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的是一个银色的啤酒罐,空的。
林夏也是倒霉,那个啤酒罐刚好落到了她的后脑勺最脆弱的部位,所以她才疼的差点晕过去。
路明朗抱着她,笑得依旧温润如玉:“我又一次抓住机会,完成了英雄救美!”
林夏被他温热的气息刺激得浑身一凛。
路明朗和秦时予不一样,他常年维持自己的绅士形象,哪怕是来这么随意的酒吧,也是西装革履,喷了男士香水,气味浓郁。
秦时予最多用一些运动香水,他的男性气息更霸道更猛烈一些,却能给她一种安全感。
林夏不喜欢路明朗这样浓郁的侵犯性香味。
她一把推开了他,往后坐了坐,低声道:“你我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我虽然感激你,却也不是无底线的感激。”
扔啤酒罐的人胖子男人这时候正好赶过来道歉,林夏趁机站了起来,彻底保持住和路明朗的距离。
那人是个一头黄毛的小青年,脑门上还挂着个黑色的面具,对着林夏点头哈腰嘻嘻笑道:“美女不好意思啊,刚才手滑了!没砸伤吧?还能继续玩吧?面具party要开始啦!”
林夏摇摇头,却又好奇道:“面具party?”
小黄毛继续笑嘻嘻:“是啊!你不知道啊?老板娘今天举办主题趴,一会儿还有抽奖呢!不说了,我要上台表演了!”
原来八星酒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会不定期举办主题趴,每场趴体规矩相似,大部分是才艺比拼,赢了的人得到的奖励也各自不同。
就是靠着这种特色,这家酒吧还挺有人气,尤其以回头客为主,甚至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小圈子。
今天或许是辛思尔心情不好,便临时起意,来了一场面具party。
大家都戴着面具,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形象,便会玩得更开,很有利于调动情绪。
驻场台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抢麦克风了,小黄毛身形瘦小抢不过,被人挤了下来,正好又掉来了这边。
他看着林夏呵呵傻笑,边笑边抱怨:“老板娘就是抠门儿!没钱请驻场歌手,以前都是她唱!好不容易每次开趴的时候给我们机会,还不给多点音响,总让人抢!”
“黄毛,你丫找抽啊?敢在老娘背后说老娘坏话!”没一会儿辛思尔就头顶大吸血鬼面具,跳过来拍了黄毛脑袋一巴掌。
酒吧里的球形灯把每个人的脸色都照成了五颜六色的,辛思尔看着林夏和她身后还坐着的路明朗,大大方方伸手邀请:“吧台还有备用面具,要不要一起玩?小夏你今晚别回去了,跟我去阁楼上睡!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路明朗立即回绝道:“谢谢老板娘的关心了,小夏的安全,我会负责。”
辛思尔不知为什么,对路明朗有种天然的抵制。她扬着下巴怼了一句:“你是小夏的谁啊?轮不到你负责!”
路明朗神色一冷,下意识看了林夏一眼。
林夏假装没看到,呵呵干笑道:“我和老板娘是大学室友,你放心吧!我晚上和她在一起很安全的!如果你没事了,也可以先回家,这里这么吵,你不喜欢的吧?”
刚才她一直有观察路明朗,发现他总是在音乐爆响起来的时候皱眉,然后喝酒的时候眉头也是紧蹙,显然对这样的环境不适应。
林夏并不想强人所难,路明朗却不愿退缩。
“并没有不喜欢。你不知道吧?我以前刚退役的时候没工作,还来这一带的酒吧当过驻唱歌手。老板娘,介意我在你店里重操旧业么?”
辛思尔哼了一声,指着挤得如同下了锅的饺子的演唱台,说:“你有本事抢到麦克风,你就去唱咯!”
路明朗脱了西装,只留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陪着白衬衣,更显得人高腿长玉树临风。
他正要往前走,却忽然顿住脚步,一转头对着林夏笑道:“你想听什么?”
林夏尴尬的笑:“我没什么喜好,你随便。”
事实上她打算趁着路明朗深情献唱的时候溜走,因为她觉得跟路明朗相处实在压力太大,他的柔情攻势比秦时予的霸道不讲理还让她头疼!
路明朗将桌上那杯酒一饮而尽,又问辛思尔:“老板娘,今晚的面具party,主题是什么?”
“主题是nursery rhyme,林夏。”辛思尔拨了拨面具上的吸血鬼獠牙,故作狰狞,“而我就是被林夏诅咒的吸血鬼,亟需白马王子的拯救!”
“那我唱一首林夏,帮你唤醒沉睡的王子。”路明朗似乎真的来了兴趣,不仅和辛思尔打趣,还真的给自己扣上了一张面具。
那面具黑乎乎的,林夏不认识那个形象,便问辛思尔:“他选的什么形象?”
“你连这都不知道?这是昆仑奴面具啊!你没看过《大明宫词》啊?”
辛思尔从吧台又抽出一个面具,和刚才路明朗的那个一模一样,不过是棕色的。
“喏,这个也是昆仑奴面具,这是我今天定制的,专门仿作的《大明宫词》的道具!拿上,去找你的‘薛绍’吧!”
90年代出生的孩子,没看过红极一时的《大明宫词》的人,毕竟是少数。
林夏当然看过,她只是不像辛思尔这样的铁粉,二十多年过去了,还记得里面的经典片段。
少年时代的太平公主与韦姐姐上元节出宫游玩,却意外走散。她拿着自己的昆仑奴面具四处去掀别人的面具找人,却命中注定般,找到了薛绍。
那一刻她的脸颊边还带着眼泪,颤抖着双手掀起了昆仑奴的面具——她看到的,却是一个俊朗男子的笑脸。
那如同春风一般温暖的笑容,让太平惊诧却又温暖。
他温和的话语让太平的唇边因此而绽放出羞涩甜蜜的笑,后来太平与韦姐姐重逢,坐在混沌摊前,她依然在微微失神地回忆这一幕。
那真是一段唯美的初见。
林夏给自己扣上了那个昆仑奴面具,不过她没随着辛思尔过去跳舞唱歌,她还是抱着一瓶低度数的鸡尾酒,坐在角落里默默喝。
角落里的桌子上摆放着每桌都有的瓜果拼盘,她那桌没别人,所以这个拼盘就都进了她的肚子,权当晚餐了。
一手掰着石榴,林夏忽然听到酒吧里安静了下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舞台中央站了一位抱着吉他的歌手,大大的昆仑奴面具,应该就是路明朗。