的天气像是在配合他的表情一样,乌云阴阴的过境,遮蔽着阳光越来越微弱。
“咔嚓。”
刚进宿舍,顾九歌就把大门锁上,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窗帘在出门时拉得很紧,房间里光线昏暗,像是有潜伏的兽在暗处骚动。少年的表情不善,漆黑的眸渐渐逼近她。
连鞋都没脱,她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精瘦有力的腰把她压在她的那张小床上,他贴上她,连带着他的气息。
越来越近,近极了。
“我跟你说的话,都忘干净了?”
一双手不容分说地从校服纽扣间的缝隙探入她的衣服,怒火控制不住地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