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忘了?”顾小娣不解地问。
“就是……就是我们身上有钱啊。”金氏道。
金氏说完这句话,顾小娣和顾永福两人同时一愣。
是啊,他们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他们方才被官差带出门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今天早上做生意赚来的钱呢,连那个预订好明天再过来拿货的客人所给的十两押金都还在。
几人竟然慌慌张张地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想起来,只是听王戴仁说回去把钱凑齐了补交上去他们便就真的出了衙门打算回家“凑钱”去了。
事实上,税金收得并不是很高,纵使他们拖欠了三个月未交,那也不是一笔大数目,他们压根就不需要回家“凑钱”。
这样一想,顾小娣不禁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纵使她方才在公堂之上表现得如何冷静看来也是乱了心绪的,否则怎么会想不起这么重要的事情,最后却让李贺出手帮了他们,从此欠下这样一笔人情债?
顿住脚步,顾小娣对顾永福和金氏道:“阿爹、阿娘,你们现在就回去衙门里把所欠下的税款给补交上吧,我同张管事还有几句话要说。”
虽说金氏和顾永福从前对李府乃至李府全部的人都有敌意,但在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他们显然对之改观了不少,眼下听顾小娣说要与张管事谈话竟也都不再阻拦了,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便相携着离去。
“看来……你们并不需要老爷出手相助。”张管事率先开口道。
“不,有恩就是有恩,这份恩情我顾小娣会记在心里。只是,”顿了顿,顾小娣抬头望向张管事,目光锐利地道,“你们家主如何得知我们出事了?难不成……他一直在派人监视我们?”
张管事不禁有些愣住,不是因为顾小娣所说的话。而是因为她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像顾小娣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份的人身上,可偏偏顾小娣却将这份锐利的气势表现得十分淋漓。
片刻后张管事才回神,笑道:“监视?顾小姐,你这个词用的稍微有点严重了吧?我觉得……这不是‘监视’。而是‘关心’。”
“关心?我不过就是李大户家众多雇农之一,有什么资格值得让李老爷如此费心的关心?若可以,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今后像这样的‘关心’还请不要搁在我这种人身上,因为那只会‘浪费’。”
“我不明白……你为何对这件事情如此抗拒?难道……你心里还在计较我们老爷退婚的事情?”对于那件事情张管事自然知道是李家做得有失妥当。但李贺也已经按照顾小娣的要求赔偿过顾小娣了,而且当时的顾小娣对此也并没有出太多的不满,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事到如今了顾小娣会表现出如此大地抗拒。
顾小娣摇摇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我与李老爷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所以也希望李老爷不要过多的‘关心’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顾……”
“小娣,你们在聊什么呢?”张管事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被从后而来的金氏打断了对话,原来她已经同顾永福交完税款回来了。
顾小娣立刻撇开张管事朝金氏和顾永福迎了上去。问道:“阿娘、阿娘,事情怎么样了,大人应该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没有,那个大人啊是个好人。”金氏高兴地说道。
“那就好。对了,竟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我们赶紧回家吧。想必满子跟三姐还在焦急地等着我们回去呢,可不能再耽搁了让他们平白担心。”
“说的也是,”金氏点点头,道。“孩子他爹,我们赶紧回去吧。”
金氏同顾永福朝张管事微微鞠了个躬之后就同顾小娣一起离开了。
看着顾小娣离开的背影,张管事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看来……这一次老爷遇到难题了。只不过……是否真的有人能够逃得过老爷的手掌心呢?”
李贺是什么人不会有人比张管事更加清楚,他想要得到的又哪里会得不到?
更何况这一次的顾小娣情况还如此特别,过往李贺感兴趣的从来都只是漂亮女人,毁却了容貌的顾小娣别说是“好看”了几乎可以用“丑八怪”三个字来形容,但李贺却偏偏对这样的顾小娣有了兴趣。甚至张管事还有一种感觉,他感觉相对比毁容之前的顾小娣李贺对现在这个容貌尽毁的顾小娣更加执着跟在意。
他无法确断这份过于异常的执着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但从刚刚顾小娣的态度来看,他敢肯定李贺的这份执着对于顾小娣而言肯定是一件坏事。
另一边顾小娣同顾永福、金氏回到家里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家里坐了一屋子的人。
一见到顾小娣等人回来,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都移了过来。
顾圆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冲过来一把扑到了顾小娣的怀里,高兴地道:“四姐、阿爹、阿娘,你们回来了?”
“嗯。”顾小娣点点头,而后抬头望了眼屋里的众人,问道,“这是……”
“我说……”看见顾永福等人回来,坐在堂屋里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牛彩桦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打算上前去,却被身旁的顾永禄一把拉住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做什么啊?”牛彩桦挣扎着问。
顾永禄则是拉着牛彩桦的手按着让她坐下,低声道:“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个时候牛昶正好走到了顾永福等人的面前,他打量了顾永福等三人一人确认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拷问的痕迹之后开口问道:“顾永福啊,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之所以会呆在顾永福家里也就是想要弄清楚今天官差为什么会上顾永福家里抓人,他毕竟是一村之长有责任了解这些情况。
只是,守在家里的顾冬花却是毫不知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水生虽然从官差那一句“偷税、漏税”的言语中大致猜到了官差上门来的原因但却并没有多解释的打算,因为一切也只是他的猜测,在弄明白全部的事情真相之前他无意多加言辞,所以这牛昶是左说右说了一阵硬是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