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琴声传了上来,楼上也没有多少喝彩掌声,好像并没有多少人观看一样。小卿心中存疑,有心想问问白晨或者花非雨。可想到刚才转身时盯着她的那道目光,就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小卿靠近花非雨坐下,想和她聊聊楼下“选美大赛”的情况,却看见花非雨暗中给她使眼色,手中也忽然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她不动声色的握紧手中的东西,自然的坐下,没有再开口。她不了解这里的风俗,不知道这些有身份的人的忌讳,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
白晨在她坐下,递了一杯茶给她,随口说道:“这两日打扰城主了,我兄弟二人在此多谢城主的热情款待,只是明日就需启程了。在外盘桓多日,怕家中长辈惦记。”
花非雨还是那慵懒中性的嗓音,“既如此,那本城主就不再多留二位了,明日本城主有事不能来送,就在此以茶代酒祝二位一路顺风。”说着,举起手中茶杯敬小卿和白晨。
小卿虽然有很多话想问花非雨,但当着白晨的面不方便,再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总觉得今天的花非雨和昨天的有点不同,这个万花节也和白晨说的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一时还没想到。
将近一个时辰后,楼下的女子表演完了,但楼上没有人下去表演。各个雅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把一张纸条放在设在二楼的一个案桌上。人数并不多。
小卿想,这可能就是投票选“花王”吧。
果然,一会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进雅间,手中拿着一张纸,恭敬的说道:“启禀城主,今年的花王已经选出来了,是城东胡家的小姐。”说着,双手举着那张纸递给了花非雨。
花非雨接过来,瞟了一眼,顺手递给了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那个冷峻男子,“行了,知道了。”说着,站了起来,“今年没什么新鲜的,本城主也累了,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小卿看花非雨要走,看了白晨一眼。白晨也正好看过来,微微颔首,起身说道:“既如此,我们兄弟也告辞了。”
小卿也跟着告辞。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哪里太不对劲了,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回去的马车上,小卿在想着今天见到的大厅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女子,二楼安静的各个雅间,姿态一本正经却显然心不在焉的城主,她问对面也在沉思的白晨:“白晨,你觉不觉得今天的万花节有点……有点太儿戏了?对,就是这样,参加的人少,评判的人也不多,还没看到多少观众。按说是一年一度的盛会,怎么城中百姓好像没什么反应呢?”小卿疑惑的说着。
白晨赞赏的望着小卿,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心想小卿虽然涉世经验少,但观察细致,直觉敏锐。他不知道的是,小卿的内力深厚,耳力不凡,早就发觉他们身在的二楼并没有多少人。
“今天的万花节应该是仓促安排的。”白晨分析着,“现在才七月中,按说应该在七月末八月初举行,虽说平时日期并不固定,但也没有提前这么多天的。另外,今天的竞演没有大家小姐参加,没有城中贵公子的评判,来的多是一些小门小户的闺秀,甚至还有抛头露面的青楼女子。还有,每年的花王都是由城主宣布的,今天的城主显然也是兴趣不大。”他望着小卿,“你说,这代表什么?”
小卿试探着说:“有人故意安排的?”
白晨笑着点头,“对,故意的。”
“那城主……”小卿着急的说,她比较在乎自己刚认识的“有共同话题”的朋友在这件事中的角色。
“知情者,但不太赞同。”白晨一边说一边盯着小卿的神情,“他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倒是他身后的那个人有点问题。”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小卿微微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花非雨塞给她的那个东西。她从袖袋中摸出,是一封叠的紧实的信。小卿小心翼翼的展开,“小卿亲启”四个字跃在信封上。
白晨也看见了这四个字,心里有点郁闷,不知道这个城主对小卿有什么心思,竟然暗中给她传信。但出于对小卿的尊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既然是让你亲启,那就回去再看吧。”
此时,城主府一间书房内。
“怎么样?可看出什么?”一个英俊的男子,却坐着一个样式奇特的轮椅。
“他自始至终没有注意过那些女子,对花王也没兴趣。倒是那个姓秦的,一开始看的津津有味,后来也没什么兴趣了,再说年龄也不对。”正是跟着花非雨的那个男子。
“其他的呢?”
“双手有茧,呼吸悠长,步伐稳健,功夫不错。那个小的,看不出什么。”
“行了,能交差就可以了。”
“主子,其实我们完全不用理会那人的差遣的,我们又不是……”
“好了,别说了,”轮椅男子自始至终都是平淡的语气,“又不是什么大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再说,他们提供的线索那么笼统,我们给什么样的答案都可以。”
“就是说嘛,干嘛还要费劲巴拉的让我去配合。”一道懒洋洋的女声,正是脱了面具的花非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小家伙,还不能好好玩玩,哎,歹运啊。”
轮椅男微笑注视她,“知道了,辛苦你了。等以后没人盯着白云城了,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花非雨盯了他一眼,“哼,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到时候不让我走。”故意忽略了男子温柔的眼神,用恶狠狠的语气掩盖自己的心疼。
这边小卿和白晨回到醉花楼,小卿去找小白和小草,白晨吩咐张玉贵密切注意白云城的一切动向,尤其是有什么人和城主府有来往。
直到晚饭过后,小白才从宿醉中醒来。酒醒的小白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乖乖的任小卿数落,还再三保证以后不会随便乱跑,就算要出去也会打报告得到批准才出去。
小卿见它认错态度不错,就打算暂时先放过它,万一数落的狠了,小白大爷的脾气上来也是了不得的。她本没打算问小白昨天的去向,话唠小白自己就交代清楚了。
“一个很大的宅子,有好多好多酒,很多都是少见的好酒啊。啧啧,那个香气啊,那个味道啊……”
“你个小酒鬼。”小卿讥讽的语声。
“那个男人真能喝啊,喝了那么大一坛都没醉。不过我看他不太高兴啊,都没人陪他,就一个人喝闷酒。”
“我看他一个人可怜,就陪他喝点了,嘿嘿,当然,他没有看见我。”
“你偷喝了人家的酒?”小卿恶狠狠的腔调。
“哪是偷啊,是陪他喝,陪他喝。再说,那里有那么多,我只喝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啊。”小白装无辜,不承认自己的“一点点”是人家珍藏的百年琼浆,不承认这“一点点”让它睡了一天一夜。
“那个木椅子还会动啊,算是上个宝贝吧,就是太大了,不好拿啊。”小白嘀咕着,脑袋被小卿敲了一下。
“以后不准随便进别人的家,不准随便拿别人的宝贝,没有允许也不准随便吃别人的东西,知道了吗?”小卿怒气冲冲的又开始新一轮的说教,小白乖乖的垂头聆听,小眼珠乱转,心里还在回味那酒的美妙。
白晨知道京中急等他回去,所以商量小卿接下来的路程不再到处逛了,直接回京。小卿也没什么意见。经过了这些地方,接触了这些人,她觉得这个朝代也没什么可怕的,至于长见识,回京也一样可以长见识的。只是想起花非雨给她的那封信,心里有点沉重。
花非雨在信中说,她很乐意和小卿做朋友,但叮嘱小卿千万不可以把她的事情告诉别人,不可以把白云城主是个女人的消息说出去,让她只记得,白云城主是个男子,叫花非雾。但因为某些原因,她暂时不方便邀请小卿住在白云城,不过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可以写信给她,她会尽力帮助她的,还请她相信,她对她没有恶意,他们白云城的人都只希望安稳祥和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并请她在是当地时候把这个意思透露给白晨知道。
小卿不明白花非雨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几次三番提到她只想过自己安稳的小日子,但她知道她肯定有自己难言的苦衷,她的直觉也告诉她,花非雨不是个坏人,她愿意相信她。
接下来的日子,白晨总是可以在各个地方找到需要的马车和马,他们一路上行进的很快。有了宽敞舒适的马车,小卿的晕车也没那么难受了,但还是不太舒服,走一段路就得白晨带着骑马。
白晨也很乐意可以抱着小卿一起骑马。虽说后来他没有再和小卿说过他的家世背景,但做事找人一般也不避着小卿,小卿也明白了他不凡的势力。靠在他的胸前在马上疾驰,小卿的思绪总会飞到九霄云外。
到后来吴大树伤好了以后,他干脆不再找马车,给吴大树也找了一匹马,带着小草一起。
不到半个月,京都中京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