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李春海率领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们正在长岭子以北,天堂路深谷东侧的山坡上等候着敌人的到来,打算一举歼灭敌人。队员们隐蔽在这里近一天一宿了,由于受蚊虫叮咬,很多队员的身上起了红疙瘩,再加上在这里蹲守的时间有些过长,有的队员确实耐不住性子了,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领导只好耐心地做思想工作。
听说要跟东洋鬼子打仗,金荣一直很兴奋。虽说她的枪法很准,山禽野兽之类的动物没少撞到她的枪口上,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敌人倒在她的枪下,这是她感到非常遗憾的事情。她多么希望能利用这次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枪法,看看在实战中能否发挥出平时的水平。尽管她比男队员身上起的红疙瘩多些,但是她还是咬着牙埋伏在一棵大松树旁边,目不转睛地观察下边路面上的动静。
丁小峰埋伏在金荣的身边,看着她脸上被蚊虫叮咬的那些红疙瘩心痛地问道:“金荣,蚊虫这样叮咬你,你能受得了吗?”
“不就是咬几个疙瘩吗,这不算个什么,要跟高福田他们的鞭子抽棒子打相比,那可好受多了。”金荣说完笑着反问道:“小峰,你的脸上不也被蚊虫咬了吗?”
“我是男人,皮肤粗糙,能扛住蚊虫叮咬。”丁小峰陪着笑脸回答道。
“小峰,小鼻子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动呢,是不是不来啦?”金荣有些担心自己手里拿着的家伙派不上用场。
“我想不能。”丁小峰看金用反问的口吻回答道:“你想想,小鼻子一心一意想抓到咱们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领导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说他们能放过这个机会吗?”
“我想也是。”金荣看一眼丁小峰笑着问道:“小鼻子能不能怕白天从这里走被人发现,从那边的山上翻过去呢?”
“这事不好说,有这种可能性。”丁小峰回答道。
隐蔽在一旁的张文礼,听到俩人的对话之后觉得有些道理,于是来到李春海身边问道:“大队长,敌人能不能从那边的山上翻过去,直奔村子里呢?”
“从时间上来看,不能排出这种可能。”李春海拍打一下脸上的蚊虫接着说:“如果敌人真从山上翻过去的话,那么没有出去躲避的乡亲们可就遭殃啦!”
“你们不都挨家挨户地通知乡亲了吗?”张文礼问道。
“通知是通知了,可是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觉得自己的年岁大了,就是让小鼻子给逮住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因此就不愿意离开自个儿的家。比如像你父亲、宗大爷和高大爷这样的老年人,根本没把小鼻子放在眼里,我担心他们不出去躲避,小鼻子抓不到我们,就会拿他们出气。”李春海心里有些焦急了,围着一棵大树下转了几圈,然后将于存江和宗福生叫到跟前吩咐道:“你俩火速去三家子打探一下,看小鼻子现在进没进村子里去,如果进村子里去的话,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俩也不能动手,也就是说你俩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完后火速赶回来汇报情况,咱们好采取新的作战方案。”
于存江和宗福生接到命令之后,急步向三家子赶去。当走到高家大院东边山坡上那片树林子时,从树的缝隙中往下望去,发现高家大院前站着一些人,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些穿着东洋军服装的人,俩人心里顿时一惊。
于存江一拍大腿感叹道:“坏了,小鼻子真的进村子啦!”
“怎么办,咱俩赶紧回去把这事禀报给大队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宗福生焦急地问道。
于存江摆了摆手回答道:“这事不能着急,咱俩再往前走走,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行,咱俩再不能往前走了,前边没有遮蔽物,再往前走就会被小鼻子发现的。大队长不是嘱咐过咱俩吗,无论出现什么事情也不能暴露咱俩的身份,然后让咱俩火速赶回去汇报情况,大队好采取新的作战方案。”宗福生提醒道。
“这事你不提醒我,我还真给忘到脑门后了。”于存江不好意思地说。“咱俩在这儿再观察一会儿,如果小鼻子再有行动,咱俩赶紧回去报信。”
……
三家子没出去躲避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家的原因有二:一是觉得小鼻子不会把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往西天上送,二是认为小鼻子真要对他们下毒手的话,他们也没什么害怕的,反正现在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因此被押到了高家大院大门前的空地上。
高长福不满地说:“这帮小鼻子就看咱们三家子人的眼睛里长眵目糊了,三番五次地跟咱们过不去,今儿个我就豁出这条老命跟他们拼啦!”
张宝发劝道:“老亲家,别着急,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这帮小鼻子真要是跟咱们这老哥几个过意不去的话,咱们这条老命活得也够本了,干脆跟他们拼了。”
宗贵才说:“小鼻子的目的就是跟咱们要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那次抓特派员大个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这次咱们这里没有天堂山救国大队里的人,恐怕凶多吉少啊!”
这时,瘦猴子高福田领着三本五郎耀武扬威地从高家大院里走出来。瘦猴子高福田站在台阶上,有意挺了挺胸,干咳了几声,似笑非笑地说:“乡亲们,你们好啊,见到你们非常高兴。今儿个我高二老爷又回来了,回来看看你们这些乡亲们,这么长时间咱们没见面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怪想你们的……”说道这里,他往远处看了看,觉得很奇怪,今天被抓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心想:“上一次高长福、宗贵才和张宝发这三个老家伙站在前边,这次怎么跑到后边去了呢?”他又清了清嗓子说:“真怪了呀,今儿个来的都是些老家伙,难道年轻人腿快,听说东洋军来了,都他妈了个巴子撒丫子跑啦?要不就是藏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去啦?我实话告诉你们,东洋军这次来跟上一次来一样,不是冲着乡亲们来的,我不用说大家都清楚,只要是大家把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头头交出来,我管保你们平安无事。如果交不出来天堂山救国大队头头的话,那么我就不敢打这个保票了,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听倒是听明白了,不过,你跟我们要的人,我们没看见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来三家子,让我们拿什么交人呢?”高长福开口反问道。
“我说一家子,我们这次来跟上次一样,都是有备而来的,你说你没看见,这事有可能,可不等于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头头没来三家子呀。”瘦猴子高福田向前边扫视一眼,脸上的肌肉紧绷起来道:“谁要是交出天堂山救大队的头头来,不,交出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来,东洋军有赏,大大的有赏。”
张宝发问道:“高二老爷,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确实没来我们三家子,你让我们交人,这不是逼着大闺女要孩子吗?”
“我说老张头,念你儿子跟我侄子好歹在一起读过书,我跟你又没什么过不去的……”瘦猴子高福田耐着性子话锋一转说:“不过,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确实来了,而且是天堂山救国大队大队长领来的,你想撒谎也没撒到正经地方。”
宗贵才说:“我说没来就没来,你说来了我们也没办法,最好拿出真凭实据来,我们才相信你说的话是事实。”
高福田走到三本五郎跟前嘀咕了一会儿,三本五郎让郑志强跟高福田一起返回高家大院,意思是给高发家叫出来。高福田回到高家大院之后又返回到台阶上,便趾高气扬地说:“乡亲们,你们不是要真凭实据嘛,好,再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真凭实据啦!”
就在这个时候,郑志强领着高发家走出来了,高长福一看见高发家气得差一点没背过气去。他只觉得俩眼发黑,眼前冒金星,若不是宗贵才扶他一把的话,他肯定会倒在地上的。他嘴里不时地骂道:“孽子……真是个孽子啊……高家哪辈子做了孽,怎么出了这么个汉奸呢……真是造孽呀!”
高福田拉着高发家的手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家问道:“你们都认识这个人吧,让这个人跟你们说几句话好吗?”
大家看见高发家出现在这个场合里有些惊讶,便不安地骚动起来……
三本五郎看到这种情景便大喊道:“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
听到三本五郎的话之后,人群逐渐平静下来。
高发家在这个时候是不愿意跟大家见面的,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前边,并结结巴巴地说:“乡……乡亲们,你们就交……交出来吧,交给宪兵队……天堂山救国大队大队长他……他来了,这我是……我是知道的,他跟我们非亲非故,就交出来吧。”
“你们听清楚了吧,我看谁还敢说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没来呢?”瘦猴子高福田问道。
那些乡亲们听到高发家这个汉奸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更来气了,都觉得三家子怎么能出这么一个败类呢,于是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三本五郎看到这种阵势心里确实恼火,断定事先有人给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通风报信了,心想:“别说是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连三家子的青年人也没抓来一个,肯定是听到信后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三家子这里是个森林密集的地方,草木丛生,要想找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恨自己在这次行动中有些急促,如果像那次在天亮之前行动,肯定会一网打尽的。他看在这些老家伙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榨了,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不是爱民如子吗?这回我让你们负出血的代价,干脆把这些老家伙通通干掉,下一次看你们顾不顾百姓的生死了,于是下令将这些人用机枪突突死。
就在开枪的前几秒钟,高长福被高发家气得昏死过去,算是逃此一劫。
枪声传到于存江和宗福生的耳朵里,他俩感到事情不妙,一定出了大事。
宗福生焦急地说:“怕是小鼻子对乡亲们下毒手了,咱俩赶快回去告诉大队长他们。”
“别急。”于存江耐着性子说:“从咱俩这个地方看,小鼻子确实对乡亲们下毒手了,这次咱们绝对不能饶过他们。咱俩先在这里监视小鼻子,看看他们从那疙瘩撤走。”
“不管小鼻子从哪疙瘩撤走,这回咱们一个也不能放过他们,为死去的特派员大个子和这次死难的乡亲们报仇。”于存江咬牙切齿地说。
敌人开始撤离三家子了,沿着高家大院东侧的小路缓缓向天堂路方向走去。看到这种情况,于存江高兴地说:“看来小鼻子不准备钻山撤走了,太好啦!走,咱俩赶紧跑回去告诉大队长他们,好让队员们做好战斗前的准备工作。”
这完之后,这两个人飞也似地向天堂山救国大队埋伏的地方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