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长裙,从裙摆左下角开始绣了一簇盛放的艳红牡丹,一直斜斜的蜿蜒至腰间,一条淡粉色绣蝴蝶的宽腰带紧紧束着莹莹纤腰,长长的锦带轻轻垂在左侧,翩翩彩蝶如在花间飞舞,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掩在宽宽的云袖下,袖摆上间或绣着一圈彩蝶,大红色薄锦披风,低下绣一圈亮银色水波纹,更加衬得小卿的小脸荧光美玉般动人。
小卿也很满意这身装扮。自从上次彩绣坊的范师傅来给小卿做衣服,看见她随手画的几张草图后,就喜欢的不得了,不仅把小卿指定的几套衣裙做好了,还连带的连其他的几套未完成的草图都做了出来,不过加入了范师傅的少许修改,没想到出来的效果超乎小卿的想象。这套衣裙和披风就是其中之一。
但小卿下意识的有点忌讳这个看不懂的封家大小姐,也不想和她过多客套,听了封华佩的话也只是客气的笑笑,“是啊,刚好要出去呢,不知姐姐过来有什么事?”
封华佩比小卿高一个头,她微微俯视着小卿,眼里只有一贯的温柔,笑着说道:“祖父祖母要来了,本来是想和妹妹商量一下给祖父祖母的礼物。妹妹既然要出去,那我改天再来吧。”
“礼物?没听义母说过啊。”小卿微有不解,如果需要她准备礼物,义母应该会提醒的吧。
封华佩的笑容,完美的就像对着一个嫡亲的妹妹,“是,母亲可能是一时没想到,但我想着,妹妹第一次见祖父祖母,还是准备点礼物比较合适。”
小卿客气的笑着,心底却疑惑,她只是封夫人的义女,有必要和老太爷老夫人打交道吗?抬头看向封华月,封华月的微笑光风霁月,“是呀,是该准备点礼物的,母亲和祖父祖母提过你的。还是华佩细心啊。”他看向小卿和封华佩的目光一样的清朗明澈。
礼物吗?应该不难吧?小卿想着,忽然瞥见身后的小草,她灵机一动,笑着开口:“如此的话,那我可要用点心了。小草,你和大小姐请教一下,看老太爷老夫人平时有什么喜好,扥我回来再告诉我。”说着,又转向封华佩,“姐姐,小草是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我有几斤几两她最清楚了,姐姐可不要藏私啊,有什么好的建议就告诉小草吧。”
封华佩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面上却笑得和婉,“好。”
小卿不知道的是,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人了。人家一个大小姐,虽然是庶出的,但也是个主子,好心好意来提点她,她却让一个丫鬟去商量。只是,在小卿的观念里,这种主仆之分阶级之别还不太明显,她从没有觉得丫鬟和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再说,她这样安排,一方面是不用带假小草出门,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个大小姐的底细。她知道,白晨早已经安排了人暗中盯着假小草。
封华月陪着白晨和小卿出了门,上了马车走了一段忽然说想起还有点事要做,就自己先走了,马车里只留下了白晨和小卿。刚才坐着三个人也不觉得拥挤的马车,此时小卿觉得逼仄的不行。她低着头,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眼前铺着的锦垫研究,耳朵却那么清晰的听见白晨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在车厢里画出斑斑点点,白晨靠在一侧,一双眼只能看见对面女子的倩影。她的发,她的眉,她的脸,她的唇,虽然面容还显幼嫩,却已经绽放出了动人的光彩。微暖的光线里,白晨觉得自己的眼在发热,心也在发热,他痴痴的看着,情不自禁的说道:“卿卿,你真美。”
耳朵分外灵敏的小卿顿时脸红如霞,她低着头,低低的说道:“瞎叫什么呢?”
白晨却仿若从梦境中清醒一般,顿时坐直了身子,疑似一抹红晕浮上了脸颊。卿卿,卿卿,他只在梦里这么叫过。
小卿没有听到白晨的声音,不禁疑惑的抬起头看去,却见白晨一手支额,眼眸微垂,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小卿皱眉,他刚才不是说我?
白晨像是感应到小卿的视线,抬头望过来,目光亮亮的。每次和小卿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差点忘了大事。看见小卿疑惑的眼神,微蹙的眉头,他又想逗逗她。
“以后,我叫你卿卿可好?只属于我一人的称呼。”白晨无限深情的说道,声音如醇酒般醉人。
毫不意外的,小卿又脸红心跳起来,她逃避的要低下头,白晨却不放过她,“好不好,卿卿?”
小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卿卿,就叫小卿。”卿卿,亲亲,听着太暧昧了。
白晨飞扬的眉眼里闪过一抹促狭,低声说道:“那以后人前我叫你小卿,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叫卿卿,好不好?”小卿羞赧窘迫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小卿又瞪他一眼,干脆不理会这个厚脸皮的人了。真是的,这个家伙怎么会是外人面前那个温润娴雅的睿王世子?分明就是一个没皮没脸的浪荡子嘛。
白晨见好就收,怕再说下去小卿真的会恼了。他望着小卿嘟着的小嘴,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皇伯父说要等小卿及笄才会赐婚,他真有点等不及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虽然车厢宽大,道路也平淡,但小卿还是觉得微微有点难受。晕车,哎,这什么毛病啊。
白晨时刻注意着小卿,刚才一直逗她说话,就是怕她晕车难受,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此刻看她蹙起的眉,知道她肯定是不舒服了。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小卿手边,“喝点水,会好一点吧。”要不是大街上不方便骑马,他也不舍得小卿这么难受的。
小卿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胃里有水晃荡,更加难受。她忍着翻江倒海的不适,低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还要多久?”
白晨撩开车窗帘看了一眼,“一会就可以下车了,小卿乖,再忍耐一下。”快出主街了,外城行人很少,即使和小卿共乘一骑也没什么了。
“主子,到了。”马车刚刚停下,小卿就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不想吐,这么漂亮的衣服,万一弄脏了就不好了。
白晨紧跟在身后,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好一会,小卿才缓过来,脸色却已经显得有点苍白了。白晨心疼的说道:“要不我们歇会再走?”
“啊?不是到了吗?”小卿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怎么会在一片林子边?这是哪里?
白晨看她双眼有神,应该是好点了,笑着说道:“还没到。”说着,从一直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车夫手中牵过了一匹马。
小卿顺着看过去,原来是李一江。她笑着点点头,招呼道:“一江大哥,好久不见啊。”和李一河一模一样的面容,看上去却比李一河更加冷点。李一江似是没想到小卿会和他打招呼,微一怔后,酷酷的说道:“郡主好。”然后神色不动又退到了白晨身后。
小卿也不多言,乖乖的和白晨共骑一匹。白晨坐在小卿身后,一手轻揽小卿纤腰,一手控缰疾驰,身前佳人身上的幽香徐徐传来,只觉得人生妙处,莫过于此。秋风朗日,天高云阔,爱人相伴,策马奔腾,惟愿此时此刻长驻不移。
可惜,再远的路,都有尽头。远远看见那座幽静的宅院,白晨放缓了速度,低头看着身前安静的人儿,悄悄紧了紧手臂,低声问道:“累吗?”小卿一直没学会骑马,一到马背上就坐的紧绷,他怕刚刚晕车的小卿会累。其实他坏心的也没有好好的教过小卿,他怕小卿学会骑马,自己这“佳人在怀”的福利就没有了。
只要不坐在四四方方的马车里,小卿就没什么难受的了,何况也没骑多久。她虚虚的靠在白晨怀里,回头,展颜一笑,“不累,好久没这么骑马跑过了。”说着,还伸手去挽马缰,试图控马前行。
白晨看着,心里一动,试探地问道:“小卿很喜欢骑马?”
“是啊,我很喜欢这种策马扬鞭,纵情奔驰的感觉。”她不仅仅是喜欢骑马,主要是这个时代的代步工具,除了马,就是马车、轿子,后两样,她敬谢不敏。
看着小卿神采飞扬的眉眼,白晨想,小卿策马扬鞭的样子应该很是英姿飒爽吧?他不禁暗暗检讨一番,决定有机会一定好好教小卿骑马。
到了山庄门口,小卿“咦”了一声,目带询问的望向白晨。白晨微微一笑,“这是昨晚你来的地方。”说着,扶下小卿,抬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吹得略微凌乱的鬓发和披风,也不管身后的李一江,只牵着小卿的手就向大门走去。
只有两人的时候,白晨有些小动作,小卿也觉得没什么,虽然羞涩,但也有满满的喜悦。但当着白晨的属下,她却觉得有点不自在。她微微抽了一下手,白晨却瞬间握紧,转身望她:“小卿,我带你去见见飞鹰堂众人,他们不仅是我的属下,还是我的伙伴。”
飞鹰堂,是白晨暗中的力量,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的伙伴。今天,他要展现在小卿面前。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小卿他的决定、他的决心。小卿望着他深情而坚定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也握紧了白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