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天空泛起鱼肚白,整个房间没有任何的变化。
夏芷雪走进屋子,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担心,看着不言不语,傻愣的坐在那里的人,若不是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她都快怀疑坐在这里的是不是一个活人,当年和宁子齐闹掰的时候还知道大哭大闹,愣是差点没找人打他们,现在这样的模样她才觉得可怕。
萧言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苍白着脸,带着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某一处。
“消炎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夏芷雪眼中带着愧疚心疼,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那个女人当时走的时候还怀着孩子。
萧言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没有半点波澜瞬。
“消炎药,说不定你和阿霖还有回转的余地呢!我看得出,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想在昨晚给你一个生日惊喜。”柔声安慰着,她记得明明那家伙在两个月前就密谋了一个惊喜,亲自设计了一款对戒,让顶级珠宝设计师亲自切割打造,可是现在的情况怎么会这样,一大早接到穆霖的电话叫她到这里来看看,显然是关心着她的。
萧言眸光微闪,唇角好不容易才扯动,露出一抹苦笑,声音带着沙哑:“是啊!这个生日过得真的很惊喜呢!”一份冰冷的离婚协议,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他真是很会挑时间,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她彻底死心鱿。
芷雪眼中带着心疼,心中满是愧疚,早知到他外甥这么不靠谱她怎么会将她推入虎口,她知道穆霖的性格,不像一般豪门公子那样沾花惹草,私生活很乱。
“消炎药,不管怎样,姐永远在你身边,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的男人可不少,你看我,还不是把夏天给养活长大了,大不了咱俩一起过,咱三个人,孩子也有了,也不怕没人给咱养老。”
萧言扬唇一笑,没心没肺的话语让她眼眸恢复神采。
看着神情渐渐恢复的人,夏芷雪松了一口气,刚才那幅不言不语,不悲不喜的模样实在吓人。
将好友拥在怀里,她总觉得,穆霖终会后悔,罗蓉那两姐妹她实在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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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看着镜子中脸,脸色惨白,头发蓬乱,一夜未闭眼睛布满血丝,双眼肿得像核桃,原本漂亮的眼睛小的只剩下一条缝,原本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都变成了尖尖的瓜子脸,皱巴巴的衣服,还微微的发酸,镜子里的女人突然让萧言陌生的害怕,这样的一个女人真是丑到极致。
手捧起一把凉水浇到脸上,才让原本昏沉的头清醒了一点,唇角上扬起一抹弧度。
离婚而已,结婚时就注定了的结局,她没资格去对这段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恋恋不舍,她只不过是一个误夺了灰姑娘幸福的生活的配角而已,当主角华丽归来,她的剧情已落下帷幕。
他曾说,这场婚姻无关爱情,请不要入戏太深……
她终究还是忘了他的警告。
双眸清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微翘,这次,她要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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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才把原本苍白憔悴的脸掩遮住,踩着高跟鞋,一条宽松的裙子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瘦,好像不曾发生过什么。
电梯直达二十二楼,刚踏进设计部,便有无数个目光投过来,惊讶、诧异,同情,可怜,看热闹,嘲笑的眼神应有尽有,让萧言一滞。
“萧萧!”温梦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脸的为难。
看着神色各样的人,萧言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唇角微扬,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办公室里,简梅坐在总监位置上看着文件,看见走进来的人眼中一瞬间的惊讶,随即挂起冷笑。
“萧言!由于你的无故旷工,公司已经将你的总监位置撤除,你的东西都在那个箱子里,把它搬到外面的位置上吧!”简梅看着面前表情淡然的人,心中带着不满,好像无论面对什么事都能维持着那抹清高自傲。
萧言忽视她眼中的得意,她一直都看不惯她当总监,红唇紧抿,将纸箱抱起,唇角挂着浅笑:“我会递交辞职书的。”
转身离去,走出公司,天空艳阳高照,萧言却觉得浑身冰凉刺骨,眼眸望向背后的大厦,也只有他,才会对于自己不要的东西,冰冷绝情,也难怪他能在这么年轻就稳坐穆氏集团的这一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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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夫人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淡定的接受了简梅当设计总监,而且夫人已经递交辞职信了。”
穆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清冷淡漠,俊美的如同雕刻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眼睛看着面前的文件。
“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不再多说什么。
博林轻叹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
门被关上。
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森的如千年古潭,棱角分明的线条又冷又硬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得
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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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
灯光晦暗的环境,舞台上有人唱着抒情的歌曲,这个时间点客人并不是很多,显得十分安静。
萧言拿着手中的酒,毫不犹豫的仰头灌下。
“呵呵?姐夫啊!来喝酒吗?”拿着电话傻笑着,说完,还拿着酒瓶子朝着嘴里猛灌。
“小言,你在哪里?”语气带着着急,他似乎还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声音已经带着醉意,他知道她的酒量有多好,是喝了多少酒才让她已经有了醉意。
挂断电话,GPS锁定她的位置,车子快速消失在车流当中。
酒吧里。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成年吧?”
“有女朋友没。”
迷离的眼神望着对方,见对方不说话。
“哈哈,你不会是有男朋友吧?”
宁子齐额角挂着黑线看着那个醉醺醺的女人看着吧台上的招财猫说个不停,脸上带着好笑,也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她这么可爱的一面。
幸好这间酒吧治安不错,也没有客人,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上前扶着已经醉了的人,目光扫过那一排空瓶子,眼中带着心疼,脑海里好像回到当年的时候。
那个夏天。
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偷喝了酒,手里面还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站在操场中央,拿着扩音器,脸蛋酡红,几乎整个操场都被看热闹的围住,她对着他,隔着小半个操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那个白衬衣,牛仔裤的冷俊少年。
“宁子齐,我萧言就喜欢你,你就说,你做不做我男朋友。”简单直接的表白,让他反应不过来。
数千人的操场却十分寂静,只能听见那错综复杂的呼吸声。
直到看着那原本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才勾唇一笑。
“你只要能跟我上同一所大学,我就和你在一起。”话落,砰的一声倒地,吓得他心都几乎在颤抖。
结果是醉酒晕倒,躺了一天一夜才醒。
此后他再也不让她喝酒。
思绪回到面前的这张小脸,深邃的眼底带着疼痛。
好不容易才将人弄到背上,宁子齐眼中带着柔意,他并没有将她放在车上,而是一步一步的沿着路边走。
暖色调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男人脚步微沉,额头间布着薄汗,脸上却带着浅笑。
“总裁,要不要我们去把夫人接回来。”博林脸上带着凝重,眼看着人影越走越远。
穆霖线条分明的棱角又冷又硬,俊美的脸一半隐匿在黑暗中,让人看不太真切。
后面的人没有回答,博林也不敢擅自作主。
视线紧盯那个视线消失在街头,薄唇紧抿着,淡漠的脸上带着冷意。
薄唇轻启:“打电话给夏芷雪,就跟她说她最好的朋友喝醉了被那个凳子齐给带走了。”低沉的如同大提琴般的嗓音响在寂静的车车内。
博林一怔,唇角微微一抽,凳子齐?总裁又怕夫人出事,又不上去阻止,还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轻叹了口气,看见夫人进去愣是在这等了一个小时,总裁这是把人家放下的表现。
不过还是拿起电话拨出去。
“喂?夏小姐吗?我是穆总的秘书博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十分不悦的口气让博林一怔,这样恶劣的语调让他脸上忍不住抽搐。
“夏小姐,夫人她喝醉了,被一个叫宁子齐的给带走了。”
“夫人?”传过来的冷笑让博林额头冒出冷汗,这个女人他可不敢得罪。
“我说的是萧言萧小姐。”连忙解释,凡是跟总裁沾亲带故的人没一个是好伺候的主。
“告诉你后边那位,萧言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很放心。”不等博林出声,啪的挂断电话。
额头挂着冷汗,怪不得总裁不亲自打电话了。
“总裁,这……”电话刚刚开的免提,她说的话自然收进耳中。
“跟着。”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情绪。
车缓缓前进着,不近不远的跟着那个前方的背影。
走了近两个小时,宁子齐感觉到头顶上平缓的呼吸声,唇角挂着浅笑,有一瞬间,他真想永远这样背着她一直走下去。
“总裁,他们上楼了。”而夏小姐似乎并没有如他料想那般会过来。
车停在楼下差不过快半个小时。
夏芷雪才出现在视线之内,后面还跟着个夏天,看来她找这个地方还花了不少时间。
博林松了一口气,这样总裁该放心了吧!
客厅里。
夏芷雪望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大学时候的清冽干净,更添了些许成熟的味道,眼中满是厌恶。
“小言已经睡下了,明天我会送她回去。”无视她眼中的厌恶,宁子齐眼中带着认真。
“你觉着我会把她放在一个白眼狼手里。”一大一小的人占据了整个沙发,俨然比主人摆的架子还大。
夏芷雪眼中带着严肃认真,低头望着自个儿子。
“儿子,去照顾你嫂子。”
“可是你外甥不是和姐离婚了吗?就不能叫嫂子!”软软脆脆的童音一出,立即迎来自个老妈的狠狠一瞪。撅着小嘴,一脸不满,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_转,这样姐也是单身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去追她了,脸上一乐,他可得照顾好自己未来的老婆。
宁子齐眼中带着震惊,愣愣的出声:“她离婚了“
“怎么,看着她离婚你就得意了?宁子齐,我真是有点看不懂你了,她跟你那会你不知道珍惜,现在你又来瞎掺和什么,你跟我那外甥一个样,披着羊皮的狼,我真是瞎了眼。”夏芷雪语气尖酸刻薄,怎么能伤人就怎么说,即使是自己的亲外甥也不会嘴软,和穆霖的妈妈完全是两个性格。
夏芷雪心中带气,当年萧言和宁子齐是她介绍认识的,到后来的穆霖,就两段感情都特么的无疾而终,害的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萧言了,看来她是真的得罪月老了。
“不管怎样,你,不能再接近消炎药。”夏芷雪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强硬,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却由于他的劈腿,他们四年的友谊彻底撕破脸,才让她把萧言推给穆霖,面前这个男人就是罪魁祸首。
“我已经离婚了。”低低沉沉的嗓音十分好听,配着俊美清秀的脸庞,若是换作以前,她夏芷雪还会犯花痴,而现在,她是看着就十分的不顺眼。
和夏芷雪待久了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十分爱恨分明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包括身边的人,对于喜欢的人,她愿意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对于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她甚至连眼神都不愿意给对方一个,现在,她的脾气还算好的。
夏芷雪眸光倏的变冷,如樱花一般漂亮的唇瓣勾起一抹讽刺:“所以你以为萧言和穆霖离婚了她就会选择你你吗?你还真是太不了解她了,一个背叛过她的人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
宁子齐脸上一白,脸在灯光下更显苍白,黑眸紧盯着面前带着愤懑,唇角露出一抹苦笑,上扬的唇角带着浅浅的讽刺:“在你们心中我始终是那样一个为了金钱地位而抛弃心爱的人吗?”
被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忧伤给刺到,脸上带着刹那间的错愕,随即恢复冷静:“我只相信我看见的结果,竟然伤害已经造成,你当初就算有着不可告人的苦衷又怎样?结局还不是这样,宁子齐,无论怎样,不要再伤害到她,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双眸看向那个房间,心中苦涩蔓延,是啊!伤害已经造成,他还妄想她可以忘记以前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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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天下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夏芷雪已经恢复了情绪,斜靠在沙发上,咬着苹果,修长白皙的双腿搭在茶几上,看着连续剧,显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没有半点不自在。
“妈咪!我可是一个好男人!你放心,我长大一定会对姐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更加卖力的捶着面前的腿。
夏芷雪脸上带着惬意,一双美眸瞟向正卖力给她按摩的小小人影,眼底带着一丝暗沉。
这样一个可爱的一个孩子,幸好当初她没有把他流掉,愣是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内都溜走了,现在想想,养这小家伙被养以前那只泰迪乖巧多了。
“你?呵呵!对你姐好就忘了你这个妈了?”咬了一口苹果,用看白眼狼的目光盯着他。
“以后我会跟小言一起孝敬你的。”小脸上带着坚定,语气带着少有的认真。
夏芷雪额头挂着黑线,唇角微抽,真不知道这憨憨的模样随了谁。
眼睛余角瞟向厨房做着醒酒汤的人,摇了摇头,萧言怎么能再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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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咱回去吗?”博林以为夏小姐很快就会把人带出来,却没想到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很明显,今晚不会走了。
穆霖脸色忽明忽暗,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很久。
安静的车内才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暗哑:“走吧!”
车消失在夜色中,只有地上的几个烟蒂,说明这里刚才有人。
---题外话---其实人家宁宁也很可怜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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