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上甲字二号房,白晨立刻迎了上来,“没事吧?”看到吴明义纠缠小卿,他差点忍不住冲了下去。
小卿伸手解下面具,长吁一口气,低声说道:“没事。”望着白晨关切的目光,小卿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能应付的。不过,那幅画真的有问题,那个胖子……”
“你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那幅画有什么问题吗?”太子的眼睛又瞄了一眼楼下的情形,见吴明义和严苍走到那幅画前说着什么,忍不住出声问道。
小卿和白晨对视一眼,见白晨微微点头,才出声答道:“太子还记得上次白晨过生辰的时候,未未姑娘到王府献舞的事吗?”
见太子点头,小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的丫鬟已经被人劫走,并且换了一个长相一样的人冒名顶替,我一开始就察觉了,但没有证据,没办法证实,后来见了未未姑娘,我借机试探了一番,才确定那个人是假的,也是借了未未姑娘的名头,我画了一幅画,故意在那个顶替了小草的人面前说了一番话,就是想引着她出去找幕后的人,然后向世子求助,让他找人帮我找找小草。果不其然,我们还真的找到了小草,只是……”
“只是,还是没有抓到幕后的人,我派人去的时候,只找到了小草,”白晨把话接了过去,“还没等我的人去救,京兆府的人就上门了,说是追查什么逃犯,手下人不懂事,趁乱救走了小草,那些人进了京兆府大牢,还没等审问,牢里莫名其妙起火。死了好几人,所以……”话也不必说的太清楚,剩下的就让太子自己思量。
太子一直沉着脸听着。直到白晨把话说完,他微微阖了一下眼睛。再望向白晨的时候,脸色严肃,一双凤眼里也有一股看不懂的神色,低沉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惊心的哀凉,“清辉,你似乎瞒了我好多事。”
小卿心里一惊,抬头去看白晨。白晨只是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整个人冷了好多。他躬身向太子行礼,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我并不想瞒你什么。只是事关小卿,我不得不谨慎一点。”室内的气氛有点沉重,小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子认真的看了白晨一会。又把目光转向一脸小心翼翼的小卿,忽然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白晨,温声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说着看向小卿,笑着说道:“以后小卿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说。”
小卿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乱说话。看起来白晨和太子的关系很好,太子也很信赖白晨,可位高权重的人,真正的心思,有谁能懂呢?
白晨也微微一笑,望着太子的目光很真诚,“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故作不虞,沉着脸说道:“你我本是兄弟,以后在外面,就免了这些称呼吧。”
白晨略作迟疑,太子已经笑着指向小卿,“就像小卿一样,叫我大哥吧。”
小卿顺杆子往上爬,笑嘻嘻的走过来,“是呀,这样才显得亲切呀,是吧,太子哥哥?”
太子无奈的一笑,白晨也笑了。刚刚那凝滞的让人呼吸苦难的气氛陡然一扫而空。小卿转转眼珠,走到窗边又往下看,“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盯着那个胖子?”
白晨和太子也过来往下看,“盯是要盯的,但他只是个饵。”太子的声音有点冷,“照你们刚才所说,背后的人肯定隐藏很深,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不过,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呢?”问的是小卿。
小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着,就看见有人把写好的字条交道那个吴姓商人手中。小卿眼睛一亮,望着白晨和太子,“不如我也写个字条吧,我们把那个青铜鼎赢来好不好?”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知道那幅画和她有关,她肯定会到场,而她和皇家、和白晨都有关系,说不定这个青铜鼎就是给她的诱饵。既然别人抛了出来,不接着也就不会知道下一步是什么了。
白晨的眼睛微眯,转头望向小卿,“你的意思是……”显然他也想到了什么。
太子虽然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但也没有开口问。只要看着,总会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再说,他相信白晨不管做什么,总不会危害到他。
小卿正要找人要纸笔,门口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没等屋里人开口,未未就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端盘,放着笔墨纸砚。
未未的姿态略显谨慎,声音稍稍有点高,“方才看公子看画看的仔细,想必也瞧出了什么,吴老板说,请您赐教。”走进来顺手把门关的严实,绕过屏风才低声说道:“是吴明义和严苍撺掇的。”
小卿微微一笑,也提声说道:“雕虫小技。”说着,提笔写了几个字,吹干墨迹,递给未未,“麻烦姑娘递给吴老板,别的物件本公子也瞧不上,就东边第三张展台上的那个三足双耳青铜鼎吧,看着还有些年头。”声音不低不高,恰好够有心人听见。她知道,未未进门前提声说的话不是那么简单。
未未笑着告退,依然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不管外面是谁,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更不可能贸然闯进来。
楼下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声音不小,小卿却已无心关注他们说什么。站在蒙着一层薄纱的窗子后,透过窗缝看着下面的情形,她总是觉得有一道视线望着这方,认真去看的时候却找不到人。目光逡巡着找场中认识的人,严苍正和吴老板说着什么,吴明珠津津有味的看着场中的物件和人,胡翩跹亦步亦趋的跟在吴明珠身后,视线却追着那个吴明义。而吴明义关注的,则是严苍身后几个仆从手中的包袱。
好一会,那个吴姓商人又站在高台之上,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经过方才各位的品鉴,鄙人才知道这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竟然真的有人看出了这幅画的奥妙……”
底下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吴姓商人不由提高了声音,“只因这幅画是鄙人祖传,所以恕鄙人不能明言画中玄机,但绝不会作伪,”说着,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台下正和吴明义寒暄的未未,见未未脸上并无异色,“现在,鄙人就把看出奥妙的公子请出来。”目光在大厅中扫过,并没有看见要找的人,不由的去望未未。
未未嘴角含笑,缓步登上高台,团团福身一周,笑着开口,“方才一位贵客写了字条,托奴家交给吴老板,说是如果猜得对,就让奴家代领了奖品。”说着,望向吴老板,笑的意味深长,“方才奴家已经和吴老板说的清楚,您也是应承了的,难不成这会是想贵客亲自出来?”
吴老板眼神一缩,笑着说道:“哪里,未未姑娘的话,吴某自然听从。”望了一眼周围,大声说道:“方才未未姑娘递上的字条,正是画上的玄机。所以,请未未姑娘去选一件珍宝吧。”
底下有人嚷道:“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不把话说清楚?”
有人附和:“是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串通好的?”
还有人大声的说笑:“未未姑娘色艺双绝,难保某些人不是借机献殷勤啊……”
有人笑得无所忌惮,有人笑得意味深长。未未不为所动,只温婉的眼神扫向四周,渐渐的笑声低了。未未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气势,“各位是瞧不起未未,还是瞧不起红颜阁?”
立即有人想到了京中的传言,这红颜阁的背后,是有大靠山的。而这个未未姑娘,虽然身在红尘,却洁身自爱,不仅自己不陪酒不接客,文采斐然,舞艺卓绝,更是把红颜阁的姑娘都调教的个个温婉,清新雅丽,在京中独树一帜,不仅才子文人趋之若鹜,达官显贵也乐意来红颜阁消磨。
吴老板恭敬的声音里不觉的带上了谄媚,“未未姑娘,不知贵客看上了哪个物件?”
未未也不拿乔,毕竟以后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朝四周众人笑笑,伸手一指,“就是那个三足双耳青铜鼎,贵客说看着还有些年头,值得把玩。”
此话一出,众人都顺着望过去,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略略遗憾,有人却是心惊肉跳。吴明义没有去看那个展台,略略抬眼望向二楼的那个窗户,眼神亮的像辰星。
小卿没有别人,只望着台上那个吴老板,只见他的眼神一闪,似是望向了台下。而正对他的,是严苍。严苍也在望着那个展台,脸上是和众人一样的神色,疑惑中也有微微不屑。但他的眼底浓黑一片,看不分明到底想了什么。
吴老板只是愣怔了一会,马上亲自过去把青铜鼎用一个木盒装了,捧给未未,笑着说道:“贵客好眼光,这个青铜鼎是鄙人无意间收的,据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未未笑着接过,也不接话,径直往楼上走。小卿转头去看白晨和太子,见他二人并没有欣喜的神色,只专注的望着楼下,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只听太子低喃:“这个吴明义……”
小卿立刻低头去看,只见吴明义正缠着未未说着什么,背对着这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而那边高台上,吴老板又站了上去。这次是说严苍带了几件物件,想借着鉴赏大会的机会出售,请大家赏光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