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这该是有多少的绝望才能说出如此的无奈?就如在莽莽沙漠中仰望远方的驼,在无尽的昏黄迷乱中翘首期盼。
曾经的文吴就如那头日夜翘首嘴唇干裂的驼,千里之外的家就是他所期待的那抹绿色。准确的说,一人孤处的奶奶是他渴望的一汪平湖旁的草原。现在,将要回家的文吴已经走出了荒原,正向着心中的渴望行进。
苏市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如倾巢而出的白蚁,用无法想象的速度占领了火车站的各个角落。
傍晚的云彩又一次睡眼惺忪的遮住了这里的所有,空气中漂浮着隐约不定的微风。广场上台阶上全部被各种姿势的人们占领,文吴双手插兜斜靠在车站门口凝视天空,微风轻轻抚动他的头发,他不时用手轻轻扶一下镜框,不时凝望远方。他在怀念,也有些舍不得,尽管在这里他遭受了很多伤痛,可这里也遇到了许多让他足够回忆的可爱人儿。不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翻开相册,一张张面庞带着回忆的酸痛冲击着他的眼睛,他险些哭了出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从苏市开往商市的k154次列车即将到站,请乘车的旅客及时到b9候车区等待。”
火车站播音员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朗读着,听到“商市”,文吴的心弦又一次被拨动,他激动起来。
一阵脚步声从文吴侧面传来,没多久就停在文吴身边。文吴转身一看,是王平大汗淋漓的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张火车票,文吴缓缓接过火车票,王平笑了:
“文哥,赶快走吧,不然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
文吴嘴角向左轻挑,背起王平买的包,还有里面王平买的衣服。他拍了拍王平的肩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欠你的,你可不能跑了。”
“我手机不换号”
王平也是微微一笑说到。
两人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多余对白,然后各自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大步走去。
文吴故作潇洒的刚走几步,手机开始震动,文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短信。
一个陌生号码映入眼帘:
文哥,一路顺风。
后面带了署名————钟南
文吴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文吴胡乱打了一个“好”算是回复。这时候乘客已经开始进站上车。文吴装起手机,抬头继续大步向火车走去......
这是两个男人分开的方式。
之所以说是“分开”而不是“分离”,因为他们心有彼此,仍然存着那份挂念。他们的心已经紧紧被这些共同发生的故事交融在了一起,就如双生花一般缠绕,心甘情愿的不依不饶。
文吴欠了王平太多,他心里对这些是非常明白的。他不管王平在不在乎,他自己是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他心里已经牢牢记下这个在外地孤处时遇到的交命兄弟并且决定,他一定要还给王平。因为他有预感,以后他和王平一定会再次相见。一定会!
到了车上,文吴按着车票上的座位号码找到了座位,收起思绪,文吴带上耳机,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从一百多首歌找出了那首烂熟于心的歌:曹格的《爷爷》
“你牵我走弯弯的小巷
风吹过落叶的地方
你说孩子勇敢的去闯
去看世界的模样”
每当听到这几句,文吴心里就想起瘦弱并且穿着臃肿棉服带着黑框的眼镜骑着三轮车在学校门口接自己的爷爷。是爷爷一把保持着这个家并且将自己养大的,爷爷就是文吴的保护伞,可惜爷爷在文吴刚十五岁尚不太懂人情世故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这是文吴的一个心结,因为家境的原因,他从没有过一张全家福,只有两张爷爷的照片,一张是爷爷退休时候的,已经在墙壁上挂了好多年,姑姑在爷爷去世后要拿下来,文吴坚持不肯。还有一张就是爷爷的遗照,那时爷爷已经肺癌晚期,看到照片文吴就心疼。
自从爷爷去世后,文吴也一直在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长大,他还没能让爷爷儿孙绕膝,还没让爷爷安享晚年。
曹格满带伤感的歌声突然停止了,转而手机传出的是文吴的铃声。文吴睁开眼睛,看到电显上是“志宣”,他马上接通电话。
“文哥,你,你,买回家的票没......”
文吴听到电话那头吞吞吐吐,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
“宣,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奶奶怎么了!给我说实话!”
文吴低声吼道,爷爷已经去世,他不希望奶奶再出什么事,那可是他在世上仅存的几个亲人之一。
“文哥,没,奶奶没事,真的,兄弟我能骗你吗?奶奶真的没事,只是家里出了点麻烦,你回来吧,回来就知道了,电话里说不清楚。”
文吴听到奶奶没事,心里顿时轻松了好多,他相信兄弟的话,他的兄弟也知道他是个非常孝顺的人,不会骗他。可是家里能出什么麻烦呢?家里平时也和人没什么冤仇啊。
“奶奶没事就好,你们几个小子在家替我照顾好奶奶啊,不然我回家不会放过你们,那家里怎么了啊?你到底是给我说啊!”
文吴故作镇定的询问着。
“文哥,你放心好了,奶奶没事的,只是家里的麻烦一下真的,真的不太好说,你回来就知道了,我现在在你家呢,刚才来看奶奶了,我给奶奶买点菜去了......”
听到这些,文吴也不再多问了,只是他一直在想,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挂了电话,文吴环视了一周,火车上人还不算太多,自己身边还空着一个座位,文吴把自己的包放在座位下面。他闭上眼睛,不断问着自己: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