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辰帝为替北戎使者践行,特设宴长乐宫。
长乐宫内,酒过三巡,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美好。
北戎七皇子姬煜突然起身,行至殿中央,手持一杯酒,面色腼腆:“大湙陛下,姬煜敬您一杯!”
辰帝明黄色龙炮加身,慵懒随性地坐在上首,望着底下一脸单纯无害的姬煜,微微勾了唇,不甚在意地回应:“那朕祝七皇子一路顺风!”
说完,辰帝恣意地一饮而尽,淡然一笑,静待姬煜退下。
姬煜同样一饮而尽,却并未退下,反而恭敬地给辰帝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就这般跪在地上,异常诚挚地道:“皇帝陛下,姬煜远道而来,对您…对您心生爱慕,愿以小侍之身待在您的后宫,万望您应允!”
这一出变故谁也不曾想到,北戎使臣亦无一人料到自家一向胆小懦弱的七皇子会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来。
他们待在青都一个月了,大湙官员好吃好喝招待着,却绝口不提和亲之事。哪怕他们主动提起,均会被这些个狡猾的湙朝官员糊弄过去。
被这般明里暗里拒绝了无数次,北戎使臣早已熄了和亲的念头,更何况是让本国皇子去给湙朝皇帝做小侍。
简直是丧权辱国,滑天下之大稽!
而坐在上首的辰帝捏着精致的酒杯,原本舒展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勾起的唇角却随之放大。
摄政王在辰帝左下手,正襟危坐,神色平静淡漠,眼眸微阖,长长的卷睫遮住眼底所有的风暴。
场面一度凝滞,辰帝轻轻放下酒杯,身姿端正,笑道:“七皇子,可是忘了朕曾与你说过,倘若你想要进朕的后宫,需得……”
“皇上,既然七皇子一片真心,您就成全他吧!”
摄政王突兀地打断辰帝的话,不容拒绝地道。
辰帝一愣,下意识地朝他望过去,只见他与她对望一眼,慢慢地从脖颈处掏出那块血玉,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又缓缓地放了回去。
摄政王全程自然无比,辰帝却已是浑身僵硬,脑子混乱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心惊胆战的硝烟气息,姬落坐在一众北戎使臣中,忧心忡忡,有心无力。
“那便依摄政王所言吧!”
让宫人满了酒,辰帝再次一饮而尽,轻轻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道。
“谢皇帝陛下!”跪在下首的姬煜,得了想要的答案,身子深深地伏下行礼。
“起吧!”
辰帝说着,自己亦是站起了身,对着众人道:“朕先行离去,便劳烦众爱卿好好招待北戎使臣了。”
待众人跪下行礼恭送再抬起头时,别说辰帝的身影,便是摄政王亦已消失无踪。
“清儿!”权海晏追出来时,渠清已经飞一般掠出去老远,他不得不出声唤她。
渠清脚步滞了滞,又运了轻功往前飞去,一点儿不想搭理他。
见状,权海晏想要运功追上去,可他刚刚听了姬煜那番表白,其实醋意翻腾,气得厉害,这会身子状况着实不大好。
若是强行运功,他自己倒不在意,怕只怕一会清儿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要惹她伤心。
“清儿,我难受!”
到底没敢运功,权海晏忍着头昏目眩,胸闷气促,喘息着艰难地呼唤渠清。
渠清已经掠出几十米开外,耳旁风声鹤唳,她其实根本听不清权海晏的呼唤,只是由于过度担忧,总觉得隐隐约约听见权海晏仍在唤她。
心中滔天的怒火还是抵不过那一浪又一浪袭来的担忧,渠清立时转了身,又运了轻功眨眼间便飞回了权海晏跟前。
“清儿!”
虽是不曾运功,仅仅是疾步快走亦惹得权海晏愈发难受不已,见渠清回来,也不在意她满面寒霜,扯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轻轻柔柔地唤她。
渠清不为所动,站在两步开外,目光冷淡地望着他。
不由自主地喘咳起来,权海晏本打算上前的身子停在原地,微微佝偻起来,捂着胸,难受至极的模样。
渠清咬了唇,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不过转瞬间她人已经挨着权海晏,右手不听使唤地抚上了他的脊背。
权海晏难受地咳了好一会,喘息未平,眉眼却浸染着笑意,柔软又捎带自得地道:“清儿如今对我这般不忍心,可怎生得好?”
这话有些耳熟,渠清回想了片刻,想起自己那会被权海晏打伤左肩那会,惹得他恼了,见他不理自己,就故意呻吟出声,然后看他焦急的模样就逗他道:“晏哥哥总是这样嘴硬心软,可怎生得好?”
真是年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摄政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予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渠清说完,也不等回应,回头让安公公差人驶了御辇过来。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亦是一片火海燎原,渠清却自始自终没松开手,待御辇过来,更是直接搀扶着他一起上去。
权海晏眉眼间的笑意就没落下来过,他第一次这般清晰地感受到自家清儿对着自己原是这般嘴硬心软,心里一阵阵暖流淌过,连身子都觉得松快起来。
“清儿,我难受!”
御辇的帘子一落下,权海晏便直接靠在渠清身上,虚弱地开口。
再次说出这句话,权海晏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以启齿,更无半分心虚。
渠清静默了片刻,忽地低头去吻他的唇,这个吻,极轻极柔,仿佛绒毛浅浅在唇上反复来回滑动。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不如说这是一场摩挲,只不过渠清用的是唇瓣,摩挲的地方亦是双唇罢了。
权海晏屏住呼吸任渠清摩挲了许久,待渠清离开唇瓣时,他不由急促地喘息起来。
“真笨!”
一边骂一边替他顺气,然后渠清蓦地低笑出声:“呵呵……”
权海晏怔愣地望着她,不知是因着她这一笑太美,使得他失了心神;亦或是她突兀地开怀,叫他疑惑不解。
觉得他这样子可爱极了,渠清不由又亲了亲他的唇瓣,然后抓了他的手,按上自己心口。
“晏哥哥,你听,是不是跳得很快?”
点了点头,权海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明媚的笑脸。
那是一张他魂牵梦萦的容颜,这般模样的渠清,对权海晏来说,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你知晓它为何跳得那般快吗?”
渠清低了头,附在权海晏耳边,柔情似水地询问。
“为何?”权海晏有点想去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此刻亦跳得快极了。
他还想去摸摸自己的耳朵,那里……又软又酥……还有点痒……痒到骨子里……
“因为你!”
“皆为你!”
“喜为你,怒为你,哀为你,乐为你,喜怒哀乐,皆为你!”
轻轻柔柔地抛出一段话,渠清去咬他耳垂,不轻不重,又伸出粉嫩地舌尖去软软地舔舐起来。
“唔……”
只觉得一阵电流瞬间沿着脖颈,顺着脊柱,直击尾椎骨,权海晏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不同于疼痛时的呻吟,权海晏这无法自持的一声,风流魅惑,销魂蚀骨,叫人口干舌燥。
“晏哥哥如今给我弄个小侍,可知道,自己亦曾经想过要给清儿宠侍的呢?”
被他这一声弄得浑身*酥*软,渠清想起这人那次当自己的面轻解罗裳的场景,恶趣味地道:“当时晏哥哥还曾替清儿表演‘轻解罗裳含羞尽,君王倚床薄情戏’呢!”
“啧啧,那场面,清儿当时可还给了批语‘魅惑君上,颠倒众生’,嗯?晏哥哥觉得如何?”
见权海晏神情恍惚,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渠清也不恼,幽幽叹道:
“如今想来,我们晏哥哥确实是不负君心,将这批语发挥得淋漓尽致呢!”
渠清语气亲呢,搂着他动作又轻又软,分不清是不余余力地赞扬还是轻描淡写地嘲讽。
对此事全然不知,且无半分印象的权海晏,脑子一度空白,完全拿不准渠清此刻的态度。
“清儿,听我解释!”
情*欲退了大半,权海晏挣扎地起了身,将渠清拥在怀里。
“你说!”
戏弄了他好半晌,渠清怒火亦退了大半,平平静静地等着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