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易戟闻言一怔,此前,他看遥山极重道义,也曾动过劝说遥山加入青灵宗的念头,但受栢奇叮嘱不可与其产生因果后,便将此想法抛在了一边,不想今日遥山却主动提了出来,令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遥山见呈易戟只顾发怔,以为自己所提请求有些过分,于是道:“如呈长老觉得为难,那就只当小子未曾说过好了。”
呈易戟立即道:“哦,此事倒是并不难办,自古以来,从俗界登入修界之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若是你想入青灵宗,只需宗主点头便可。”说罢再看向龙击天问道:“那这位小兄弟作何想法?”
龙击天简单地道:“我与他一样。”
呈易戟道:“如此我便报与宗主,请他为你二人主持入宗之典。”
“入宗还有仪式?”遥山奇怪地道。
“不错。”呈易戟解释道:“凡初入修门者,须先进行灵根测试,以确定其修炼方向。比如说,若是一名水灵根出色之人,便须以水为主进行修练,若灵根属金者,则须充分发掘自身金行之力,如此方能使修炼达到最佳效果。”
遥山想了想后问道:“那若是各灵根都很不错的人呢?”
呈易戟笑道:“修界之内,双灵根之人虽然罕见,但十万修者中也许能出一个,三灵根便如凤毛麟角极其难得,在各宗门之内,都是绝对的宠儿。至于四系灵根者,恐怕只能在那些典籍中去寻找了,至于全灵根之人,闻所未闻,俗语说,十指有长短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哦。”遥山又问:“那是否会出现无灵根之人?”
“这也不可能,人本身便为五行产物,怎会没有灵根,只不过灵根偏弱,不适合修炼罢了。这世间大部分人便是如此。”
难怪修者地位崇高。遥山心中默叨了一句,再问道:“那若是测试出来我们不适合修炼怎么办?”
呈易戟道:“宗门内也需要各种杂役劳工,只要你们愿意便可以留在宗内。不过,能自俗界一路登顶灵仙峰之人,想来绝非庸才,所以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遥山点头,问道:“不知宗内何时能为我二人举办入宗仪式?”
“这需要宗主卜卦择日进行,不过你们无须心急,龙小兄弟大伤初醒,还是等身体调养好了再说不迟。”说这话时,呈易戟自己都觉得别扭,话说栢奇已在这两名少年身上遭遇过一次失败,是否会给他今后施展天算术带来心理障碍?
接下来所谈话题较为轻松,呈易戟也放下心结畅论天下,待离开时,方想起要去栢奇处禀报一番。
遥山送呈易戟离去后,回到龙击天身边,龙击天道:“这个人很不错。”
“是啊。”遥山道:“现下有件事不太好办。”
龙击天问道:“何事?”
“在你昏迷之时,呈长老曾几番提及拜师之事,我不敢答应,若是入宗后必须要行拜师之礼,我们该当如何?”
龙击天平淡地道:“无妨,大叔并不计较这等事情,只要我们按他所传功法修炼便可。”
遥山问道:“这几日我曾细看了那部法诀,发觉其中模棱之处甚多,例如‘聚百气化神’中的‘百气’是哪百气?还有‘开诸穴,养一窍’,诸穴是哪些穴位,一窍又是哪一窍?”
龙击天道:“大叔不是说过吗?这需要你自己去领悟其中之妙,其实无论你怎样修炼都可以,只是结果不同。”
遥山奇道:“你是说只要依着自己的想法去练,都可以修至大成之境么?”
龙击天道:“不错,只是因个人悟性会产生不同结果而已,这套修炼法诀讳莫高深,全不同于这修界的任何功法,所以为加掩饰,我们还须学习其他功法。”
遥山喜道:“原来师尊传了我这么厉害的东西?”
龙击天语气生冷地道:“功法只是引导之物,真正决定自身成就的还是自己,大叔说过,若只看功法强弱者,是为修炼下乘,能融汇功法、将功法练至大成者,乃中庸之人。唯有自功法中探寻出最适合自己的道的人,方可称得上真正的大能之士。”
遥山怔住,口中轻念:“自己的道——自己的道——”
一会后他醒过神来,向着龙击天郑重一揖道:“多谢龙兄点拨。”
龙击天道:“你无须谢我,这是大叔让我告诉你的。”
遥山感动得一塌糊涂,对着空气拜道:“师傅,您老人家虽然不在此地,但心中仍然记挂着弟子,弟子必要以百倍努力回报您老人家的栽培之恩。”
龙击天撇嘴道:“迂腐。”
遥山回头肃然道:“这怎么能叫迂腐呢?师傅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若无他,我怎知世间竟有修者存在?怎有机会登上灵仙峰?又怎可能得到如此功法?对他老人家,我唯有崇敬之情,报恩之心,若使我将来——”
龙击天冷冷地打断遥山道:“你若想我死,便继续说下去好了。”
遥山:“……”
……
密室内,呈易戟将遥山龙击天有心加入青灵宗一事向栢奇如实报上。
栢奇皱眉道:“依你所言,那龙姓少年果真在必死无疑的情形下,未曾服用任何灵药,仅用半月时间便苏醒过来了?”
呈易戟拱手道:“回宗主,仅仅服用了两次百灵散,但对那种伤势全无作用,属下也只是本着尽力相救之心而为之。”
“百灵散治疗外伤尚可,对内伤则几乎无任何效果,如此便可以排除是因药物而愈了。”栢奇忽然道:“易戟,本宗要你入一趟俗界,一日时间,你必须将这两名少年的来历查清后再回报于我,切记不可暴露你修者身份。”说完摸出一枚令牌来交予呈易戟,若无此物,呈易戟下到俗界便属违逆修界法规。
呈易戟双手接过令牌后拱手道:“谨遵宗主之命。”然后问道:“至于入宗一事……”
栢奇道:“待你查清后再说罢。”
……
无须一日,呈易戟便带回了消息,由于俗界除郄家小姐之外,再无人知晓遥山来历,故呈易戟也无法给出确切说法。至于龙击天,只知他是一个弃婴,父母是谁,无从得知。
听到这里,栢奇不由苦笑,这等情报有与没有又有何区别?
呈易戟道:“两名少年,一个无父,一个无家,偏又是两人同时登上的灵仙峰,真是奇了巧了。”
栢奇思忖良久,说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去告诉他们,本宗同意他们的入宗请求。”
呈易戟问道:“那宗主是否要算一算何日开典?”
栢奇道:“不必了,只要那龙姓少年好了便举行罢。”
此时,在那威灵居内,杰羽与鼎一澜亦在秘密商议之中。
只听杰羽先行开口道:“师尊,据探子回报,那呈易戟这几日频繁出入宗主修炼之地,不知他们在商讨着什么要事。另外,外门弟子中有人看到昨日呈易戟手持宗主令牌下了灵仙峰,恐怕也是有所目的。”
鼎一澜眯着眼睛思虑了许久后自语道:“难道他们也得知了那个消息不成?”
杰羽道:“那消息是我杰家自一名俗界上来的散修者口中得知,现下那人还被软禁于杰家之中,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鼎一澜眼光忽然暗藏利箭地射向杰羽道:“那有否可能是你杰家之人泄露出去的?”
杰羽连忙道:“我家族之中知道这消息的不过四人,乃是大祖宗、族长、我父亲还有弟子,绝不可能将此秘密外泄。”
“这便奇了。”鼎一澜有些不解道:“那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栢奇如此重视,竟派呈易戟亲自下到俗界去呢?”
杰羽眼珠转了几转道:“师尊,弟子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对也不对。”
“说来听听。”
杰羽道:“依弟子想来,此事可能与那两个俗界小子有关。”
“哦?”鼎一澜眉梢一挑,饶有兴趣的问道:“何以见得?”
杰羽道:“师尊,那日栢奇派我与珺诗儿去接引俗界之人,原本算的只有一人,最终却上来两个,试想那栢奇天算术如何了得,怎可能发生如此失误?再者,呈易戟与栢奇最近的怪异举动都是发生在那两名俗界小子上来之后,上回弟子曾托柘无明前去打探消息,听得出呈易戟很想收那两个小子为徒,可似乎还未得两人拜师,这桩桩件件加起来,才使弟子有此大胆想法。”
鼎一澜思索片刻后颔首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为防万一,还须继续派人盯住呈易戟和栢奇,如有异动,立即向我汇报。”说完又加上一句道:“这次宗主之位我是志在必得。”
杰羽得令,而后告辞,待走出门外后,便见他脸色忽然一变,阴阴地道:“摆什么架子,我杰家在你鼎家之前,叫你一声师傅是给你面子,竟还在我面前摆谱,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
……
随着龙击天伤势的彻底好转,半个月后,遥山与龙击天二人的入宗大典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