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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价码(1 / 1)

有没有考虑过他将来又会怎样待你?眼下你只开了这一家赌场,那曹滨勉强可以装作看不见,但若是吕三爷还想开第二家赌场,第三家赌场的时候,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吕尧摆了摆手,道:“有曹滨在,我自然开不了第二家赌场,更不用多想那第三家赌场。和你们联手,扳倒了曹滨,那马菲亚也不会容许我多开一家,甚至还要将我手上的这一家给封了。所以,这笔账算过来算过去,我要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话,除了可以出得一时之气,别无好处,却多有弊端。兄弟,吕尧这些年的饭可是没白吃啊,这笔账,我还是能算的过来的!”

刘进道:“可是,三爷您却少算了一笔账!”

吕尧略显不解,道:“少算了那笔账?”

刘进道:“吕三爷相助咱们达到了目的,咱们自然不会亏待吕三爷,耿爷说了,事成之后,孝敬三爷这个数。”刘进伸出了一根手指,摆在了吕尧的眼前。

吕尧不屑道:“一万美元?”

刘进摇了摇手指。

吕尧收起了不屑神情,再道:“十万美元?”

刘进依旧摇了摇手指。

吕尧惊道:“一百万美元?”

刘进这才收起了手指来,道:“有了这笔钱,吕三爷何苦还在江湖上打拼?随便去了哪里,岂不都是逍遥快活么?”

从马通宝的口中,刘进得知那吕尧在安良堂领到的薪水一年才不过两千美元,这份收入在金山已经算是相当可以的了,但距离成为百万富豪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当曹滨决定转型安良堂并将赌场生意转让出去的时候,那吕尧做下的第一件事便是截留了上万美元的公款,这个举动表明了那吕尧必然是一个对钱很是看中的人物,故而,耿汉做出了以钱财开路的决定,并相信,即便那吕尧并不是真的跟曹滨闹翻了脸,在一百万美元的诱惑下,他也将会转变立场。

事实果然如此。

吕尧听到了这份承诺的时候,双眼便立刻放射出异样的光芒来,虽然他随即便微闭上了双眼,遮掩住了自己的失态,但脸上的神情依旧能够表现出他激动的心情。

“口说无凭,你让我如何相信?”吕尧沉默了片刻,终于睁开双眼,道:“你也莫说立字为据的话来,当你们事成之后,我即便手上留有字据,又如何能够找到你们呢?”

刘进道:“三爷所言,并非多虑,换做了是我,也会有着一样的疑问。不过,耿爷令我前来与吕三爷相谈,早已经为吕三爷做好了打算。”

吕尧稍显喜色,道:“哦?那耿汉有何打算?说来听听。”

刘进道:“明着来,即便咱们联手,在实力上仍旧是远不如曹滨,因而,咱们只能暗中行事。不管是明是暗,待事成之时,三爷您便再无留在金山的道理了,您可以瞒得过曹滨一时,却瞒不过他一世,一旦被他想明白了,那么三爷即便有再多的钱财也是无福消受,是么?”

吕尧点了点头,道:“甚是有理,你接着说下去。”

刘进接道:“所以,当咱们满载着货物的轮船起航之时,耿爷希望能在船上看到您。咱们虽然有玉玺在手,到了大清朝自然是畅通无阻,但那么多的货若是想卖出个好价钱来,却少不了您这样的老江湖的协助。耿爷说了,等到了大清朝,卖出货物得到的银子,先拿出一百万两来付给您吕三爷作为酬谢,将来再赚到的钱,自然也少不了您吕三爷的一份。”

吕尧沉吟道:“大清江湖,远比这美利坚江湖要复杂的多,耿汉那么大的一批货运到了大清朝,想顺利脱手换成银子确实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能将我带上,的确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想法,也足以证明了你家耿爷的诚意。好吧,你现在可以说说你们的计划了,在你们的计划中,需要我做些什么?”

刘进道:“简单,只需要三爷您在某天的一大早将董彪邀请到你家里来,并且留他到吃午饭的时间也就够了。”

吕尧锁紧了眉头,疑道:“你们这是打算对董彪下手么?”

刘进苦笑摇头,道:“董二当家无论是长枪还是短枪,使得均是出神入化,对他下手,咱们实在没有把握。但罗猎那小子可就不一样了,他太过痴迷飞刀而忽视了火枪的威力,可咱们怕的只是火枪,对他的那一手飞刀绝技却有着十足的把握。只要三爷能留下董二当家,那么咱们便可以将罗猎请到一个让曹滨找不到的地方,那罗猎在曹滨的心中可是价值万金,而咱们的那批货对曹滨来说却是不名一文,就算加上那枚玉玺,也抵不过罗猎在曹滨心中的价值,因而,咱们可以确定,只要请到了罗猎,咱们就能将那批货装上船。”

吕尧深吸了口气,道:“曹滨心硬,但独对董彪及那罗猎柔软,他视董彪为亲兄弟,视罗猎为亲儿子,只要你们能掳走他们中的任一人,想必那曹滨都会屈从于你们的条件。此计虽然甚好,不过,你却敢于对我合盘托出你们的计划,难道就不怕我因欲讨好曹滨而向他告密么?”

刘进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吕三爷在曹滨麾下,即便拼上十辈子,也难以积攒到百万家财,三爷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吕尧放声大笑。大笑中,难免又扯到了屁股上的伤痂,疼的吕尧忽地又呲牙咧嘴。

刘进见状,不由关切道:“三爷的伤势还未见好么?”

吕尧沉着脸回应道:“你这是在怀疑我故弄玄虚么?”

刘进赔笑道:“岂敢!兄弟只是觉得那七十杖若是能打得虚一些,三爷的伤势便不见得有这么重。”

吕尧冷笑了一声,略显愤恨道:“为何要虚打?我吕尧是那种受不了七十杖的人吗?”

刘进竖起了拇指,赞道:“三爷硬气!”

吕尧轻叹一声,神色也随之缓和下来,道:“也亏得我那彪弟,若不是他替我挨了三十杖,我这一把老骨头,看样子即便不死,也绝难再站起来了,唉……寄人篱下,看人家的脸色吃饭,这日子可是不好过啊!”

刘进跟着叹道:“可不是嘛!所以啊,三爷,咱们联起手来干他一票的大的,这才是明智之举呐!”

吕尧唏嘘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只能舍去其一,兄弟,你不是我,想象不出我心中有多艰难。名利双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放眼安良堂,能实现那名利双收的人,除了曹滨,还能有谁?”

刘进跟道:“名为虚,利为实,有名而无利,便是那五彩斑斓的泡沫,有利而失名,咱可以换个地方重新树名。”

吕尧两眼一亮,不禁喝道:“精辟!一语而解我心头困惑!没错,在金山我吕尧失去了名,在洛杉矶我吕尧可以重新树立,即便美利坚已然容不下了我,只要有了足够的利,我可以去法兰西,去大不列颠,甚或留在大清朝,天下之大,难道还找不到我吕尧的立足之地吗?”

刘进再次竖起了大拇指来,赞道:“三爷英明!”

吕尧道:“我将董彪约来实为简单,但那曹滨心思缜密,如此巧合,必然瞒不过他,因而,此事一旦实施,必须一击得手,否则你我均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虽说有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但你我也不能贸然行事,做出一些个没把握的举措来,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刘进点头应道:“三爷说的完全正确,实话跟您说了吧,咱们盯梢罗猎已有好多天了,他每日一早必会去神学院,待至午时方可回到安良堂,若单他一人的话,以咱们的本事请走他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他身后,总会出现董彪的身影,三爷,您是知道的,董彪的武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怀中的那一双左轮,而咱们,在美利坚合众国却难以得到一杆像样的火枪,即便得到了,咱们也拿不出像样的枪手……”

吕尧打断了刘进的解释,道:“我懂了!想劫走罗猎,前提条件必然是调开董彪,这一点,我可以帮助你们实现,可那罗猎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们若是以通宝通河来看待他的话,恐怕必遭失败。”

刘进拿起桌上一只茶盏,手指猛然发力,‘啪’的一声将茶盏捏成了碎片,再以双掌合十,来回搓了两下,那茶盏碎片便几乎被搓成了粉末。小露一手后,刘进满不在乎道:“咱们内机局的弟兄个个身怀绝技,咱们耿爷的一身能耐,更是抵得上三个我刘进,只要那罗猎的身后没有了董彪的照应,拿下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吕尧被刘进的这一手硬功夫给惊到了,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怪不得通宝通河兄弟二人在你们面前几无抵抗,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单凭兄弟你显露的这一手,我吕尧便佩服地五体投地。好吧,我现在完全相信你们能够顺利的达到目的了,而一旦得到了罗猎,那么曹滨势必屈从……哈哈哈,若不是我不便动弹,真想和兄弟你痛饮三大杯!”

刘进含笑道:“咱们来日方长,待到那装满了货物的轮船驶离了港口,兄弟我一定会陪三爷您畅饮它个一醉方休!”

吕尧的情绪被彻底调动了起来,颇为兴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搏上一把?”

刘进点了点头,郑重道:“关键还要看三爷什么时候方便将董彪约出来。”

吕尧沉吟片刻,道:“我以为,此事应赶早不赶晚,天知道那罗猎一早赶去神学院的习惯会不会改变?天知道那曹滨会不会心血来潮直接毁了那批货?若是你家耿爷能信任我,而且你们也已经做好了响应的准备,那么我建议明天就把事情给办了!”

吕尧的建议实际上对刘进一方非常有利,二人虽然相谈甚欢,但刘进仍旧不能打消顾虑,至于耿汉,那更是要以怀疑的目光来审视吕尧,因而,他们必然会在约定之后对吕尧进行严密监视。早一天把事情给办了,那么对刘进耿汉来说,就会少一天的煎熬。

“三爷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家耿爷当然信任你,不然也不会委派我前来拜会您。您说的很对,早一天把事情给办妥当了,咱们便可以早一天安心,咱们那边的准备绝对没问题,只要您能将董彪请过来,不让他跟着罗猎,那么咱们那边随时可以动手请人。”刘进面露喜色,应下了吕尧的建议,并关切道:“咱们那边一旦动了手,三爷便处在了危险之中,因而,耿爷希望三爷在送走董彪之后,能立刻隐藏起来。”

吕尧叹道:“是啊,那曹滨心思极为缜密,只要你们动了手,他一定会想到个中蹊跷,所以,当你们得手之后,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给我……”吕尧说着,忽地愣住了,愣了一小会,才呢喃道:“可是,我能藏身的地方对曹滨来说都不是秘密,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我……”

刘进道:“若是三爷信任咱们,咱们可以为三爷安排藏身之所。”

吕尧欣喜道:“我当然信任你们,若是能有你家耿爷来安排我的藏身之所,那就太好不过了,在金山,也只有你家耿爷能让曹滨找不到踪迹。”

刘进道:“那就这么安排了,咱们那边一旦动手,便立刻派人来通知您,就以敲门送信认错了门为号,您接到了信息,便立刻送走董彪,然后跟随我们的人撤离唐人街。”

吕尧点了点头,并艰难地抱起了双拳,向刘进揖了下,道:“那就有劳兄弟了!”

刘进随即告辞离去,吕尧不便起身相送,便委托夫人将刘进送出了门。

吕尧夫人将刘进送走之后,回到卧室,不无忧虑对吕尧道:“当家的,你真要和他们联手针对滨哥么?”

吕尧倏地沉下了脸来,喝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吕尧夫人嗫啜两声,却不知说了些什么,最终幽叹了一声,转身去了。

二十分钟后,卢通河回来了。听说对方已经来过了,卢通河顿时明白过来,在仓库之中,并非是自己的豪气镇住了对方,而是对方有意的顺势而为,为的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先生,他们都提出了什么样的要求啊?”卢通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吕尧长叹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想借助咱们在安良堂的关系对曹滨不利么?”

“那……您答应他们了么?”卢通河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既有不安又有兴奋的复杂神色。

吕尧冷哼了一声,肃容道:“我怎么会做出胳臂肘往外拐的事情呢?再说,搞倒了曹滨对咱们能有什么好处?要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树要是没有了,咱们都要挨受烈日的暴晒。那马菲亚的乔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假若没有了曹滨的庇护,他们分分钟便敢跟咱们开战。咱们虽说也有几十名敢拼命的兄弟,可这些个兄弟,哪有开枪杀人的胆子啊?就算有,那点个能耐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卢通河自以为自己是见过风浪的人,可凌晨时分被人家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则完全摧毁了他的这份自信,待到晚上去了仓库而重新建立起来的自信,则又被人家已经来过的事实再次摧毁。至此,卢通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狂妄。

“先生说得对,咱们确实没这份实力跟马菲亚对抗,可是,劫走宝哥的那帮人一样的心黑手辣,咱们若是不答应他们,恐怕宝哥他……”卢通河跟马通宝的关系确不一般,想到谈判破裂,马通宝很有可能会遭毒手,卢通河不由得红了眼眶。

吕尧长叹一声,道:“是我无能,连累了门下弟子,如今没别的办法,也只能求助于你们彪哥了!我想,你们彪哥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听到了彪哥的名字,卢通河的双眸中顿时闪烁出光亮来,起身便要往外走,却被吕尧一声叫住:“你干嘛去?他们肯定在外面监视着咱们,先等上一等,待到黎明时分,他们最为困乏之时,从后门溜出去,这才有可能请得到你们彪哥。”

天色刚刚有了那么一丝光亮,堂口的值班弟兄便叫醒了董彪。听说吕尧那边有难,董彪顾不上洗漱,便将卢通河请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来。

卢通河见到了董彪,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倾述道:“彪哥,有一伙陌生人与昨天凌晨劫走了宝哥,还逼迫我家先生跟他们联手针对滨哥,我家先生拒绝了那伙人的要求,可宝哥可能就会被他们……被他们沉尸大海去了!”

董彪皱着眉头道:“你先起来,我问你,那伙人究竟是些什么人?”

卢通河站起身来,垂手肃容道:“我不知道……我家先生说,想请你到他那儿去一趟,有些话必须跟你当着面才能说得清楚。”

董彪道:“这么大的事情,跟我说有个屁用?还是得跟滨哥说啊!”

卢通河的双颊上已然挂上了几颗泪珠,道:“我家先生说,请你过去,就是要跟你商量要不要跟滨哥说,要说的话,又该怎么说。”

董彪叹了口气,应道:“这个老吕,就是迂腐!他跟滨哥之间,不就是没打招呼便截留了一万多美元么?他要是光明正大的提出来,或是事后跟滨哥坦然认账说明道理,哪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行吧,你先下去等着我,我洗个脸刷个牙再换身衣服,最多也就十分钟。”

卢通河在水池旁也就等了七八分钟,董彪便下了楼来,堂口值班兄弟请示道:“彪哥,要不要把你的车开过来呢?”

董彪想了想,道:“也就十来分钟的路,走过去吧,也好省点油钱。”

十来分钟的路,一个来回,最多也就是半个小时,再加上跟吕尧相谈半个小时,按理说,董彪最多出去一个小时便应该回到堂口。可是,直到七点多钟,罗猎出来吃早饭的时候,都没见到董彪的身影。

吃过了早饭,罗猎和往常一样,自己开了辆车离开了堂口,前去神学院以听西蒙讲课的方式来补上一觉。

深秋之季,风已见冷,车子稍一开快,冰冷的秋风扑在了脸上,便有着针扎一般的刺痛,罗猎不得已,只得放慢了车速,以不到二十公里的时速向市区的方向驶去。

唐人街与市区之间的结合部原本荒芜一人,如今随着城市的发展,这一段地区虽然不够热闹,但总算是有了些建筑商铺,不再像以前那般荒芜,气候若是暖和的话,在一段路上,罗猎可以将车子开到六十公里的时速,但如今接近初冬,气候渐冷,而少了各种建筑以及人迹,那风儿更显得冰冷,于是,罗猎不由得再次降低了车速。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踩着自行车赶路的男人,瞅着背影,罗猎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正想着等到追到跟前再看上一眼的时候,却见那人莫名其妙地便倒在了路中央,罗猎心善,连忙踩下了刹车,将车子停稳了之后,跳下车来,就准备上前探视一番,却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道路两侧,同时跃出了两条人影。

倒在马路中央的那人待罗猎蹲到了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出手,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刀闪电般刺向了罗猎的咽喉。罗猎反应极快,猛然后仰并就势一个侧翻,堪堪躲过迎面刺来的一刀。

偷袭之人翻身跃起,不等罗猎调整过来,又是一刀刺了出去。

罗猎只得再退。

但此时,道路两侧跃出的各两条人影已然封住了罗猎的退路。

“莫要做无谓的反抗了,咱们并不想伤了你。”那骑着自行车倒在路中央并向罗猎连着刺出两刀的人正是刘进,连他在内,一共五人,将罗猎团团围住。“把你的飞刀交出来,乖乖地跟咱们去个地方,咱们保证不会动你一根手指。”

此时,罗猎的左右掌心中各扣了一柄飞刀,只需蓄力一发,面前必然会有两人丧命,若是能抗得过身后三人的雷霆一击的话,那么,主动权便将掌握在罗猎的手中。可是,或许是因为连着好多天的失眠消磨了罗猎的斗志,他居然屈从了刘进的威逼。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持我?”罗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飞刀,并举起了双手。

刘进没有作答,而是大踏两步,来到了罗猎的面前,将短刀逼在了罗猎的脖颈处:“对不住了,你的飞刀绝技着实厉害,咱们必须确认你身上不再有飞刀。”话刚说完,刘进便示意了手下上来搜身。

罗猎仍旧没有一丝一毫准备反击的神色。

刘进的一名手下上前扒去了罗猎的外套,解下了罗猎绑在双臂上的刀套,数清楚了刀套中的飞刀,向刘进点了点头。

刘进仍旧以短刀逼住了罗猎的脖颈,喝道:“上车,老实点!”

罗猎举着双手,颇为不屑地啐了口痰液,并道:“难道你就不打算将我绑起来么?”

刘进呵呵一笑,道:“你没有了飞刀,就是一头掉光了牙的老虎,绑与不绑,都难再逃出我的手掌心。废话少说,赶紧上车!”

罗猎微微摇头,轻叹一声,在刘进的威逼下,上了自己车子的后排座。

刘进和另一名手下一左一右将罗猎夹在了中间,再有一人跳上了驾驶座,发动了汽车,向市区方向疾驶而去。

剩下的二人则捡起了刘进丢下的自行车,骑着它,向相反方向驶去。

吕尧在家中冲着董彪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的话,从二十多年前他们兄弟二人连同村里其他十多弟兄一道被当做劳工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利坚,到他们俩兄弟是如何认识的曹滨,再到这二十多年来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期间,数次令这两兄弟不禁动容。

直到一名邮递员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你回去吧,阿彪,我的事,你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但要我去求曹滨……”吕尧陡然提高了嗓门,并冷笑了几声,咬牙挤出了最后两个字:“没门!”

邮递员跟吕尧夫人唠叨了两句,留下了一个认错门的解释和一句道歉便转身离去,屋内,董彪似乎也熬完了所有的耐性,借着吕尧的那句话,索性告辞离去。

五分钟后,卢通河送完了董彪,折回了吕尧家中,汇报道:“先生,彪哥已经回去了。”

吕尧点了点头,道:“你也回去吧,赌场的生意还要你来照看呢,通宝不在,重担都压在了你身上,你可要撑住,千万不能累病了累倒了,等我的伤好了,给你放半个月的长假再好好休息吧!”

卢通河颇为感动道:“请先生放心,通河一定能撑得下来。对了先生,彪哥他答应帮忙了么?”

吕尧长叹一声,道:“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曹滨愿意出手也好,不愿意出手也罢,我是绝计不会求他的,至于最终该怎么办,我想阿彪他会有办法的。”

卢通河唏嘘道:“可宝哥他身陷囹圄,多耽搁一分钟,宝哥便多一分危险,而他们,一直以来只会认为死上一两个弟兄并不是多大的事……”

吕尧没让卢通河把话说完,劝慰道:“我只是没答应那伙人的要求,但也没把话说死,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做出翻脸的事情,你宝哥他一两天之内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啊,只管把赌场生意安排好,通宝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卢通河留下了一声叹息,转身去了,不一小会,外面又进来了几名陌生人。“吕三爷,咱们是刘统领的部下,请跟我们走吧!”为首一人拿出了刘进的信物出来,另几人随即组装出一个担架来。

吕尧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几位了。”转而再叫来了夫人,交代了几句,吕尧夫人不禁红了眼眶。

为首那人道:“吕三爷,不如把夫人也带上吧。”

吕尧摆了摆手,稍带愠色道:“男人的事情,一个妇道人家掺和什么?再说了,那曹滨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动一个女人来出气。”

吕尧夫人扭过头去,掀起身上的围兜,擦了下双眼。

那几人将吕尧抬上了担架并出了门,门外停了辆货车,待将吕尧抬上了车斗后,前面的司机立刻发动了车子,驶出了唐人街。

路上,吕尧问道:“抓罗猎的过程顺利么?”

为首那人道:“托三爷的福,一切顺利,一滴血都没留,便将那小子给擒获了。”

吕尧道:“还是你们刘统领有本事啊!”

为首那人道:“若不是三爷您拖住了董彪,刘统领那边绝不会如此顺利。”

吕尧道:“是啊,相比董彪,那罗猎还是嫩了点。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算是有了个好开头,只要能撑过今天不被曹滨发现,那么他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耿爷从容不迫地将那批货运走了。”

为首那人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随口问道:“三爷,您这一走,基本上就不会回来了,为什么不把嫂夫人也带上呢?”

吕尧瞪起了眼来,嗔怒道:“带什么带?等有了钱,三爷我不能再讨两房年轻的媳妇吗?”

冰冷的秋风迎面扑来,罗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连咳了几声后,罗猎缓缓转过头来,冲着刘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很明显,咳出了痰,要吐到车外。

刘进怎么也想不到罗猎会向他提出这种要求,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那罗猎倒也干脆,身子往刘进那边倾了倾,口中的痰便飞出了口中,飘出了车外。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我也想明白了你们劫持我的目的,说实话,我对那枚玉玺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大清朝是死是活,逆党能否成功,跟我都没多少关系。”吐完了痰,罗猎淡然一笑,道:“想当初,我罗猎跟彪哥冒死登船,原以为能以此壮举而扬名立万,可没想到,却被耿汉那厮给利用了,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

刘进原本也未刻意隐瞒,因而,对罗猎猜透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多少惊愕,不过,罗猎如此年轻,在面对这样的境况之时,仍旧能保持淡定,却是出乎了刘进的预料。

不等刘进有所反应,罗猎接道:“说实话,你们这一招玩得很漂亮,抓了我,以我为筹码,要挟滨哥放了你们那批货,我感觉,你们最终成功的几率将超过百分之九十,甚至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除非是过程中你们出现了纰漏,比如,一不小心将我给捅死了。”

刘进下意识地将逼住罗猎脖颈的短刀向外挪了挪,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够配合咱们,咱们保证你毫发无损。”

罗猎笑道:“我当然不会造次,我刚才说过,那枚玉玺并不关我事,至于那批烟土运到了大清朝会害了多少人,那也不管我事。我早就想明白了,你们不卖烟土,自然会有别人在卖,毁了你们的一千八百吨烟土,还会有别人的一千八百吨烟土。不过,你们虽然能够逼迫滨哥让你们运走那批烟土,但若是不将玉玺留下来的话,恐怕这批烟土你们也决然不可能运到大清朝去。”

刘进冷笑道:“等烟土装上了船,轮船驶出了港,你们滨哥又能奈我何?”

罗猎呵呵笑了两声,轻描淡写道:“滨哥可以调动军舰在海上拦截你们!”

刘进猛地一怔,随即大笑道:“你当我是三岁顽童么?调动军舰?那美利坚合众国的军队是他曹滨开办的?”

罗猎轻叹一声,不屑一笑,轻声道:“别忘了,比尔莱恩便是毁灭在联邦军队的枪口之下。”

这一次,刘进是真的愣住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罗猎又道:“对滨哥来说,得到那枚玉玺的目的也不过是毁了它而已,能让它沉入海底,使得大清朝的国脉龙运就此断裂,也算是遂了滨哥的愿,所以,当你们驶入大海的时候,才会是最为危险的时候,要么投降于联邦军队,然后在美利坚的大牢中渡过后半生,要么就死扛到底,被联邦海军的军舰击沉,永眠于海底。”

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车子很自然的减了速度,罗猎不由地又咳嗽了几声,随后轻轻拨开了刘进手中的短刀,倾了下身子,吐出了一口痰去。

“我敢说,这个破绽绝对是你老兄还有那耿汉没有考虑到的,对么?”罗猎坐了回来,然后捏住了刘进的手,将那把短刀重新逼住了自己的脖颈。“但滨哥他一定能想得到,所以,我才会说你们以我为筹码交换那批货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刘进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

罗猎所言,确是他和耿汉都未曾考虑到的一个漏洞,曹滨已然不再是一个还愿意讲江湖规矩和道义的江湖人了,退出金山的赌场生意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而调动联邦军队灭了比尔莱恩一伙更是证明了曹滨的决心。虽然,以曹滨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地位绝不可能调动得了联邦海军的军舰,但一艘装载了一千八百吨鸦片的货船,却绝对可以说服联邦海军出动军舰,甚至是一支舰队。

罗猎似笑非笑看了刘进一眼,接着说道:“这个破绽,对你,对耿汉,将会是一个无解的破绽,但对我来说,却能够轻松化解。”

就像是一个将死的溺水者抓住了水面上漂浮着的一个稻草,明知道不足以救得自己的性命,却仍要死死地抓在手里。那刘进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罗猎绝对不会告诉他一个字,但还是忍不住张口问道:“该如何才能化解呢?”

罗猎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刘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其实,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你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看到我的窘态。”

罗猎道:“错!我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做不了耿汉的主。”

刘进稍显惊异,道:“听你这么说,似乎你愿意告诉咱们耿老大?”

罗猎笑了笑,道:“会不会告诉他,那要看他能不能出得起我要的价码了。”

刘进道:“你想要怎样的价码?”

罗猎再是呵呵一笑,道:“你又做不了耿汉的主,跟你说了,不是浪费口舌么?我觉得啊,此刻你应该问我的是我什么要这么做。”

刘进略加思考,道:“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罗猎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等见到了耿汉,我自然会对他合盘托出,现在就说了,缺了点神秘感,不便我索要高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我不断地给你们创造机会,可你们始终无动于衷,还好,你们并不算太笨,就在我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你们。”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罗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再次咳嗽起来。这一次,刘进主动让开了短刀,以便罗猎能够轻松侧开身子,将痰吐出车外。

“听你这么说,就好像是你故意被咱们擒获似的。”待罗猎吐完了痰,刘进再将短刀架在了罗猎的脖颈上。

罗猎笑着回道:“这倒不是说我一个人能干的过你们五个,真的拼了命,我最多也就是杀了你们其中的两个或是三个,但我的下场也不会好过,身受重伤应该是必然,说不准还会就此丢了性命。我说等着你们,指的是我这十几天来,每天都是在几乎同一时间赶去神学院,你们也不想想,我又不信上帝,干嘛往那边跑呢?无非就是找个借口,给你们创造一个绑架劫持我的机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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